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都給老子讓開!”
張寶騎著大黑牛在高柳的街道上極速馳騁,惹得商販行人紛紛躲避。
在縣衙門口,橫沖直撞的地公將軍跳下牛背,跑進縣衙正堂,找到了正在給百姓講經(jīng)的兄長。
“這字念王,大王的王。三橫一豎,比人字難寫。什么叫王?這上中下三橫,代表天地人,中間一個豎,就代表人。也就是說,貫通天地人的人,才能叫王?!?p> “那天公你是王嗎?”一個小男孩插嘴問道。
“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覺得你是天王!”這話一出,堂中百姓無不驚訝,紛紛稱贊議論。
張角正要說話,被張寶一把從座位上拉起來:
“我的天公啊,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這教書育人?你想讓這高柳城成為下一個廣宗嗎?”
張角淡定的說道:“賢弟問的可是那何進的大將軍令?”
張寶點頭,剛要議論,被張角止?。?p> “此處不是說話地方,咱們進內(nèi)堂詳說?!?p> 兄弟二人步入內(nèi)堂,張角道:“老二,是不是聽到三路剿黃的消息,有些坐不住了?”
“坐的住才怪!你知不知道,匈奴人騙了我們!他們當(dāng)了西邊的先鋒!東邊,聽說公孫瓚和中山國的那個張蠢也都要帶兵兩萬來襲,雒陽何進還要親率二十萬人馬。咱們代郡滿打滿算也就四萬人左右,算下來一個人要打七八個,這打得贏才怪!”
“好歹也是統(tǒng)兵大將,怎么這么沉不住氣,來。”
說著,張角將張寶拉到沙盤前,指著代郡周邊地勢說道:
“首先,東路方面,公孫瓚自然不必提,我已經(jīng)與他商定,只要他按兵不動即可。至于中山國,黃邵現(xiàn)在就在那里,已經(jīng)發(fā)展了鬼卒千余人。只要戰(zhàn)事一起,鬼卒聞風(fēng)而動,那張純自顧不暇,怎會顧得上來犯?”
張寶聽兄長如此說,心中稍顯平緩,指著西邊問:
“匈奴呢?”
張角笑道:
“那就更不用擔(dān)心了。羌渠單于已經(jīng)來信,他是先鋒,會拖慢整個西線朝廷的進軍速度,到時候他們不能與中路合兵,自然不會冒然進兵。”
“所以中路就是一切的關(guān)鍵?”
張角微微點頭:
“此戰(zhàn)的關(guān)鍵就在何進的中路主力。破此一路,則三路皆平?!?p> “可是他們這一路有二十萬,說破就破了?”
“破敵之法萬千。朝廷大軍北來,必會在中山國北部的廣昌、望都、蒲陰三縣屯糧。梁弟已經(jīng)調(diào)令于則成統(tǒng)帥鬼卒一千分三路潛入三縣,戰(zhàn)事起,火燒軍糧,彼軍心必亂,到時候老二你帶兵掩殺潰軍,此戰(zhàn)必勝?!?p> “怪不得你這兒淡定,原來三路大軍早就擊退了??!”張寶聽完兄長的分析,終于松了口氣。
“不過一切不能紙上談兵。我已經(jīng)命令志才先生帶人趕制城防霹靂車、拒馬和箭樓等設(shè)施。萬一大軍來襲,咱們堅壁清野,靠高柳這座堅城,也能和朝廷打一場持久戰(zhàn)。所以此戰(zhàn)關(guān)鍵就在民心要穩(wěn),我們不能當(dāng)鄒靖,只有萬眾一心,才能謀求這萬分之一的勝利?!?p> 正說著,田豐和戲志才進入內(nèi)堂:
“公孫瓚這小子,趁人之危,此時竟然想要天馬!說是見不到馬,就要不顧情面,配合何進出兵了!”
張角還以為公孫瓚背信棄義,此時聽到他只是想要馬,不僅輸了口氣,直說將馬送他幾十匹。
田豐卻連忙制止:“不行,天馬是我黃巾軍秘武,國之重器,不可送人。今日他沒有背盟之心,萬一得到了天馬,反生背盟之心,屆時反而沒了制約之物?!?p> 張角略做思忖,最終決定:
“給他五百匹匈奴良馬,若是不愿意,要打便打!”
田豐繼續(xù)說道:“必須讓人公把傳道的線路通到幽州去,確保公孫瓚一舉一動逃不過咱們的眼睛。欲壑難填,始于微末。從今天起,不得不對公孫瓚多一個心眼!”
張角微微點頭。消息就是先機,先機就是最重要的武器。
而盧奴縣,掌握了張純陰謀的黃邵正在東躲西藏。
幾天前,就在相府內(nèi),他無意間窺探到了張純連胡叛漢的陰謀。他聽說了近期朝廷有北上剿黃的議論,但是對細節(jié)不甚了解。直到聽到張純的陰謀,他才知道,這是一出三路圍剿的大戰(zhàn),而張純借機偷襲何進,將會是左右整個戰(zhàn)局的關(guān)鍵變數(shù)。
但是一起太過急促,他來不僅掩飾,來不及籌劃。中山的鬼卒隊伍和消息網(wǎng)絡(luò)還沒有建立起來,他沒有可以信任的幫手。
盧奴縣城北門,忐忑的黃邵隱藏在排隊出城的人群中。
城門衛(wèi)機警的審視著每一個人的臉孔。
“黃大仙?!我認(rèn)得你!要到別的縣去傳道嗎?”一個信徒認(rèn)出了黃邵的面孔,不知內(nèi)情的喊出了他的名字。之前在縣城內(nèi)講經(jīng)太過高調(diào),不少人都見過自己的面孔。本以為這樣更方便聚攏部眾,沒想到此時成了催命符。
黃邵只覺得一陣警報的笛聲在高柳上空吹響。
黃邵連忙擺手說不認(rèn)識,進而拉低了頭頂?shù)臍置薄?p> 機警的郡尉聚攏了過來,野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一把將他的帽子摘下。
“你不是說他是黃大仙嗎?這怎么是個和尚?”
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是黃邵那光禿禿的后腦勺。
“貧僧……貧僧竺克真,不是什么黃大仙……”黃邵小心的解釋著,眼神在郡尉們錯愕的臉上來回穿梭。
“你……我記得你明明是黃大仙??!”那信徒還在指認(rèn),毫無改口之意。
這是黃邵的最后脫身之計。東漢末年,佛教已經(jīng)傳入中原,白馬寺在雒陽城外已經(jīng)佇立百年。黃邵為了脫身,連夜剃光了自己頭發(fā),換上了一身灰色的僧衣,企圖改道為僧逃過一劫。
“相爺說了,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抓起來!”
郡尉們不管什么儒釋道,眼看就要將黃邵拿下。
“竺克真法師!雒陽白馬寺一別,不曾想今日相遇!”
眾人一看,說話的是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以為少年將軍,正是近日代表并州方面前來洽談合兵之事的副使高順。
高順下馬,向郡尉說道:“這位竺大師可不是你們海捕的什么黃大仙。佛道殊異,怎么能混為一談。放心,我給他擔(dān)保,放他走!”
然后轉(zhuǎn)身對黃邵說:
“天公對我有恩,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