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被從醫(yī)院拉回家中,醫(yī)院的人說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然而,他又活了過來,沒有睜眼,只是有了呼吸,手指也在有節(jié)奏的跳動。一下下的想要伸開手掌,似乎還有沒有帶走的物件。他又活了一天一夜,對于守著的人,一部分是煎熬,一部分是安慰??墒牵罱K他什么都沒帶走,停在48歲的年輪里。
知道他的死訊的時候,早晨七點鐘。我坐在門口的藤椅上,如同年邁的老者混濁的看著日頭。我的思緒萬千,甚至懷疑人生。可是,人生沒有什么好懷疑的??傆心敲匆惶?,都會走向這條不歸路。這是眾所周知的,只是我還在迷惑。
街上站立著準備前去吊唁的人,我跟著這群喜笑顏開的人的后面拿著一盤大鞭炮。這是另外一個賣鞭炮的鄰居給大家湊的,意在送三叔最后一程。是的,對于我們都一樣,除了這些物質(zhì)的假象,我們什么都做不了。
我們假裝悲傷的對著三叔的靈堂三鞠躬,然后匆匆離去,一刻也不愿耽擱。我們受不了哭天喊地的哭聲,那哭聲太可怕了,像是春天里的晴天悶雷。像是一不小心就劈在我們身上,我們雖然不是妖魔鬼怪,我們何嘗不是善良的人。可是,我們都躲不過生死。
或許,對于三叔是一種解脫。據(jù)說,他的疼痛已經(jīng)到達了頂點。父親癱瘓于床,自己事業(yè)無望且身負重債,兒子在部隊當兵,屢屢傳來不聽教管的消息,妻子在物業(yè)微薄的收入,女兒即將升入高中。聽說,三叔走的很不安心。甚至,最后不停落淚。他是熱愛這個世界的,更是深愛他的妻子,還有孩子,以及父母。我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只能活著自己的生活。
我也厭倦了這個世界,如同我的另外一個朋友說:“我們到了死不起的年紀。”
我坐在太陽下,抽著一根煙,帶著一頂帽子??粗蝗喝撕土硗庖蝗喝嗽谖颐媲皡R聚分離,他們有聲或者無聲的分離。
街道上滿是塵土,車輪駛過的時候,塵土飛起然后掩蓋,像是掩蓋一些活著的或者死去的人和時間。我不得不對生命重新審視,當然我審視的結(jié)果是敬畏。我得敬畏生命,每一條。我得敬畏時間,每一秒。我得去做我應(yīng)該做的事,例如我此刻將這一切記錄,以及完結(jié)。
中為
我只能匆匆結(jié)束這一切,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