“逸萱!”明月掙扎著從噩夢里醒來,眼前沒有烈陽一般,身形皆入黑暗中。
霎時心肝脾肺皆像被剜了一樣,他渾身發(fā)痛,直入骨髓的痛,他哭不出來,嘶喊不起來,心早早破碎。
“我再也護不了你!逸萱,你還會有來世嗎?”
明月蜷起身子縮在床角,雙手抱住自己的臂膀。
月和喜神命人打開了琉璃宮殿門,看著明月這副樣子,攪得喜神心痛。
喜神捂住心口悲痛道:“已經三天三夜了,再不吃不喝下去怎能受得了?”
司徒星匆忙伸手揖個禮:“殿下他不說話也不讓我們陪著,天帝天后一來,他便要自毀靈力,我們與殿下說話,殿下不聽不聞,昨兒,殿下拿了聚魂鈴在漫山周旋一日,最后昏倒了。”
喜神聲音微顫,“可見過仙醫(yī)?”
“仙醫(yī)瞧見皆是搖頭無力,紫陽仙君更是沒有法子?!?p> 喜神低頭無奈,嘆道:“看來我這外甥是心病的厲害??!”
此時,天后又來了一趟,喜神嫌了一聲,“你來干嘛?明月不想見到你們!”
天后似急瘋,抓住喜神的手,焦急道:“兄長開導開導我兒?!?p> “不用開導!”明月終于開了口,喜神有眼力見,立刻拉著司徒星離開琉璃宮。
天后獨自面對著明月這副頹靡樣子,既生氣又擔心,“你這樣下去,可怎么讓母神受得了?”
“那你當初為何拿走逸萱體內的靈珠,為何靈珠又回到了逸萱的體內!”明月痛喝一聲。
天后解釋道:“后來我把靈珠放在宮里,我哪里知曉靈珠怎么就回到她體內,難道你連母神都不信啦?”
明月冷叱道:“請母神出去!”
天后見狀,只好轉身離開了琉璃宮。
接著,明月掀起了仙力,一層厚厚的結界將琉璃宮大殿圍住,然后他甩袖一瞬間,琉璃宮的大殿之門又關上了,殿外的司徒星與喜神止步無奈!
這時,喜神見著素月仙子來了,忙著掩飾面上難過的情緒。
素月仙子瞠目看著閉門不開的琉璃宮猶帶一絲顫音問道:“夢神他好些沒?”
司徒星蹙眉嘆道:“殿下不吃不喝,現(xiàn)下的又把自己關入里面?!?p> 素月仙子抹了抹眼淚,使勁兒拍打著琉璃宮的殿門,大聲喊道:“明月,是我!你把門打開,讓我進去可好?我陪你說說話!”
許久未聞半分動響,素月仙子使勁兒敲打著殿門。
不過多久,大殿門突然打開,素月仙子便獨自踏進去。
她撿起地面上的紙畫,畫上女子正是逸萱……又瞧見著明月縮在角落里墜著淚水!
“她已經灰飛煙滅了,可你還需振作起來,你是夢神殿下,是天界未來的天帝!”素月仙子勸了勸。
明月淚眼朦朧頓在那里,“當日,不知她何故離開了明月府,想必是與伏清子去了蓬萊,可她又為何去了東海放走了梼杌?在漫山卻被幽靈珠攝魂奪魄,究竟是何人掌控著幽靈珠?這一切太匪夷所思!”
“伏清子下路不明,蓬萊仙君也在極力尋覓,至于掌控幽靈珠者,與我交過手,她是一個戴著面具頭戴黑紗的女子,使用陰邪之術!”素月仙子提道。
明月捂著胸口,只覺得那痛從胸口處泛濫,直達四肢百籟,針砭刀刺一般,說不出哪里痛,卻又處處都痛,他蜷緊身子,“從此沒有她,我心便空?!?p> 素月仙子緊蹙眉頭,急道:“你有我們,還有六界眾生!你再不振作起來,姜重凌斬下梼杌立了大功,你的夢神之尊位會受到威脅!”
“是我沒有護她安好!”明月不管不顧,只是低喃后,又聲音清冷道,“我想獨自靜靜?!?p> 素月仙子無可奈何,縱使心里擔心的不行。
“你且好好休息,若是想說話了,可隨時喚我?!?p> 言畢,素月微微一嘆,然后離開了。
明月忽感疲倦,他緩緩地睡了過去,卻連夢里亦是如影隨形的痛楚,他多么想就這樣睡到不醒。
……
不曉得睡了多久,睡過了一日一夜,睡去了所有的痛,睡得喉嚨干啞。
再次醒來時,他身穿干凈的白裳,赤腳起身步出大殿,打開殿門,微風夾著絲絲云絮撲面而來,他面上依舊清冷。
明月揣著聚魂鈴便往靈冥界飛,身上雖空乏無力,口中卻沒了往日濃烈的苦味,他心冷卻還未真正死心。
來到忘川河邊,一位冥官見著他便揖個禮,“夢神殿下來訪,是想渡河去哪兒?”
明月目光清冷黯淡,將四處望了望又說:“你常在忘川之地渡船,可有見過白鶴之身的小仙子的一絲一魄?”
冥官愣住,訝然問道:“殿下莫非是糊涂了吧?靈冥界乃渡凡人魂魄,便是生平積了些善德的凡人走天道斷然不墮十八層地獄受刑苦,但若是仙子被貶了仙骨,便進入六道輪回池即是在金銀橋才對,她的魂魄又如何會現(xiàn)于此處?”
明月回身對著虛空浩渺的忘川,冷冷嘆道:“她先是在司刑臺元氣大傷,后是被幽靈珠所弒,攝魂奪魄……”
冥官聽了聽嘆息一聲,“這仙子的魂魄想來斷無可能存下絲毫了。”
明月拿起聚魂鈴,仰面倔強道:“不,她一定還在!”
說著,明月便赤著腳毫不猶豫涉入忘川河之中,任憑那些哭喊猙獰的鬼魂皆蜂擁而上將明月的腳掐住,瞬間纏繞攀附在他身上。
明月用手分開這些絲絲縷縷,細細分辨水中的魂魄,再掀起聚魂鈴念著法訣,他堅信,只要不停地找,一定能找出她的一絲一魄!
不曉得找了有多久,滿目皆是那些流動叫囂的鬼魂。
這時,身后傳來了一句:“明月!你瘋了?”
陸殃執(zhí)起身飛過去,扶著明月上到岸處,目光嚴厲,聲音冷洌,“明月,你這是在做什么?幸好你法力高強,否則你就要被纏足于忘川之中有擾仙為!”
“她一定能重回,對吧?”明月茫茫然低喃道。
陸殃僵硬了片刻,又過了半響后,明月的頭頂傳來陸殃一絲幽幽的嘆息之聲,“她死了,從此回不來,你認清事實吧!”
明月狠狠推開了陸殃,然后去了奈何橋。
他始終是抱有希望,可奈何橋依舊尋不到逸萱……只單單望著奈何橋下一片片彼岸花,與他一身白裳相襯,如此疲憊不堪的背影!
媛八歲
對于她,明月偏執(zhí),今生非她不可。奈何橋邊一等一晃就再也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