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命與陽光
清晨的陽光打在李信略顯濕潤的發(fā)絲上。
晨曦的露珠在他黑色的睫毛上，一顆顆閃著瑩瑩光芒。
此刻的李信佇立在長安街最高大的建筑之上，俯視著下面混亂的長安街。
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恍惚若夢般，可狼藉一片的街道，仿佛在訴說著昨晚這里遭遇了怎樣的一場大戰(zhàn)。
連接兩邊的樓房懸橋都倒塌了。
這片區(qū)域損壞非常嚴(yán)重，特別是映月樓酒莊，近乎貫穿整個建筑的巨大漏洞。
上下六層的構(gòu)造，破洞近乎占據(jù)三層，損壞成這樣絕對不可能用了。
搖搖欲墜的樓房邊沒有任何一個人，都生怕這棟建筑下一刻會轟然倒塌
覺得休息的差不多了，李信迅速站起來，躍了下去。
落地的瞬間，他捂住左肩及腋下的位置，像是扯到了傷口，疼得咧了咧嘴。
停駐了半晌，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那個龐大的幽靈。
游歷在人間的判官，審判亡者的罪行。
…………
“你是什么鬼。”來自藍(lán)色幽靈的翁里翁氣的聲音。
“我是人?！?p> “呵，像你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呢。”來自某只藍(lán)色能量生物的嘲諷，他低頭看著渺小的李信。
少年的眼中并沒有出現(xiàn)對于自己的畏懼，似乎死亡在他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你竟然這么痛苦，為何還要執(zhí)意活著去承受這一切？看你也不像是怕死的樣子，死了難道不是解脫嗎?！?p> “我不是為自己而活，像你這樣沒有家人，沒有羈絆的家伙，又只能明白我存在的理由?！崩钚拍虄茨虄吹亩⒅娯浮?p> 鐘馗瞳中的火焰閃了閃，算是認(rèn)可了他的存在的價值：“你是什么人?！?p> “你又是什么人?！?p> “……”
鐘馗瞳中藍(lán)色的光芒亮了好幾個度，似乎有些意外。
別人見到他跑著還來不及，眼前這個少年不怕死能理解，但還敢找死是真的超出他的預(yù)料了。
“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p> 鐘馗俯下身來，直鉤鉤地盯著他，車輪般大小的腦袋離李信只差一拳距離。幽藍(lán)色的鬼火光芒將李信稚嫩的面龐，映照的發(fā)白。
“聽好了小鬼，我是鐘馗，長安城的管理者、守護神。我對于你們?nèi)祟惖囊?guī)則事物毫不感興趣，我維持著長安城的秩序，從數(shù)千年之前直到現(xiàn)在?！?p> 看見大塊頭這么有誠意，女性不情愿的動動嘴皮子。
“李信，長安人士。”
鐘馗的眼睛閃了閃。
“沒了?！?p> 鐘馗火焰忽明忽滅的跳動，仰天發(fā)出嗡聲嗡氣的大笑。
“我當(dāng)你是誰呢？怪不得會有一種熟悉的氣息，原來你是上一任皇帝老頭的孫子。”
“你怎么會知道我的身份？”
李信下意識的捏緊了重劍劍柄，但忽然意識到雙方實力的懸殊，自己這么做的徒然性，又緩緩松開了。
無視了李信的小動作，鐘馗繼續(xù)說道：“作為長安城的管理者，知道這些不是很正常的嗎？”
“皇親國戚的地位非常高，就算是平民都會有所耳聞，這么重要的人類我想不了解都難?！?p> “更何況，所有進(jìn)入我核心的靈魂的記憶，都會被我所看到?；旧祥L安城所有的事我都知道?！?p> “我也不想這么做，但吸收記憶這種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所有事情？！包括太子謀反案？??！
“那你知道關(guān)于太子謀反案的事跡嗎！”李信的氣息開始混亂起來，憤怒、悲傷、以及迷茫的情緒，從他眼中劃過。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小鬼，別想從我這里獲得答案，我才懶得管你們?nèi)祟惸屈c破事。想要答案，自己去查?！?p> “你們?nèi)祟惽耆f年來只知道自相殘殺，文明在你們手中反復(fù)毀滅，存在到現(xiàn)在簡直是個奇跡?！?p> 鐘馗縷了縷并不存在的胡子，故作深沉地繼續(xù)說著。
“也難怪創(chuàng)世神將魔道家族們列為失敗品，不管經(jīng)理千遍萬遍，思維若不跳出去人類永遠(yuǎn)無法達(dá)到至高的境界，永遠(yuǎn)無法成為不朽?！?p> “什么志高創(chuàng)世神，什么不朽，你說清楚點?！?p> 鐘馗沒有理他，而是緩緩的離去。
