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長夜,現(xiàn)年二十四歲,穿越人士。提到他的穿越經歷,簡單八個字:出門買菜,路遇天劫。
來到這大唐幻世,他變成了一個三歲小兒,孤零零站在野地里。這一天,是雷雨天。無窮天雷滾滾而來,對準了他狂轟濫炸。
如果不是師父畢三泰偶然路過,抱他到洞穴中躲藏,他已經被炸成了渣。
因為遇到他的時候,雷電交加,漫漫長夜,所以畢三泰給他起名雷長夜。前世的名字他只能自己默默藏在心底。
從他小時候開始,一到雨天,他就不敢出門。因為出門必遇雷。仿佛他的穿越,擾亂了這個世界的秩序,神明下定決心要抹去他的痕跡。
畢三泰是符宗弟子。所以雷長夜也在符宗里混了一個弟子身份,從四歲開始,偷偷自發(fā)學習符箓術,鉆研引雷之法,想要看看有沒有可能以后不再被雷劈呢?
從他在蜀山派收集的資料顯示,這個世界類似于唐朝中晚期藩鎮(zhèn)割據(jù)時代,一個風云詭譎的世界。作為一個穿越人士,如何在這個兇險世界中存活?
答案只有一個:肉出一片天!
雷長夜開始了閉門修煉。鐵頭功,鐵襠功,金鐘罩,鐵布衫,那是最基本的。氣宗外家護體神功金頂橫練,寶宗收奪各方寶物,防止寶物傷害的天龍奪珠功,符宗的金甲符和替身符。全都被他學了個遍。
同時,他還纏著師母毒娘子花蘿茵學習防毒抗毒本事。
畢三泰的這位娘子當年也是叱咤風云的江湖女毒物,曾經毒霸一方。后來從良跟著畢三泰歸附蜀山。手底下的毒功無人繼承,也不敢傳給女兒。見到雷長夜想學,她還有點開心。
沒想到雷長夜毒功毒術不太精熟,如何防毒抗毒化解奇毒卻學出了花。
花蘿茵好失落。本來想要培養(yǎng)個小毒物出來,沒想到養(yǎng)出個再世華佗。
這段時間,雷長夜的符箓苦修也有了進展。他創(chuàng)造了吞雷符。他想過很多種能隨身攜帶的裝配吞雷符避雷的裝置。但是都因為天雷不斷的猛烈轟擊而土崩瓦解。
最后,他發(fā)現(xiàn)只有一樣東西能扛住天雷的轟炸——他自己。
為了活命,他忍痛剃光了自己滿頭的秀發(fā),在頭頂上刺了東南西北四方吞雷符。
自那以后,只要雨天,雷長夜就只能光著頭出門,天雷一到,頭頂刺的吞雷符立刻吞噬雷電,自動為他消除雷災。
到了今時今日,雷長夜已經做了十年的雷電法王。
“大師兄,你快跟我走吧,先救阿爺再說其他的?!碑呉荤孀プ±组L夜的手。
“師父定是糊涂了,他都打不過,我哪有本事……哦~~~~”雷長夜忽然明白了過來。
“大師兄,你果然懂阿爺?shù)囊馑?!”畢一珂興奮地問。
“事不宜遲,小師妹,背我去!”雷長夜說。
“???大師兄,你學點輕功好嗎?那么大個頭兒,總讓我背?”畢一珂急了。
“我學輕功干嘛?又不走江湖。再說了,你要是敢跟我并肩出門也行啊?!崩组L夜微微一笑。
畢一珂不說話了。她真的不敢。雷長夜的雷災可不是開玩笑,在他周圍方圓十丈皆是焦土。除非把他背身上,還能起個避雷的作用。
她只能嘟著嘴,蹲下身把雷長夜背身上,在一堆牌客的瞠目結舌之下,一頭沖出了門。門外瞬間電閃雷鳴。
在柴田鎮(zhèn)的茶田之內,東倒西歪躺了一大片江湖豪客。都是護送少男少女的武盟高手。只剩下方士打扮的畢三泰,猶如老猴子一般在舉父周圍上躥下跳,靠輕功和步法溜這只兇猛的巫獸,再也不敢和它交手一招。
舉父突然抓起地上躺著的領隊中年人,昂昂大笑,對準畢三泰狠狠丟去。
“孽畜!”畢三泰大怒。這舉父竟然有此靈智,知道投鼠忌器的道理,抓人投擲,逼他不得不接。
瞬間領隊中年人就被甩了過來。畢三泰躲無可躲,只能丟了長劍雙手硬接。轟地一聲,他和這位武者一起飛了出去,狠狠栽入茶田深處。
舉父仰天大笑,朝著被侍衛(wèi)護在身后的少男少女撲去。
就在這時,遠方突然有白燦燦的電光襲來。隨即雷聲炸裂,仿佛天地將傾。這天地之威讓舉父莫名的心悸,忍不住雙手抱頭。
在它畏縮的那一剎那,一個光頭男子已經小跑著沖了過來。
然后……他一個飛撲,抱住了舉父的左大腿。
“昂昂昂——”舉父大怒,一雙磨盤大小的巨掌呼呼兩掌拍在雷長夜的背上,想要把他砸下去。
但是他的手掌砸在雷長夜背上,竟然發(fā)出“錚”地一聲。就像砸在鐵上一樣。
“來來來,你爭取弄死我?!崩组L夜抬起頭。
“吖——”舉父發(fā)出仰天狂嘯,雙手抱拳,握成一個錘形,對準雷長夜的腦瓢全力砸去。
就在這時,整個世界突然一片雪白。列缺霹靂,昆侖崩缺。雪白色的碎光呈輻射狀四外擴散。碎光中心,血花噴涌,皮肉翻飛。
“啊——”看到這恐怖的場面,被護衛(wèi)擋在身后的少男少女同時發(fā)出尖銳的驚呼。
轟——!轟——!轟——!
