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風就吹了起來,是西北最尋常不過的西本風,它的存在,就像這里的每一粒沙子一樣,讓他們習慣。
臉上打著西北風,藍弋心里卻不自覺的哼起了小調,這好像是一首歌名叫《黃土高坡》流行歌曲。
“不管是西風北,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就在這個時候,定川寨的東南兩處寨門,徐徐打開了,緊接著,幾萬宋軍像螞蟻一般,開始沖了出來。
可是令對方奇怪的是,他們的身后還跟著一個車隊,上面搞了一些十分古怪的器具,不知道是用來干嘛的,好像看著像是那種用來鑄鐵時,拉的風箱。
可是,樣子又有很大的改觀。
這樣奇奇怪怪的東西,轟轟拉拉的拉出來數十輛,一旁還專門配了一個人,不知道是用作干嘛的。
李元昊最頭疼的一戰(zhàn),便是在攻擊麟府二路時受的打擊,吃足了宋軍使得絆子,因此看到這個的時候,雖然懷疑,但眼界還是覺得格局,他的格局注定還是要敗在漢人的老祖宗之下。
宋軍開始一步一步的靠近他們構建的浮橋,而這邊的張元,也已經令弓箭手準備好,只需要一聲令下,就能把他們射成篩子。
可就在這時,一聲驚天的鼓響,是宋人這邊敲響了戰(zhàn)鼓,就在鼓響的那一瞬間,一旁訓練有素的小將,按照之前訓練的陣型開始排開,馬兒們也像得到了號令一樣,開始自己的行動,人馬合一就在這個時候。
忽然,那個士兵開始瘋狂的拉著風箱,拉著的馬兒也還是四處跑開,雖然看上去十分混亂,但是如果懂的人,就不難發(fā)現它們都是遵循著一個軌跡。
很快,西夏人就知道,這個陣是用來干嘛的了,那些被風箱吹出來的白色粉末,還沒落下就被揚起的風迅速的吹的到處都是。
關鍵,這些東西像長了眼睛的一般,朝他們的臉上,身上撲來,他們無處可躲,因為漫天都是這樣,被白色粉末全部包裹在其中。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鼻子里、眼睛里,甚至是嘴里,都飄了好些進去,接著有人開始慘叫,一聲接一聲的慘叫,當隱隱感覺到不妙的時候,他們已經被包圍了。
接著,又是一聲震天響的鼓聲,宋軍的沖鋒開始了!
三路而來的宋軍像沖入羊群的狼,在趙珣和曹英還有郭綸的帶領下,他們一左,一右,一中,猛猛的朝他們的浮橋沖來。
這一萬五千人,是精英中的精英,迅速展現出了他們過人的軍事素質,眨眼間,西夏大營亂做一團。
李元昊和張元好不容易揉開眼睛,這才一睜眼,就差一點氣暈過去,他們看到的是,歪七九八的軍隊正被宋軍在收割。
“穩(wěn)住,給我穩(wěn)住!”
張元吶喊著,他還單純的認為只要將宋軍圍住,斷了他們水源,他們現在就是紙糊的老虎,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穩(wěn)住啊,只要穩(wěn)住了,陰暗前的黎明終究還是我們的。
而李元昊卻有點慌了,宋軍的本事他領教的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他迷惑了,為什么這支如風一般的男子們,不突圍,只是殺敵呢?
難道,他們壓根就沒有做突圍的打算嗎?
怎么可能,此刻這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下次他絕對不會在讓這個什么白色的狗屁東西,糊自己一臉,還辣眼睛。
那么請給趙珣、郭綸、曹英一個不突圍的理由?
藍弋給他們的指令,只有殺敵,沒有其他!
所以,他三人的腦海里,只有殺!殺!殺!特別是趙珣,經過上次的磨礪,見識了狄青的英勇,他不想錯過任何一次,可以淬煉自己的機會。
有了比較之后,就知道了自己的差距在哪里。
所以,趙珣這次出戰(zhàn)前,脫下了厚重的馬甲,只穿著輕甲上陣,因為這樣,他就可以成為藍弋口中說的利劍,他自己也感受到了,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揮砍,都輕松自如,像與身下的馬兒融為了一體一樣。
他以最快的速度,最快的出手,最狠的砍殺,將西夏人打的七零八落。
種世衡看著他兇狠的樣子,贊嘆道:“大郎,你似乎點燃了軍中一員悍將心中的火?!?p> “種大哥,你可聽說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其實,每一個宋將的心中都有這團火,它們只是在等待被點燃的機會。
一旦點燃,就是炸裂!
