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聞到你的體香,我能看到你的身姿,”她依然微笑著。
“那我打樁的時候什么樣子?”
“你啊,像擲石子的大衛(wèi)一樣,渾身充滿了健美?!?p> 他脫去背心拉著她溫柔的手兒撫到他結實的手臂上,然后緊緊捏著她的手兒,把它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你要是真能看見我的模樣就好了!”
“我的心中有著你的模樣,你是我身邊一種溫馨的存在?!彼哪樕袭吘惯€是露出了傷感的神色。
他把她的頭摟過來,擁抱在自己的胸懷里。茉莉花在熱水浸泡下冒著一縷縷香氣,一朵接一朵的沉到了杯底與水完全的融合了。“你就是我的茉莉花,我甘愿做一杯熱水,與你擁抱在一起泡出馨香的愛情來。你就是我的茉莉花?!闭f著他輕輕的撫了撫她的頭發(fā)。
她輕輕捶打著他的胸口,噘起了櫻桃小嘴,“死相啊你,看你能把我泡成什么樣子?!?p> 此刻,他們靜靜的互相偎依著,和那黛綠的山丘金黃的稻浪悠長的小路一樣,他們歸于靜寂,歸于平和。仿佛他們自己就是山丘上的一塊石頭,就是一縷飄逸的風了。他們就像兩個嬰兒一樣睡著了,青山白云便是他們安逸的搖籃。
他每月能從學校那里領到一筆不菲的薪水,在村子里還有一份土地,他的田園生活也頗為安然。他每天往返于高地與學校之間,香蓮則在高架腳屋里打理著一切。每天放了學,他都能吃到可口的飯菜。她給家里打了幾個電話,把她在這里的情況說得很清楚。她的父母自然是感到很欣慰,因為女兒總算也有了自己的歸宿,只是他們還盼望著能早點喝上她們的喜酒。
高地不是很大,大概成個不規(guī)則四邊形的模樣。他陸陸續(xù)續(xù)的對高腳屋與高地進行了一番像模像樣的修整。先是圍了一個幾十平米的前院,還請來了村里的梁石匠給院子鋪上了一層平坦的青石板。接著又圍了個六十多平米的后院,移植那些散亂的竹叢過來,把它圍了個嚴嚴實實。后來又沿著高地的四周邊緣打上圍欄,建成了一個優(yōu)美的小牧場。最后他們把高腳樓底用木板封嚴做成了羊圈,蓄養(yǎng)了二十來頭黑山羊。冬季草兒枯敗的時候,他們就到田野里拿來一捆捆的稻草,在太陽底下曬得香香的然后喂他們吃,一個冬季下來它們還長了一點兒膘呢。
當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的時候,柔軟的柳條開始吐納新芽編織她輕曼的綠紗衣。一陣陣春雨降臨下來,溪水一天天的漲了,高地上的草兒也一寸寸的在長高。春雨潤如油山花艷如繡,田野里長滿了綠意,高地顯得一片清新,黑山羊在草坪上恣意徜徉。他有空的時候就牽著香蓮的手在牧場里散步。中午的時候天氣已經(jīng)很熱的了,他只穿著一件襯衣,她則穿著一件棕黃底色上鑲藍百合的連衣裙,他們一路偎依一路沉默。他們走到了一處灌木叢邊,一些金黃色的野花把灌木叢包圍的滿地都是,它們散發(fā)著撲鼻的清香,幾只蝴蝶在花叢里飛來飛去。
香蓮想必聞到了花香走到了草叢里。她撐著一把太陽傘,頭頂上就是碧藍的天空,一兩只調皮的蝴蝶還停留到了他她的肩膀上。她美麗猶如一朵白云,飄過這片金黃的花叢,他想到了畫家莫奈筆下的“花叢中持傘的女孩”。不過他覺得香蓮比莫奈筆下的美人兒更多了幾分東方神韻。她蹲了下去用手摸索著去采摘那些鮮花。他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太陽傘,挨著她蹲在一處兒,她臉上微了微笑然后又恢復了一臉的安詳平和。她仔細的滿滿的采摘了一大把,羊群在不遠處的一叢灌木邊咩咩的叫了起來。他看了看,感覺有點兒異樣就拉著她向羊群那邊走去。
一只小羊跛著一只前腳,在草地上不安的走動著,不肯吃草。他俯身去看了看,原來小羊的前腿被石頭擦傷了,腿上凝結著一塊塊小血塊,他飛跑回屋子里拿來了藥箱,小羊圍著母羊轉,還咩咩地叫個不停。
“羊怎么了?怎么一個勁的叫呀?”
“小羊受傷了,還圍著母羊亂轉呢?!彼琢讼聛碓谀秆虿鳖i上輕撫著,母羊不走了,受傷的小羊也不走了。他一把把小羊樓了過來,在它脖子上輕撫著,它也就安靜了下來。
“來,你蹲下來按著它。我給它綁繃帶。”她蹲了下來,右手按住羊背,左手輕撫著羊脖子。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柔軟的肌膚光滑的皮毛,它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一樣,在涼涼的春意里充滿了生命的溫暖與勃發(fā)。
她的手兒不時的被羊耳朵刮到?!笆裁礀|西?碰到我的手還癢癢的呢?!?p> 他很快綁好了繃帶,看了看笑了起來,“是羊耳朵?!?p> 他抓起她的手去撫摸它,羊耳朵撲棱撲棱的,抓了兩三次才抓到了。
“多機靈的小東西啊?!彼┛┑男α似饋怼?p> 突然她收住了笑聲,撐起傘站了起來,背過臉去站到一邊,他松開手站了起來,那只小山羊跑進了羊群里。
他來到她的身邊,撫摸著她的肩膀,“怎么了?”
“云飛,我們是不是應該結婚?我們是不是應該有個孩子?”她的聲音有點嘶啞,望向遠處溪水上的一座攔河水壩的方向沒有回頭。
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頭說到,“香蓮,你千里迢迢來找我,愛護你是我今生今世天賦的責任。但婚姻大事請你給我多一點時間,我怕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他提著藥箱向高腳屋走去,她轉身回來離他四五步遠的跟著他。他上樓放好藥箱,然后走回到院子里,在她的身旁坐下,用他低沉的略帶滄桑感的聲音柔柔說到:你沉默的時候叫我喜歡,因為你的沉默像戒指一樣簡單,你既遙遠又悲傷,似乎你的眼睛早已飛去。她坐在太陽傘底下靜靜的聽著。她在高地的生活過得不愉快嗎?她為什么相信那些所謂的名分而不相信他本人呢?她的確愛他,可是她不無憂郁的說到,“你需要我嗎?”他輕柔的給了她一個吻,權當對她的回答。誰能駕馭喜怒無常的生活的驚濤駭浪?!誰能保證愛情之舟順利的到達浩瀚海洋的彼岸?!當你仰望星空,你會發(fā)現(xiàn),只有璀璨的星星是永恒的。而青春、紅顏、名利,不管它曾經(jīng)多么的美妙,遲早也會有凋零的一天。只要他對她有一顆金星般的心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