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了沒幾個時辰,張角就又被綁了起來。不過這次,他和兄弟張寶都成了粽子,估計是沒人能沖出來救他們了。
三百騎兵,全都被典韋和手下捆住手腳丟在馬上。原本馳騁沙場的戰(zhàn)馬,此時成了山賊的馱馬,張角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桿子,這肉麻能種到冬凜子了!”一個手持鐵叉的山賊沖典韋笑著喊道。
“就說你這腦子比驢蛋還小,這不還有蹄子了嗎,到春花子都行!”
張角大致明白這是山賊的黑話,但是具體意思不太懂。他用捆住的手肘頂了頂同在一匹馬上馱著的張寶。
“桿子就是首領(lǐng),他們是說要把咱們和馬當(dāng)成糧食,吃到開春……嘔!”話沒說完,張寶就在馬背上不停的嘔吐起來。
“他娘的,這家伙喊的我腦殼痛,就像被榔頭猛砸了一下?!?p> 張寶吐盡了胃水,仍然不停的干嘔著。
“你也是厲害了,迎面撞上了咱們桿子的虎嘯功還能說話,上次一只老虎直接就暈倒了?!睜狂R的山賊看著張寶嘲笑著說道。
張角使勁揚起頭,看了看走在隊伍最前的典韋。大概1米8左右的身高,身上披著似乎是熊皮做的護肩,靠兩根交叉的牛皮帶和腰上的虎皮連接著,背上兩桿開山斧裹挾著肅殺的寒意,沒有一根頭發(fā)的光頭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猛地,周邊樹叢悉悉響動,張角注意到,一團白色的蹤影從山林的縫隙里匆匆掠過,知道那是張寶的白虎過來救自己了。
眾山賊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異動,紛紛拿起了武器。然而典韋似乎并不在意,依舊大搖大擺的走著。突然,那白虎猛的從草叢中竄出,從典韋身后直撲過去。
典韋攥緊的雙拳,猛然回頭,用一雙斗大的眼睛死死盯著白虎。在這威嚇的目光注視下,白虎在典韋身前一尺左右的停下了腳步,瞪大了眼睛與典韋對視著,軀體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下。
“滾!”
典韋怒喝一聲,那白虎嚇得虎頭一震,舔著舌頭看了眼馬背上狼狽的張寶,頭也不回的跑回樹林深處。
“臥槽!這哪里是典韋,簡直就是人猿泰山??!”張角不自主地發(fā)出了一句驚嘆,眾山賊聽他這個肉票竟然將典韋比做高山,紛紛哈哈大笑起來,一邊走著一邊齊聲唱起了歌謠:
“帝非帝,王非王,千乘萬騎走北邙!
長變短,短變長,每月?lián)Q個俏婆娘!”
聽到歌詞,張角的耳廓不由地動了一下。熟讀三國的他再清楚不過,這上半句歌謠在《后漢書》中有明確的記載,暗喻的是董卓廢少帝劉辨立陳留王劉協(xié)之事,可那是幾年以后的事了,眼下漢靈帝劉宏還活得好好地,怎么會有人預(yù)知未來?莫非……
張角正想著,只見一座依托山洞而建的山寨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威……虎……寨”
張角念著寨門前的路碑。
進得山寨,張角見到路邊竟然有幾個孩子在嬉鬧打斗,一群壯漢擦拭著手中的斧頭,像看著高端食材一樣看著張寶身上的肌肉,臉上露出了豐收的喜悅。
“大春,你這腦袋上的毛還沒我褲襠里的多呢,還不跟我一樣剃光了!”寨子里的山賊熱情的向典韋打著招呼。典韋也和他們隨意地開著玩笑,絲毫沒有首領(lǐng)的架子。
“桿子厲害啊,這大豐收啊!一個肉麻一局,來不來?”
一個小個子從一伙圍攏的山賊中探出頭,揚起手中的一個竹筒高聲的說著。
“小嘎子,你等著,一會兒我把這幫貨的肉剃了交公就過來,你把我昨天輸?shù)睦穷^盔給我備好了!”
