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來干活了!條件是要接手工程隊!問了一下姬旦,完全沒有任何意見!于是范增接手了老七和姬旦的工作,老七回了閻君殿,姬旦去做回了判官,他還沒判過一個鬼,現(xiàn)在有些激動!
姬旦判的第一個案子非常有趣!是之前由別的判官判過,被告不服,提出來的上告。此事還沒有到閻君復審的程序,就又鬧到了姬旦那里。
李四是個生意鬼,收購其他鬼種的小麥,再磨成面粉,賣給糕點鋪。王五和孫六是他花錢雇的兩個長工,雙方簽了十年的契約。契約里標明了王五和孫六每天只工作四個時辰,如果需要加工時,就要雙方協(xié)商,或增加工錢,或調整假期。如今契約要到期了,李四有一批面粉需要緊急加工出來,偏偏王五和孫六不愿意加班。因為雙方遲遲沒有簽訂新的契約,王五和孫六覺得李四是不想用他們了。
因為王五和孫六拒絕加班,李四沒能如期交付面粉,賠了合作的糕點鋪不少錢。李四覺得是因為王五和孫六不加班加點,因此害他完不成訂單,所以狀告王五和孫六,要他們賠錢!
這案子本不難判,偏偏之前的判官認為李四的面粉加工屬于緊急任務,要求王五和孫六加班,王五和孫六不應該拒絕也不能拒絕,于是判了王五和李六賠款。
姬旦對之前判官提出來的“緊急任務”有些不解,就來閻君殿詢問。
伊摯翻遍了地府的律條,也沒找到有關于“緊急任務”的。
地府從來不強迫鬼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每個鬼都有他選擇的自由,契約只有在雙方平等的條件下簽訂才具有效力。
伊摯狠狠摔了摔竹簡,怒道:“是哪個判官審的如此糊涂?地府的哪條律令有說過一個鬼不能拒絕加班的?閻君們什么時候強制過判官加班!”
范蠡也道:“就該讓這個判官加班一百年不休假,好好體會一下!”
老大沉吟了一下,說道:“把商鞅提出來,剩下的刑法改為地府執(zhí)役,讓他去給判官們搞培訓,地府的判官近些年來有些不靠譜了?!?p> 我看了看桌上的公文,的確有很多以前沒出現(xiàn)過的問題。自從大秦亡了之后,地府的習氣變的有些差,居然還有鬼大肆提倡鬼治,要求講鬼情!開玩笑,地府若是真講了情面豈不是說閻君有私,有私的閻君如何可以執(zhí)掌地府,執(zhí)掌輪回公器!怕不會被天帝給送去斬仙臺轉一轉!
判決打回,之前做審決的判官撤職,罰去背十年石頭!由姬旦重新判罰。
商鞅在迷茫中被閻君們叫到了閻君殿,他方才正和管仲聊治國強兵!突然就被鬼卒們飛一樣的架到了閻君殿!
老大語重心長的說道:“商鞅,你也是諸子之一,地府即將冊封的鬼神之選。你且說說,地府待你如何?”
商鞅整了整衣衫,躬身拜道:“閻君對商鞅甚厚,鞅感激不盡!”
老五道:“現(xiàn)下地府出了點難處,需要你來幫忙,你可愿意?”
商鞅道:“愿意盡力,只是不知是何事?是否在我能力之內。”
伊摯道:“地府的判官們近來有些散漫,判決開始欠缺公正,不能貫徹地府律令,夾帶人情?!?p> 范蠡接道:“我們希望你能給地府的判官們培訓培訓,講一講何為法治?!?p> 老六道:“天公地道,地府不容有私,此事關系地府公正,還需有勞商君?!?p> 商鞅正色道:“我愿一試,還請諸位閻君支持!”
我揮手扔給他一塊大印,這是方才匆忙刻出來的,上面刻著“天公地道”四個字。
“商君,現(xiàn)任你為地府十二州第一判官,總領所有判官府,主持法治改革,賜你天公地道印,只在閻君位下?!?p> 商鞅很正式的接下大印,深深下拜。
老大又道:“執(zhí)此印,可抽調你需要的人手,地府體系龐大,有勞你了?!?p> 商鞅道:“必不辱使命?!?p> 看著商鞅步伐沉重的離開,閻君們集體嘆了口氣。
老二:“也不知是因為些什么,現(xiàn)在的人間不復淳樸,連地府都沾染了些不好的風氣?!?p> 老六:“人間的走勢有點讓神仙看不懂,明明是趨于有序,卻又滋生出諸多亂象。”
我們都是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老大道:“你們的修行都有些欠缺了,暫時看不清這天地道理的演變。還是要勤勉修行,方能懂得一切變幻的根本所在。”
老七道:“還請明示!”