…………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李信無神的跟著眾人游走著。
沒有目標(biāo)，沒有未來，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此事此刻的他，仿佛就是個笑話，也許他該就此放下。
放下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去過一個普通人該擁有的生活。
可是每當(dāng)他想起母親那焦慮的雙眼，蒼白的面頰，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哽住了。
就像一座巨山，壓的他喘不過氣。
腦海里浮現(xiàn)著昨晚經(jīng)歷的一切，停格在最后那巨大鬼影轉(zhuǎn)身時對自己所說的話。
藍(lán)色的鬼影，微微側(cè)身回頭，跳動的鬼火在他的眼眶中閃爍。
“你就從沒有為自己活過嗎，你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么。復(fù)仇完成后，你又是什么？你這樣活著跟鬼有什么區(qū)別?！?p> 李信散渙的瞳孔漸漸聚焦起來，一只白色的鴿子撲打著翅膀，從他面前飛過，飛向藍(lán)天。
飄落的潔白的翎羽，緩緩落入李信的手掌。
“活著么……”
理性的目光跟隨著飛翔的白鳥一路遠(yuǎn)去。
他望向了人群，又看向了貓狗，以及郁郁蔥蔥的花草與挺拔的古木。
以前嘈雜的聲音，現(xiàn)在聽入耳中卻是生命的躍動。
花鳥魚蟲以及人類，這些都活著，笑著，情緒的躍動……
溫暖的陽光照耀在這片繁華的街道上，生命的喜悅一直都存在著。他們并不是沒有出現(xiàn)，而是被自身執(zhí)念的枷鎖給阻擋了。
“我也可以擁有這一切嗎……”
“像他們一樣，活在陽光下……”
女性的手探入懷中，觸摸著那塊玉佩，源自內(nèi)心中對人類情感的渴望漸漸泛濫開來。
“信！”來自少女激動的聲音。
循著聲音的來源，目光穿過人群，牢牢鎖定少女的身影。
阿離舉起一只手向這邊揮了揮，面露喜色，健康的臉頰上泛起一抹可愛的緋紅色。
不知不覺間又走回了這里嗎，堯天組織的招新舊址……
跟著阿離周身一圈的，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孩童，墻壁上那熟悉的牡丹浮雕依舊還在。
恍然中，時間就從眼前走過，什么也沒留下。
李信走到阿離近前，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目光從這些孩子們臉上一一掃過去，將他們的面目全部都記了下來。
“我先回去了，阿離。你就先帶著他們?nèi)ナ煜ひ幌掳??！?p> 女性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易察覺，卻能溫暖人心。
隨后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直到李信遠(yuǎn)去阿離也沒反應(yīng)過來。
“？”
她呆呆地佇立在原地，用手指戳了戳搓臉頰，“他剛剛是叫我阿離了吧……”
“他是真的叫我阿離了，對吧！”少女的雙眼越睜越大，那雙眸中許久不見得小星星，再一次閃耀起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李信總是刻意的與周圍的人疏離。
從不與人表現(xiàn)的親近，就算是親昵的稱乎也從來沒有過。
對于她的稱呼，從來只是公孫離。
嗯，非常地正式，也非常的扎心。
那為什么今天……
“會不會？會不會？”
阿離低下頭，食指互相戳著食指，耳朵不安的彈動著。
她的臉越發(fā)滾燙，紅彤彤的跟胡蘿卜似的。
“阿離姐姐，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嗎？”
“臉怎么那么紅啊？”
“生病了要看郎中哦?！?p> “看完是不是要喝藥？”
“我不想喝藥，很苦的。”
稚嫩的童音將阿離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她拍拍自己的臉頰，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轉(zhuǎn)身面向這群孩子，小手一揮。
“好了，小家伙們，姐姐沒事。歡迎你們加入堯天，以后堯天就是你們的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