張角聽到剔肉,心下大驚,汗已經(jīng)順著后頸流了出來。張寶和幾個黃巾將士則在馬背上怒罵著,說出了一連串東漢末年標(biāo)志性的臟話。
一個壯漢將張角從馬背上扛起來,就在張角腦袋揚起的片刻,他注意到了那群圍在一起的山賊,以及他們中間那個樹墩上的一張五色棋盤。
張角自從知道生父是賭圣后,盡管嘴上不說,但是私底下看遍了各種賭片和圖書,對歷史上所有賭博之法都如數(shù)家珍。此時,山賊們玩的正是東漢末年最時興的“五木”之戲。
?。ê唵蝸碚f,這就是一種類似飛行棋的游戲,只不過骰子是五塊涂了黑白兩色的木頭,其中三塊無字,兩塊有字,白色的一面寫“雉”,黑色的一面寫“犢”,擲出后根據(jù)顏色和字面組合決定棋盤上棋子的進度。)
張角鼻子一嗅,只覺得這扛著自己的壯漢身上一股腐肉味,再一看,這人腰間竟然還挎著一把鋒利的菜刀。
這是要直接送后廚??!
張角想著,身體死命的蠕動,可饑寒交迫趕了一夜路,身上像被掏空了一樣疲憊,別說真氣,連個屁都放不出來。此時他見到典韋已經(jīng)脫下了熊皮披肩,涌入賭徒之中,連忙用盡全身力氣扯著嗓子喊道:
“我大漢第一賭神今日要命喪于此了嗎!”
這一聲比典韋的虎嘯差遠(yuǎn)了,可是山寨間的空氣卻突然安靜下來,就連張寶也瞪著眼睛看著這位大哥,大氣都不敢出。
“你……是賭神?”典韋皺著眉頭,顯然有些懷疑。
“那都是江湖上兄弟們給面子,只不過要是我死了,這一身絕技就要失傳了啊。”說完,張角故意露出了道袍里的右肩,向眾人露出了身上銘刻的《陽心訣》。
“桿子,把他那張皮扒下來看看!”剛剛那個叫小嘎子的山賊喊著,卻被典韋刮了下后腦勺。
“是不是傻啊,殺了他你認(rèn)識字?。 ?p> “可以找后山那個儒生問……”小嘎子還沒答完話,又被刮了一下。
“我要贏的就是他,還能給他看?”
典韋連忙招呼廚子放下張角,抓著那寫滿文字的右肩將他提了起來,指著樹墩說道:“來一把,過過海吧!”這是一句黑話,意思是要比試一下。
張角見自己這第一賭就賭贏了,立刻揚起了眉毛,將自己的長發(fā)朝后腦捋了捋,朝張寶說了句“賢弟莫慌”,大搖大擺地向樹墩處走去,一邊走一邊從身邊一個山賊的手里奪下了一大塊干鹿肉,三兩口塞進了嘴中。
典韋也在樹墩前坐定,三言兩語介紹了規(guī)則。原來這山賊們沒有耐性,將“五木”之戲簡化成了簡單的比大小的方式,一切輸贏都只看五個木塊顏色和文字的搭配。最大的是的“盧采”,然后依次是“雉采”、“開采”、“塞采”等,一直到最小的“退六”。
張角聞了聞木塊,還不小心將一塊掉到了地上。面對眾山賊的嘲笑,仰著臉說道:“我有個規(guī)矩,不玩素的,出手就要見彩?!?p> 典韋見他連賭具都拿不住,哈哈大笑道:“你們?nèi)硕荚谖野赴迳狭?,還敢談條件。好,你要是比我大,就放你和你那個兄弟走,多的你就休想了?!?p> 張角微微一笑,也不說話,點頭表示同意。然后后五根手指就像彈鋼琴一樣將五根木塊玩轉(zhuǎn)于手掌間。這是他偷偷按照電視里賭圣紀(jì)錄片練習(xí)的,本來想首秀給父親看……
眾山賊哪里見過這種“花活”,全都瞪大了,有的甚至連嘴都張開了。
“快開始!”已經(jīng)臉色鐵青的典韋攥緊了自己手中的木竹筒,另一只手使勁捶了下木墩。
“好!你先來。”
張角輕輕一甩,五塊木頭應(yīng)聲入筒,典韋也不甘示弱,用手掌將竹筒口按住,上下使勁搖晃了十幾下,將竹筒“嗙”的一聲按到樹墩上,手一揚,只聽得眾人一聲驚呼:
“稚采!”