老大笑了笑,道:“姬昌的易經(jīng)里面有句話‘一陰一陽謂之道’,道祖的道德經(jīng)也有‘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庩栂鄬ο嗪鲜翘斓刂晾恚碎g愈發(fā)有序,就自然愈發(fā)混亂,本就是相輔相成,怎么能只看到其中一點呢?”
我和老二都點了點頭,老五、老六、老七若有所思,伊摯和范蠡似懂非懂。
韓信死下來了,老二親自去鬼門關接他。
走進殿時,老二意氣風發(fā),大有囊盡天下英才的氣勢。韓信步伐偏重,眼中充滿了疑慮。
老二悄悄的傳音,道:“你們得幫幫忙,韓信被坑怕了,不太敢任職?!?p> 范蠡笑著傳音道:“放心,包我身上!”
伊摯翻了翻卷宗,沒什么說的,除了在戰(zhàn)場上,就沒害過誰,凈被人家害了。
“韓信,你的生平我等已經(jīng)看過,現(xiàn)欲征你入地府為官,你可愿意?”
韓信深深一拜,道:“韓信為漢征戰(zhàn),最終亦為漢室所殺,已無心出仕,只求深山老樹,研習學問兵法?!?p> 范蠡笑道:“且不忙決定,你在人間貴為大將軍,楚王、淮陰侯。征戰(zhàn)無數(shù),十面埋伏叫許多名將驚艷,你的用兵之道是什么呢?”
韓信正色道:“用兵之道自是存乎一心,算其所不勝,算己之能勝。以能勝戰(zhàn)不勝,自然勝之。十面埋伏不過攻心之道,項羽久勝而不得地,麾下兵馬多為楚地民戶。離鄉(xiāng)三年必思歸,將士何能例外,項羽之敗,非敗于漢軍,敗于其己也?!?p> 范蠡繼續(xù)說道:“來地府任職吧,可以讓你建立學宮,研討軍事,自古至今,不少兵家翹楚都在地府,你們可以互相交流,彼此促進!”
韓信的眼睛一亮,有些不安的道:“地府有殺鬼的刀么?”
老二哈哈大笑,極為好爽的說道:“地府沒有殺鬼的刀,鬼是不會再死第二次的!”
伊摯解釋道:“人死為鬼,鬼死為人,人可以殺人,鬼卻不能殺鬼,你已經(jīng)是鬼了,不會再死了?!?p> 韓信將信將疑的點點頭。
老二笑道:“明天上任吧,學宮你自己找地方開就是了?!?p> 對韓信說完,又朝著我們說道:“你們坐著,我?guī)ナ煜な煜さ胤剑魈煳揖桶峄貋?!?p> 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快點走。
韓信的死,似乎是一個開始,盧綰、彭越、英布等人緊隨其后,其中英布因為作惡太多被下了地獄,盧綰和彭越則在地府等著陰壽盡了投胎。
韓信開始在城中練兵,盧綰和彭越給他做副將。所訓練的,大多是跟隨他們戰(zhàn)死的將士,少數(shù)是劉邦曾經(jīng)的敵人。
我們都不太看好劉邦死下來之后的情景,現(xiàn)在的場面有點兇。
伊摯已經(jīng)在默默的做兵力部署,打算在群鬼鬧事之后,在最短的時間里抓捕完畢,然后統(tǒng)統(tǒng)送去工程隊背石頭。
老大依舊是萬年不變的一臉淡定,但仔細觀察,仍能看見他的發(fā)絲又白了幾根。老二則是比較雀躍,他很期待劉邦死下來之后的畫面。老五老六都是莫不關己,他們不太關心打架之類的事件。范蠡在竹簡上刻來刻去,內容是如何忽悠蕭何、張良等人。
我估計蕭何比較好辦,但想忽悠張良有點難。張良在上面有人!黃石公,天界的一名低調的天仙,平日不顯山不露水,那年很突然的在人間收了一名弟子,這個弟子就是張良。目前看張良很難在人間白日登仙,但有很大的希望修成尸解仙。
黃石公畢竟是天界的在冊神仙,對地府的環(huán)境比較熟悉,張良可能不會很好忽悠。
老七坐在那里若有所思,他最近總是會陷入到沉思的狀態(tài),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老七抬起頭,說道:“很久沒去看老四了,我去看看他?!?p> 我說道:“等下,我和你一起去。”
老七和我兩個人溜出了閻君殿,買了兩壇酒,又在孟婆那打了兩罐湯。
我:“你最近好像總是在沉思,是有什么心事么?”