“此人,果然是一員虎將!”
葛懷敏也由衷的說道,又在一想起,這一路上來趙珣對他的勸誡,他就不好意思起來,當真是自己沒有慧眼,沒把這個千里馬識別出來。
好在,是金子總是要發(fā)光的。
種世衡跟隨著趙珣的身影,忽然說道:“大郎,你好壞啊!”
看著種世衡壞笑的樣子,藍弋就知道,自己藏著的棋,已經瞞不住他了,便也笑道:“果然還是那句古話,姜就是老的辣!”
“二位,你兩又打啞謎呢,”葛懷敏不樂意的嘟噥了一句,拉著藍弋道:“大郎本官也比你大,那我辣不辣?”
藍弋呵呵一笑問道:“大人,你是想辣眼睛呢,還是辣嘴巴呢?”
“哎,”葛懷敏無奈的一笑,“老種說你小子壞,本官這下是真是體會到了。好了,好了,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快告訴告訴我?!?p> 種世衡瞧葛懷敏著急的樣子,拉他過來道:“你旁邊那個壞小子,拿人家趙家大郎做實驗呢?!?p> “做實驗?”葛懷敏一面不解,這是個什么詞?奇奇怪怪的。
“可不么,”種世衡瞟了藍弋一眼,低聲與葛懷敏道:“早前他就給我提過,說想組建一支輕騎,只是苦苦沒有施展這個想法的機會,這不,”種世衡努了一下嘴,示意下面道:“機會不是別人給送上門了么?!?p> “輕騎?機會?”葛懷敏將這一連串的信息在心里這么一組織,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恍然大悟的看著藍弋,道:“藍大郎,好你個壞小子,人家趙珣這是,被你賣了,合著還幫你數錢呢?!?p> “二位大人,你們怎么能這么構陷小民呢,在下可沒對趙將軍提過一字哦。”
“哦,我想起來了!”種世衡又大叫一聲,抓住藍弋道:“那日你喊住我,給我說這個事情,也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說的那么大聲,就是為了讓趙珣聽到?!?p> “二位大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快放了在下吧,”藍弋央求道,然后又正色道:“我們,還是好好觀戰(zhàn)吧!”
一說到戰(zhàn)事,二人也收起了心情,緊盯著戰(zhàn)局,過來一陣,種世衡道:“差不多了!”
“嗯,”藍弋也不得不佩服,李元昊和張元的隨機應變的能力,原想著他們還得在被困一會,卻發(fā)現此刻的西夏部隊已經從換亂中,清醒了過來。
是時候,撤回來了!
又一聲,鼓響!撤退的號令。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交戰(zhàn),雙方各有傷亡,宋軍這邊以最小的損失,在李元昊堪稱完美大軍,鑄成的銅墻鐵壁上,給他撞了一個大大的豁口,給了他又一次慘痛的教訓。
幾人對于這一場小捷,也十分理智,從開始就沒奢望過,一萬五的兵力就能將五六萬的大軍,一此性擊垮,但是這一戰(zhàn)下來,該到達的目的全部達到,甚至還超出他們的想象,歸來的宋軍,一個個滿面榮光,沒有出戰(zhàn)的宋軍,各個摩拳擦掌,也想試試自己的劍夠不夠鋒利。
一下子就將在向家峽中則損的士氣完全提升了回來,并且信心也大漲,藍弋問過他們,敵人斷了我們的水,我們是是找到了水?
是!
為什么!
因為,我們是正義之師。
那我們是不是一定會戰(zhàn)勝到最后一刻?
是!
為什么?
因為我們是華夏兒女!
好,那我們發(fā)誓,就算用盡我們的最后一滴血,我們也決不放棄,決不拋棄,誓死捍衛(wèi)!
誓死捍衛(wèi)!
誓死捍衛(wèi)!
所以,這樣的宋軍已經變了,變的更鐵血,更堅韌,更團結。
而李元昊,他自己還不知道,他還困守的認為,只要將眼前的這支宋軍吃下肚子,哪怕他在損失一些士兵,都是值得的。
可是,他真的還有能力,消化掉像熔鐵一樣燙人的宋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