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一種愛是永不相見
俗話說的好“禍害遺千年”。
這句話送給葉浩宇最恰如其分。
“簡瑤,我要吃水晶蝦餃?!?p> “簡瑤,去幫我買新出的時尚生活周刊。”
“簡瑤,為我削個蘋果咋這么磨嘰啊!”
“簡瑤,洗澡水怎么這么燙啊啊啊,你就是這么對待病患的嗎!”
“簡瑤,過來幫我擦個背?!?p> “簡瑤,這湯有點燙嘴,你幫我吹吹。”
發(fā)生車禍一個月后,葉浩宇以“討厭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為由,不聽醫(yī)生勸阻,堅決辦理了出院手續(xù)。然后開始了對簡每天指使的大爺生活。
面對他各種挑剔甚至無理的要求,簡瑤忍住了,更別提造反了。
因為,他之所以遭遇車禍,完全是因為她。
那晚在自助餐廳,他瘋狂跑出去,不要命的闖紅燈穿過馬路,是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人——沐子軒。
他在病床上醒過來,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瑤瑤,我差一點就幫你找到他了?!?p> 那一刻,簡瑤恨不得有把刀在手,將自己千刀萬剮。
簡瑤跑出病房蹲在走廊盡頭角落里,放聲痛哭很久。
她對自己說:“算了吧,放棄吧?!?p> 在照顧葉浩宇的那段時間里,她心里關(guān)于找到那個沐子軒的這個念頭,似乎真的一點點淡化。除了手臂骨折,需要打雙石膏之外,他的腳受傷最為嚴重,很長一段時間需要依靠輪椅行動。
他拒絕了專業(yè)看護,理所當然地指著她說:“有現(xiàn)成的看護,為什么要花錢,請個陌生人?”
就算他不要求,簡瑤也會照顧他。
這是她欠他的。
那三個多月,如今想來,這大概是他們之間最美好的時光。雖然他每天都以傷患為借口,不遺余力的欺負她。
九月,他終于丟掉輪椅,回學(xué)校復(fù)課。
為慶祝他重生,又恰逢他22歲生日,簡瑤一大早去超市采購,買菜時她給葉浩宇打了個電話,得知她要親自下廚時他表現(xiàn)出莫大的不信。因為在照顧他的那段時間,雖然葉浩宇反對讓保姆住在家里,但他媽媽還是讓那個保姆阿姨把一日三餐送過來,所以他從來不知道她會做飯。
掛掉電話,剛把手機收入包里,鈴聲再次響起來,她以為是葉浩宇,接通便笑著說:“葉大爺,您還有什么吩咐啊?”
卻不是他。
晚上葉浩宇回來時,望著滿桌豐盛的菜肴,夸張地叫道:“瑤瑤,我不信!你請了幫手吧?或者就是從酒店打包回來的!”
“不要小瞧我,哼!你不知道事還多著呢,趕緊洗手來吃飯?!?p> 吃飯時,她不停地幫他布菜,葉浩宇望著堆成小山的碗,無奈的笑著說:“簡瑤,你殷勤的過分啊。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兒?!?p> “哼!我是不想浪費好不好,再說了我難得下回廚,你敢不給面子,試試看!”簡瑤揚起拳頭。
他笑嘻嘻地回道:“我全部吃完還不成嘛。”夾了塊魚肉,入口連連贊道,“不錯不錯,簡瑤明晚繼續(xù)啊?!?p> “想得美!”簡瑤撇嘴,心里卻難過的想要落淚。
飯后一起看電影,她說過葉浩宇是個懂得享受的人,因此家里專門騰出個觀影室,不比電影院的效果差。
看的是一部溫情脈脈的老電影——《后來的我們》。好電影總是讓時間過得很快,當燈光亮起時,葉浩宇偏頭詫異地望著簡瑤說:“你怎么哭了?”
被他看見,簡瑤索性吸著鼻子嗚咽著說:“好感人哦,嗚嗚嗚,太感人了?!?p> “你呀!”葉浩宇溫柔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搖頭嘆息。
她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時間指向十點,簡瑤擦干眼淚:“我們?nèi)デ械案獍??!?p> 他點亮蠟燭,她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酒,倒了兩杯,跟他碰杯:“生日快樂!”仰頭,先干為盡。
他也一口喝完,放下杯子,勾起嘴唇望著她:“燭光,美酒。簡瑤,你打算向我求婚嗎?”
簡瑤沒理葉浩宇,催促道:“少廢話,快許愿吧。”
蠟燭熄滅,簡瑤沒有立即去開燈,室內(nèi)卻不暗,螢白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盈盈照進來。她望著葉浩宇,故作輕快地說:“你想要什么禮物?說吧,什么都可以。”
良久,才聽到他低低的聲音:“什么都可以?”
“任何?!焙啲幷f。
他忽然附身,越過餐桌,雙手撐在桌面,牢牢地盯住她:“瑤瑤,我要你……”
他的話被阻斷在她的嘴唇上。
簡瑤感覺到葉浩宇身體瞬間僵硬,她感覺自己胸腔內(nèi)劇烈跳動的一顆心,咚咚咚咚,似要蹦出來。
他猛然地推開她,嘆口氣:“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簡瑤沒有給葉浩宇再說下去的機會,越過餐桌,站在他面前,勾著他的脖子,墊腳,再次將嘴唇印上他的。
是酒精,亦或許是她決絕的主動熱情,讓狀況在微醺的夜色下開始失控。葉浩宇反被動為主動,雙手緊緊攬著她的腰,熱吻鋪天蓋地地落下來,霸道、熱烈、深情,帶著獨屬于他的氣味,讓她無處可逃,也不想逃。
極盡纏綿的片刻,簡瑤的淚水紛紛跌落,滾燙而絕望……
臨近12點,簡瑤緩緩睜開眼,窗外月色正濃,而床上的人也因為參雜紅酒中的藥物,酣睡正濃。
簡瑤穿衣悄然起身,站在床邊望著葉浩宇,怔怔的,良久。她俯身,將一個吻輕輕的印在葉浩宇的額頭上。然后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臥室,收拾好東西,離開了這個“家”。
在車上,簡瑤撥通趙月的電話:“他過來了嗎?”
“在的,瑤瑤姐,我請了他一打啤酒,才喝到第二瓶?!?p> “嗯,謝謝你,我馬上到?!睊斓綦娫?,簡瑤微微閉眼,她找了他這么久,這一切終于即將結(jié)束,她卻半點也開心不起來,有的只是濃濃的疲憊。
凌晨1點,簡瑤站在“魅色”酒吧門外,深吸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在熱烈的音樂與喧囂聲中,簡瑤終于看見了她找尋許久的那個人。
簡瑤走過去,拍他的肩膀,喊他的名字:“沐子軒?!?p> 他的臉與照片中的那個人終于重合在一起。
他皺眉望著她,大聲問:“你誰呀?”
簡瑤伸手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出去說話,他遲疑了一下,僅僅一下,便跟她走了出去。
“哎。你誰呀?”沐子軒在她身后問道,又說,“我怎么覺得你有點面熟……”
他的話終止在簡瑤轉(zhuǎn)身的一個動作里,她看著沐子軒,看著他捂著胸口瞳孔放大緩慢地跪倒在地,鮮血從他胸前汩汩涌出來,那把她藏在行李箱快兩年的尖刀,正插在他的身體里,刀柄沒入。
在尖叫聲與喧囂聲中,簡瑤顫抖的撥了110。
在并不漫長的等待中,她望著這座五光十色的不夜城,心里忽然升起從未有過的平靜,一切都結(jié)束了,結(jié)束了。
葉浩宇再見,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