連續(xù)十八道天雷從天而降,砸在舉父所在之地,周圍一切化為焦土。唯有舉父的形體仍然勉強維持,身子跪倒在地縮成一團,皮肉筋骨炸得稀爛。
天雷隱去,烏云消退。皎潔的月光照進茶田,暴虐異常的天地,漸漸恢復平靜。舉父的出現(xiàn)而引發(fā)的恐懼,在月光中一點點散盡。
一片靜寂中,六道身影倏然飄落,圍著少男少女站成一圈。
“世侄,世侄女,岳某等護駕來遲,罪過罪過。”說話的是一位手扶橫刀刀柄的中年武者。他的眼睛半閉半開,一只手矜持地扶著自己的美髯,臉上完全沒有罪過的意思。
“黃山光明宮厲純見過兩位少主?!币晃环绞看虬绲哪凶映谅曊f。他的面相普通,最有特點的是他修長的眉毛,長到從眉頭兩邊垂下來了。
“嶗山金丹教玉虛子見過少主?!狈绞颗赃叺幕野l(fā)道士低頭恭敬地說。他的年紀相對年輕,但是從氣息中透露出來的修為,相當扎實,如果沒有掩藏氣息的話,他應該有五品的修為。
“衡山云……云香派聶鶯鶯,見……見過各位前輩,見過兩位少主。”一位衣著靚麗,儀容整理得極其潔凈的女子紅著臉低頭萬福行禮。
“終南神武派松博彥有禮?!闭驹诼欪L鶯身邊的,是一位昂藏九尺的壯年漢子,背上背著雙短槍。他神色倨傲,說是有禮,只是簡單的抱拳一橫。
“哼!”岳姓武者瞥了松博彥一眼,不滿地冷哼一聲。傲慢者總是容易被傲慢侵犯。
“廬山純陽宗武長卿有禮。兩位少主吉人天相,幸甚?!币晃灰簧硭{衣的男子向前一步,迅速轉移了話題,他轉頭朝岳姓武者一笑,“岳麟兄,兵膽社的橫刀堂弟子到了幾人?”
“十九人,已將追來的淮南鐵騎趕走。只是沒想到他們還請了巫士作法,來晚了一步,慚愧啊?!痹厉氲卣f。
“不敢不敢!感謝岳伯父援手?!北蛔o衛(wèi)著的少男少女同時低頭行禮。
“咦,奇怪,少林派的人呢?”黃山光明宮的厲純忽然問。
“哼,那幫和尚幫我們趕走淮南鐵騎之后就走了。說是不想過多參與武盟之事?!痹厉肜淅涞卣f。
眾人都下意識地沉默不語。當朝連續(xù)幾位主上都是恨佛之人,少林寺遭受數(shù)朝排擠,早已不復唐初之強勢,少林門人除了必要的武盟之約,大多不想招惹是非。但是少林武功畢竟是大唐驕傲,江湖中人一旦會盟,總也帶上少林寺的份兒。
“蜀山派的人來了嗎?”松博彥不耐煩地揚聲問了一句。
“窮叫什么!”茶田盡頭冒出一個梳著半翻髻的少女,“我阿爺早來了,打得腦漿子快出來了你們才來,還好意思問!”
“幾位前輩,是蜀山派這幾位前輩郎君從舉父手下救了我等。”被護衛(wèi)的少女連忙躬身說。
圍在少女和少年身邊的江湖人士紛紛轉頭望向茶田中央血肉模糊的舉父尸體。以他們的品階,合力之下,就算是六品舉父,也非對手。但是,能把舉父打成這副模樣的人,仍然讓他們心存敬畏。
“那位蜀山派前輩……”聶鶯鶯遲疑片刻,忍不住開口詢問。她想問那位前輩是不是和舉父同歸于盡了。
“哎喲……”頭發(fā)蒼白的畢三泰從茶田里掙扎著爬起來,“我還好,我還好,聶師侄有心了?!彼m然輩分高,但是對這位聶鶯鶯口氣異常尊敬。這位聶鶯鶯的母親可是一位當世了不起的人物。
“你大師兄呢?”畢三泰周圍看了一眼,忙問畢一珂。
“他……”畢一珂指了指舉父的尸體。
“這妖孽,竟毀我武盟一位英才。”看著畢一珂的手指,純陽宗武長卿瞬間腦補完畢,立刻義憤填膺地說。
他話音剛落,舉父尸體屁股突然蠕動了一下。
啵兒!有東西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