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時,杏林院玄一班書屋中。
魏老先生閉著眼端坐在為首的草席上,書案上擺著自己的針囊,照常給弟子們授課。
“今后的兩個月內(nèi),下午每個人都要留下來繼續(xù)聽課?!闭n講到快末尾時,魏老冷不丁的來了這么一句。
“?。俊眴⑹烂鞑唤?jīng)意的蹦出這么一個字兒,隨后又捂住了嘴。
“杏林院在兩個月后將會有一次考試,由太醫(yī)院出題,這次的考試將決定你們的去留?!?p> 魏老睜開了眼,又眨了眨眼。緊接著又說到:“不管你們心里意向如何,但我希望你們都能留下。所以緊就緊這倆月?!?p> “那...師父,我們剛來還沒半個月,好多東西還沒學全?,F(xiàn)在就兩個月的時間,我們這......”張佑安聽后表達出了心中的顧慮。
“太醫(yī)院的人沒幾個,我基本上都認識,他們的作風我了解。所以只要你們肯下功夫,我保你們?nèi)??!?p> “具體考些什么,還沒定。今天就先到這兒,你們先回家跟家里打個招呼吧。張佑安先留一下?!?p> 眾人聽后,都收拾好書案,出門回家去了。書屋中只剩下張佑安和魏老二人。
片刻后,待張佑安也收拾好了書案,魏老開口說話:“也沒什么事兒,今天你跟我出診?!?p> “好,那先生我先吃飯去了?!?p> “先不急?!蔽豪辖凶×藙傄鹕淼膹堄影?,待張佑安又坐下后,才慢慢悠悠的說道:“等著咱倆一起去吃。”
說罷,魏老又閉上雙眼,端坐在書案前的草席上,休息了起來。
張佑安也不敢沖撞魏老,便也端坐在自己的草席前閉目養(yǎng)神,耐心的等。
等了沒一會兒,魏老起身向張佑安走來拍了拍張佑安的肩膀。張佑安一顫,睜開了眼。
“走吧?!?p> “好嘞?!?p> 說罷二人便出門來到了一個小飯館錢,魏老點了一碗面,張佑安則就要了一張燒餅。
掏出別在腰間裝滿水的酒囊,喝了起來。
魏老端起面條,隨后想起了點什么,手中的面又放下了。對著張佑安說道:“你坐我斜對過?!?p> “嗯?!闭f罷張佑安屁股挪了挪,挪到了魏老的斜對面。
魏老又端起面條,也不怕燙。挑起面條就往嘴里塞,嚼都不嚼就往下咽。
雖然提前提醒了張佑安,但面條的湯還是濺到了張佑安的眼里。
“嚯!”張佑安一邊捂著眼揉,一邊啃自己手里的燒餅。
等濺進面湯的那一只眼能睜開的時候,魏老已經(jīng)吃完了一大碗面,正在喝碗中的湯。只聽滋嘍一聲,魏老把面碗墩在桌上,看著張佑安。
張佑安心說這哪是吃飯,比救火還急呢。
“先生,著急的話就先走吧,我邊走邊吃?!?p> “不急,不急,慢慢吃?!蔽豪险f罷擦擦胡子。
張佑安也不敢真慢慢吃,三兩口塞完了燒餅,還沒咽下去就站起身來跟魏老說:“我次難呢(吃完了),次難呢(吃完了)。肘吧(走吧)?!?p> 隨后二人便搶著去結錢。
“我來吧,我來。奶能囊您抄填(哪兒能讓您掏錢)?!?p> “你個小輩兒,輪不到你,我比你有錢。”魏老扥著張佑安的胳膊往后一甩:“滾一邊子去吧。”隨后便搶先結了賬。
二人走出了飯館,張佑安跟在魏老身后,瞪圓了眼睛可勁兒往下咽。邊走邊喝水。抬頭喝著喝著見魏老停下了。
張佑安也緊隨著停下了腳步,低下頭,把裝水的酒囊別在腰間。看著魏老。
隨著魏老的眼神看過去,只見一人躺在道路中央,不斷抽搐,旁邊幾個好心人圍著幫忙??赡魏尾幻靼装l(fā)生了什么,束手無策,只能干著急。
魏老對著張佑安招呼了一句:“走著?!?p> 張佑安沒來及回,魏老便沖上前去。
張佑安緊跟其后,張佑安替魏老撥開圍觀的眾人:“讓開讓開,郎中來了?!?p> 魏老上前摸脈,手往上一搭。便知道這人的情況。
轉頭對張佑安說道:“中暑了,拿針來?!?p> 張佑安不敢怠慢,從自己懷里掏出針囊,解開卡扣,將針囊展開,鋪平在地。放在魏老的跟前。
魏老從針囊中掏出了針,在病人的百會、內(nèi)關上刺入。又掏出一根大針。對著張佑安吩咐道:“同時捻轉他扎在內(nèi)關上的兩根針?!?p> “哦?!睆堄影舶粗豪险f的方法照做。
與此同時魏老將手里的針從側面貫穿病人的人中穴。并開始捻針。
不出二十下,病人睜開了眼。
魏老見狀迅速的將針從病人身上拔出,拿另一只手拍了一下張佑安。
張佑安也將內(nèi)關穴上的兩根針取出。
此時病人坐了起來。疑惑地看著圍觀的眾人,和眼前的一老一少。
半晌后發(fā)出一句疑問:“我這是怎么了?”
張佑安替魏老向他解釋道:“你中暑暈倒在當街上了,我?guī)煾附o您扎了針,您現(xiàn)在沒事兒了吧。”
病人面色還有些發(fā)白,顯得格外虛弱:“好點了好點了。我昨晚值夜,一宿沒睡,今天出門感覺有點站不住。之后就眼前一黑,還是多謝這位郎中?!?p> 說罷便從懷里掏出點錢來:“本來是上街買點菜,所以沒帶多少錢,老先生救我一命,錢就都給了您吧?!?p> 魏老說道:“救人是本分,錢你自己留著便是。”
說罷魏老吩咐張佑安將他背進去旁邊的飯館。又囑咐他休息會,喝點水但別喝茶后就帶著張佑安走了。
路上張佑安有些許疑惑,便向魏老問道:“他是氣血不足,才容易引發(fā)中暑,那就是虛癥??赡鷦偛判嗅樖址▌×遥际菫a法,這其中有什么講究嗎?”
魏老聽后愣了一下,又對張佑安解釋道:“補法行針緩慢,為的是不傷人正氣??赡阆胂胨紩炟蔬^去了,再用補法他覺察不到針的存在,效果自然不好?!?p> 魏老轉過頭來看著張佑安,見張佑安一臉沒聽懂的模樣又補充道:“人暈厥過去的時候,你在他耳邊大喊,他也能聽到聲音,只不過聽起來聲音離自己很遠?!?p> 張佑安點點頭,魏老又補充道:“同理,針扎進去后,原本很痛的針感,也會微乎甚微。所以用瀉法是為了能讓他真切的感受到針感,不然沒有作用?!?p> 張佑安恍然大悟,心說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兒。想了想又問道:“那暈厥不論虛實,都應該用瀉法嗎?”
魏老笑笑又點點頭:“讓他感覺到疼,他自然就醒了?!?p> 說著,二人來到了一扇門前。
“推門進去吧?!?p> 張佑安應聲推開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