老七站在奈河橋上,看著橋下流過的忘川水,老四和婦好在地平線的地方泡著。
“我最近總是在想,感情和修行為什么不能夠共存,是否有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這樣老四的悲劇,或許可以解決?!?p> 我道:“別想那么多了,仙道無私,豈能容情。踏上修仙路的那天,就應該知道要舍棄情感,心無旁騖的啊?!?p> 老七沉吟了許久,才點了點頭,道:“是啊,仙道無私,仙道無情。無私無情才是仙。”
我知道他這是一直放不下老四和婦好的事,大概也是放不下自己曾經(jīng)的過往,勸慰他道:“仙道有仙道的悲歡,人道有人道的哀喜。得到的同時就必然意味著失去,這是天地間永不變更的道理?!?p> 老七拍了拍欄桿,道:“走吧,去看看老四。”
老四和婦好比起我和老七要開心的多,兩個人抱在一起,要多甜有多甜!
老七拎著一壇酒,蹲在忘川水的上空,居高臨下,對老四說道:“老四,我和老九過來看看你,先把婦好松開,來喝酒!”
老四嘿嘿笑著,把雙臂擁抱的姿勢變成了單手攬腰,說道:“放是放不下的,不過酒也是要喝的!”
我也學著老七,讓自己飄浮在忘川水上,笑道:“美酒佳人,老四你好大的福氣啊!”
婦好笑道:“九閻君不是也有妲己妹妹相陪么?”
我擺擺手,道:“你不要亂說,平白污了妲己的名聲,她的忘情法遲遲沒有進展,以后可能還是要嫁鬼的?!?p> 婦好朝著我潑了一把水,頗有些氣憤的說道:“有你九閻君在,還有哪個小鬼敢撩撥妲己妹妹?你就不能和太奕學學,擔起責任來!”
老四拉住她,說道:“你不要這樣,老九一向修的就是忘情道,最擅長的就是不解風情!”
老七也道:“不錯、不錯。地府的閻君,沒感受過愛情的只有老九這個狠心人!”
我搖搖頭,并不在意他們的調侃,踏上修行路的那天,我就已經(jīng)拋棄了凡間的情感,對我來說做神仙比做凡人有趣。天地間的道理無盡,正如莊子所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我是神仙,生也無涯,知也無涯,不會殆己,自然要在這天地道理上窮究。
他們見我不在乎,就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該喝酒喝酒,該喝湯喝湯。老七把自己喝的爛醉,老四頗為感慨的拍著老七的肩。
老七一直是最支持他和婦好的,他對老七很感激,只有老七才能理解他的決定。曾經(jīng)極于情的人,才會真正知道情是什么。
老七或是他的知己,而我不是。婦好一直都在給我白眼,顯然是對妲己的事耿耿于懷。
我一直搞不懂婦好為什么總是覺得我和妲己的關系應該不一樣,讓妲己用情至深的明明是伯邑考,我只是傳了妲己忘情法而已。
在老四送別的目光里,扶起老七,離開忘川。我很想回頭看看,看一看老四和婦好是不是又緊緊擁在了一起。但我不敢回頭,害怕會滋生一種叫做不舍的情緒。
我覺得我應該和妲己談一談,看一看她的意愿,問一問她到底是愿意繼續(xù)追隨我修行,還是想重新找個好鬼嫁了。
“姒華、侍畫、姒畫、侍華…..”
老七又在念叨著那個名字,發(fā)音比上次還要模糊。我傾向于“姒華”這個名字,這更像是老七那個時代的女子姓名,或許是老七曾經(jīng)的妻子,所以才讓老七一直念念不忘。
老大肯定了我的猜想,老二也在一邊佐證了“姒華”這個名字正是老七的妻子在第一世的名字。
老大的面色很凝重,害怕老七會重蹈老四的覆轍。老二也有些沉悶,對于老七的事情,他也很清楚。
老五和老六對老七的過往知道的很少,只好等著老大的下文,伊摯和范蠡都清楚神仙不能有私情這件事,對老七也有些擔心。
老大檢視了老七的修為,臉色才好看了一些,道:“修為沒有退步,應該只是對過往有些難以釋懷,并不會有什么壞的影響?!?p> 我問老大道:“老七當初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老大搖搖頭,道:“我答應過老七,不能說。”
我又看向老二。老二也是搖頭,道:“別看了,不止老大,我和太白都答應過老七,不能說?!?p> 我只好放棄詢問。老五、老六、伊摯、范蠡也都各自回到原位,該干嘛干嘛。
老七趴在自己的座位上,嘴里仍在不停的念叨著“姒華、姒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