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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宋越婠氣結(jié),“那你是不是早就認出我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女兒?”
“不錯?!?p> “那你可有想過……認我?”她忐忑地看著她,生怕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
“從未!”
行!夠狠心!“為什么?”
“無可奉告?!?p> 行!宋越婠再次氣結(jié),真是個無情無義的冷血女子,“最后一個問題,你這般選擇人生,快樂嗎?”
“……”不快樂,“無可奉告。”
“好好好!”宋越婠怒極反笑,強忍怒意福了福身,“今日是小女莽撞,沖撞了國師大人了,這就告辭。”
說罷,宋越婠氣急敗壞地站起身,怒沖沖奪門而出。見狀,宋啟尷尬地踏出屏風,若有所思地看著國師。
“國師大人,您別與小姐一般見識。她性子急躁,凡事又容易執(zhí)迷不悟,您是她身世的唯一線索,她的確是急切了些?!?p> “那么你呢?”國師高深莫測地看著一臉坦蕩的宋啟,道:“你對自己的身世可也一樣執(zhí)迷不悟?”
“我的身世?”宋啟搖搖頭,“我無所謂?!?p> “若我今日答應(yīng)你,你問我,我便告訴你呢?”
聞言,宋啟深思了片刻,疑惑道:“我的身世可凄涼?”如果太慘便不如不知算了。
國師靜默良久,嘆了一口氣,“你回去吧!山路濕滑,切莫讓她受傷了?!?p> 宋啟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跟了出去。
望著宋啟離去的背影,國師的目光越發(fā)悠遠深長:阿啟,你若知道你是我的親侄,會不會也如婠兒一般怨我、恨我?
國師突然想起當年她懷了那人骨肉,偷偷生下宋越婠后。她發(fā)誓從此皈依我佛,卸下了紅塵羈絆,一心肩負國師重擔。
后來妹妹難產(chǎn),將宋啟托付與她。她留在身邊養(yǎng)了數(shù)年,直到他大了,不再是個垂髫,只得將他送出永恒寺……
她經(jīng)過籌劃讓小宋啟順利進了御史府。一來讓小宋啟與宋越婠姐弟倆一起長大。二來以宋量的為人,她深信他會善待小宋啟。
一晃已經(jīng)多年過去了,倘若得以重來,她還會是相同的選擇嗎?
她手捧念珠,嘴里默默低念……
此時,一道清瘦的身影忽然出現(xiàn),正是去而復(fù)返的宋越婠。國師的臉上破天荒地出現(xiàn)了類似于“驚訝”的表情,宋越婠見了,冷嗤一聲。
“怎么?沒想到?”她冷漠地看著素日里高高在上的國師,“我也沒想到,宋啟竟然是你的人!”
虧得她多了一個心眼,折返回來一趟,卻不想恰好聽到宋啟與國師的對話,言談看來他們認識非一朝一夕了。
可是宋啟自小長在御史府,從未去過永恒寺,他能與深居簡出的國師熟稔,唯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他進御史府前是她養(yǎng)大的。
真是荒謬!自己的女兒只生不養(yǎng),卻養(yǎng)著別人的兒子。還把這個別人的兒子安插到自己女兒身邊以作監(jiān)視之用,天底下還有比國師更荒唐的娘親嗎?
“你別怪他!一切都是我的意思。”
“我偏要怪他!”
默了半晌,國師苦口婆心勸道:“阿啟是你表弟,他的身世一樣坎坷,你又何必拿我的過錯去懲罰他的無辜?”
“無辜?”
聞言,宋越婠諷刺大笑,“他對我的一切一清二楚,守在我身邊做你的眼睛騙了我十年之久,他是劊子手掌中的利刃,他可一點不無辜?!?p> 她待他親如姐弟,沒想到他們還真是姐弟??墒侵懒苏嫦?,她卻一點也歡喜不起來。宋啟這個白眼狼!
“什么啞疾恐怕也是你們故意誆騙我的吧?”
國師無奈點點頭,“不錯,這樣的他才能更容易被留在宋府?!?p> 果然!
怪不得!
她就納罕她給宋啟服用的靈丹妙藥還少嗎?就算治不好他,也不至于一點起色也沒有。反而是辛?xí)r玥那個亂來的,短短時間就能瞎貓碰上死耗子?
這世上從無莫名其妙的巧合!
“國師真是心深如淵、智計無雙,小女佩服!”
宋越婠面無表情行了一個禮,“小女就此拜別,但愿此生再無相見之日?!?p> “你莫要責怪阿啟!”
還有心思關(guān)心侄兒?“那是小女的事,不勞國師大人費心?!?p> 國師心知宋越婠這一走,她便再難見她。母女連心,終有些不舍??墒乔а匀f語匯到嘴角,只能萬般無奈地喚她一聲,“婠兒……”
宋越婠頓了頓,頭也不回瀟灑而去。
國師淚目不止:婠兒,國師一脈的責任是枷鎖、是詛咒,為了讓你一生無憂,你最好不要知道娘的過往……
一刻鐘前,宋啟出了永恒寺,竟然沒有看到宋越婠的身影。按照腳程,她此刻應(yīng)該剛剛走出來才對。難道她怒火攻心之下,自己一個人匆匆下山去了?
她那個火爆脾氣!宋啟擰緊了眉,足尖輕點縱身往山腳飛去。待他沒了矯健的蹤影,宋越婠才失魂落魄地從寺廟緩緩走出來。
她沒看到宋啟,心里著實松了一口氣。不見也好,見到了既不愿意一頓責罵、分道揚鑣,又不愿意當作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
十年的信任,到頭來全是謊言,她氣不過!
沒那么輕易原諒他!
宋越婠感慨:自從那日在君華樓撞見了那污穢不堪的一幕后,她此生的好運氣仿佛都用盡了。她自此厄運連連,禍不單行,情人、親人接連背叛她,下一個又會是誰?
趁著這會兒只有她自己,宋越婠心頭一動改走偏僻的后山……為了避開宋啟,下山后她也不打算回御史府了。
宮里去不得,鼎國公府太冒昧,思來想去,她只有一個地方可去了。
……
宋啟直到飛至山腳,都未曾見到宋越婠的身影。他福至心靈,難道她方才根本沒有離開?糟糕!她鬼主意那么多,定是察覺到了異常!
宋啟咬咬牙,轉(zhuǎn)身折返。
等再次上了山,還是遍尋未果。宋啟將此事告知國師,這才聽說宋越婠全都知道了,此刻怒火正盛,怕是刻意在避開他。
這愛鉆牛角尖的丫頭,如今還能去哪里?御史府她是不可能回去的……宋啟絞盡腦汁,總算想到了一個地方。
……
宋越婠聽到了雞鳴,終于悠悠轉(zhuǎn)醒,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昏暗而簡陋的馬車,馬車顛簸搖晃,她跟著昏頭轉(zhuǎn)向,胃跟著翻江倒海。
“宋侍郎,你可好些了?”
宋越婠聞言看過去,驀地睜大雙眸,又驚又懼:怎么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