小嘎子大喊:“桿子,你這是頭一次搖出來比‘塞采’大的啊!”
典韋臉上的笑容將一大把絡(luò)腮胡子擠到了一塊,露出了一排大白牙。
“你來!!”典韋興奮地指著張角。
只見張角不慌不忙,輕輕捏了下指節(jié),發(fā)出了“嘎嘎”聲響,然后迅猛地拿起空著的竹筒,袖袍一揮,五塊木頭頓時沒了蹤影,只聽的手中竹筒里木塊撞擊聲此起彼伏。
“盧……盧采!”
眾人對著張角擲出的結(jié)果驚呼,但又看著典韋漲紅的臉,多一句也不敢說。
“這手叫‘逐盧中原’,承讓!”張角笑著說道。
“捉你媽,再來!”典韋見張角如此囂張,有些不服。
“再來就是教學(xué)了,你得翻倍,出四個!”張角指了指被典韋五花大綁的黃巾騎兵。
“四個就四個,來!”
典韋搖晃的更加使勁,卻只搖出了小的可憐的“進九”。而張角依舊開出了最大的“盧采”。
就這樣,不到一個時辰,張角一手“逐盧中原”贏回了全部的部下。
“怎么樣,要不要最后一局定勝負(fù)?”已經(jīng)大勝的張角沒有走的意思。
“好,賭什么?典韋此時已經(jīng)青筋暴起,眼睛里甚至出現(xiàn)了血絲。
“你這條命!”張角的眼神突然犀利,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典韋的命門。
“桿子,這是真賭神啊,別……”身旁山賊們已經(jīng)看出了張角的厲害,紛紛勸說著典韋。
“滾!命是老子的!別廢話!”
典韋已經(jīng)聽不進去任何勸說,兩只眼睛直凝凝地死盯著張角手中的竹筒,用手指著張角的眉心說道:“要是你輸了,剛才全都不算!你是賭神你先來,平了還得算你輸!”
“你有沒有點廉恥!”已經(jīng)恢復(fù)自由的張寶站在張角身后,叫嚷起來,
“可以!”
張角沖兄弟擺擺手,瞇著眼睛點點頭,就像一個哄小孩的長輩一樣,和前幾次一樣,將晃定的竹筒扣在樹樁上,就在要亮開的一剎那,典韋突然沖著竹筒大喝一聲,張角只覺得手掌發(fā)麻,竹筒也不自主震了一下,只聽得里面?zhèn)鱽砟緣K微微撞擊聲。
“開!”典韋的表情異常嚴(yán)肅,說著開字的大口甚至要吞下對面的張角。
張角打開竹筒,露出了結(jié)果。
“塞采!這賭圣看來也會失手??!”
眾人歡呼著,似乎典韋未擲先勝,卻沒人敢提剛剛那一聲左右勝局的一吼。
“唉!該我啦!”典韋一把搶過張角手中的竹筒,兩手按緊竹筒使勁搖了起來。
反觀張角,臉上沒有一絲氣餒神色,反而露出了淡定的微笑說道:
“癡漢,你知道這局你是怎么輸?shù)膯???
岱起
1.這一章里設(shè)計了當(dāng)時的之中娛樂游戲——樗蒲,俗稱五木戲。游戲的方法簡要涉及了下,但是沒有全部展開,以來是覺得沒必要在不了解的讀者面前賣弄,另外就是和人物性格不符。 2.對于骰子,網(wǎng)絡(luò)上說最早是曹植所創(chuàng),這點我想可能和西施創(chuàng)琉璃一樣,都是小說家言吧。但是據(jù)考古成果,戰(zhàn)國年代的墓中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多面骰子,盡管不是打麻將用的那種,但是原理相通。 3.反對賭博??!大家文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