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增長了?怎么感覺情況有點不妙??!”
大拇指在手機屏幕上慢慢的摩挲著,此時陳家寧內(nèi)心深處的那一抹不安又一次的涌現(xiàn)了出來,慢慢的攀上他的心頭。
“不行,我得問一……誒,師傅停下車,停車,停車?。 ?p> 正當陳家寧打定主意準備給陳家妍打個電話問問情況的時候,他突然回過神來,剛剛公交車報的好像是他們村口的名字來著,一不留神,沒注意到。
結(jié)果……
“剛剛報了那么多遍你不下車,現(xiàn)在都關(guān)門了你才說,等下一站再下!”
“關(guān)門又不是出站了,你再開一下……”
喊是沒用的,就算喊破了喉嚨也沒啥卵用,莆陽的公交車司機就是這么牛掰格拉斯!你愛坐不做,不坐拉倒!
……
“聽說了嘛,2組林老三的兒子得病了!”
所謂的2組,指的是塘里村東北邊區(qū)域,生產(chǎn)隊時期劃分成了三個生產(chǎn)大隊,喚作棠邊1/2/3隊,后來重新劃分行政區(qū)域時,歸入了塘里村,不過老一輩的村民還是習(xí)慣叫隊名。
一路上罵罵咧咧的走了一公里多,陳家寧總算走回到了村口。
就看到幾個出來扔垃圾的阿姨嬸嬸婆婆聚在垃圾箱旁邊竊竊私語。
現(xiàn)在不比以前,垃圾可以隨便亂扔,新一屆鎮(zhèn)政府重組之后,就給底下的每個村下了任務(wù),要建立文明新農(nóng)村,把所有不良的,陋習(xí),統(tǒng)統(tǒng)割掉,包括婚嫁彩禮,包括垃圾投放!
雖然說禮金這一塊政治的還有些不盡如人意,但是垃圾問題,各個村的效果倒是全都顯而易見。
都是村里的熟人了,陳家寧很是有禮貌的挨個問了一遍好之后,并沒有立刻走開,而是豎起了耳朵想聽聽她們聊啥。
剛剛那一句“得病了”,他可是聽得清楚。
才看完新聞的陳家寧這會對什么病不病的,可敏感了!
“秀姨,你們說的林老三兒子,是那個開貨車的林國彪么?”
“對啊,就是他!”
說實話,對于村里的這些大人們,陳家寧其實并不算熟,只不過林國彪這人他有印象,好像是去年還是前年,他的車超載被交警給扣下了,分也扣了,他就尋思著想找陳齊修幫忙說說話,看能不能不罰。
結(jié)果自然是被陳爸爸懟了一遍!不過也看在算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玩伴,幫忙聯(lián)系了一輛貨車將幫著把超載的貨物轉(zhuǎn)運了。
“聽說他上個月拉貨跑了一趟東莞,找了小姐,結(jié)果就……”
秀姨點了點頭,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其他人偷聽了之后,這才神秘兮兮的給眾人娓娓道來。
“正是造孽啊,聽說這病是會傳染的,以后得離他家遠一點!”
秀姨說完,就有人符合了起來。
“我也聽說了,林老三不會也被他兒子感染了吧?不行不行,得跟金順說一下,不能再讓他到處收垃圾了!”
越聽,陳家寧越覺得這些七大姑八大姨們的話越不是東西,便忍不住插了一句。
“那個,其實沒那么嚴重,這個病是靠血液、母嬰和性行為,普通接觸都關(guān)系的!”
顯然真科學(xué)是不能讓這些沒讀過書的農(nóng)村老婦女信服的。
但是偽科學(xué)卻可以!
沒等陳家寧說完,秀姨就把他的話給打斷了。
“微信上都說了,說話也會感染的,小寧你是讀書人,要相信科學(xué)!”
末了還伸手拍了拍陳家寧的肩膀,語重心長勸了他一句。
“可不能跟他學(xué),都四十幾的人了,不好好找個媳婦過日子,到處亂搞,這下好了吧,嘖,可憐林老三,家門不幸!”
?????
這話說的,陳家寧險些自閉了都,搞了半天,成了我不信科學(xué)了?哪門子科學(xué)教過艾滋能通過唾沫傳播的啊?
“哎哎,走了走了,林老三來了!”
沒等秀姨感嘆完,另一個阿姨就急忙拉了她一下,匆匆轉(zhuǎn)身離去。
而剛剛還在噫吁嚱的秀姨也是腳尖一轉(zhuǎn),拎起自己家的垃圾桶和剩下的幾個人作了鳥獸散。
沒想到這些年過半百的歐巴桑行動如此利索,轉(zhuǎn)眼間就剩下了陳家寧一個人,他就看到一個穿著環(huán)衛(wèi)服的老漢,拉著垃圾車慢慢的走過來。
老漢六十多了,皮膚黝黑,眼窩深陷,佝僂著的身軀讓陳家寧一度以為這樣的人可能風(fēng)一吹就倒了。
看著林老三過來,陳家寧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將垃圾桶前的位置讓了出來。
“娃娃手上的是不要?”
也不知道林老三是不知道秀姨她們這群人剛剛是在腹議他兒子的事,還是裝做不知道!
看到陳家寧還站在那不走,手里又拎著個塑料袋,便又問了一句。
“啊,不不不,這剛買了!”
聞言,陳家寧不由得愣了一下,連連擺手,離開的身影明顯有些慌亂。
恰瓜恰到正主面前這種事,以陳家寧這個小年輕的臉皮,顯然是撐不住的,落荒而逃只能是他唯一的選擇。
尤其是對上林老三的那雙渾濁的眼眸,讓他沒來由的有些緊張。
“說話能得艾滋?我TM還摸手呢!傻叉!這些老娘們是沒救了,真科學(xué)不信,天天就把朋友圈的那些謠言、偽科學(xué)當圣經(jīng),我看是神經(jīng)才對!正事不干,就只會瞎嚼舌根……”
越想越不是滋味的陳家寧一邊掏著鑰匙開門,一邊忍不住滿心的牢騷,暗罵了一聲。
也可能是因為自己剛剛參與了那場嚼舌根的討論,為了擺正自己的位置,占據(jù)道德的高地,陳家寧的罪惡感和對林老三的憐憫才轉(zhuǎn)化成了對于其他幾個人的批判。
“門又沒鎖,瞎轉(zhuǎn)什么!干嘛罵罵咧咧的?跟陳凱他們吵架了?”
沒等陳家寧擰動鑰匙呢,房門便自動打開了,正準備出來的唐英紅看著眼前的兒子,笑罵了一聲。
“嘿嘿嘿,沒注意!”
有些尷尬的收回插在鑰匙扣上的鑰匙,陳家寧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
“沒吵架,就是剛剛在村口聽到秀姨他們在嚼舌根,說艾滋病能通過唾沫傳播,我沒忍住就解釋了兩句,結(jié)果她讓我要相信科學(xué),我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