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
隨著嘩啦啦的水聲,巨龜浮出水面,扭過脖子推了幾下,趙乾朦朦朧朧的醒來,一臉懵逼的四處張望著。
仙庭疆域雖然縱橫萬里,但這么多年下來,除了幾處禁地之外,早已被探查清楚。
一共三十九個版本的仙庭疆域圖,精密度最高的,展點誤差、內容轉繪誤差全部小于0.001毫米,趙乾通通銘刻在心。
但在記憶中,卻沒見過這處湖泊。
湖水湛藍,漫無邊際,四周還有一灣灣金黃色、月芽狀的沙灘。
忽然間,他心中一動,伸手在那湖水中沾了沾,送入口中,一股苦澀的咸味頓時彌漫開來。
“這...這是四海之地?那潛龍淵真的連通四海?”
轉身后望,沙灘旁,到處都是一株株奇形怪狀的樹木,褐色的樹干上布滿了一節(jié)節(jié)的疤痕,樹葉如芭蕉,上面掛滿了人頭大的果實。
“椰子樹?這是南海特產...”
不愧是文化課滿分的學霸,只是一眼,他便認了出來。
不過,從仙庭到四海,直線距離超過了十萬里,那巨龜游的再快,也得好幾個月吧?
可在感覺中,自己睡了也沒多久啊...
他深吸了口氣,四周的空氣炎熱而潮濕,少了一種清新的感覺。
“果然是在仙庭之外了,靈氣稀薄了許多...嗯,先試試仙訊能用嘛...
好幾天沒和楊八郎和高小堅聯系了,也不知道這兩個家伙在干嘛...作為老板,總得關心一下才對!”
打開手鐲,趙乾給楊八郎發(fā)了個訊息過去。
......
帝宮山旁九百九十九里。
一座巍峨的黑色牌坊矗立在茫茫群山之中。
這座牌坊高達千米,光是兩側的立柱便粗達百米,這樣的立柱共有九排,這才能支撐得起上方如此龐大的身軀。
在這牌坊之后,是一座座數米乃至數十、數百米不等的小丘,同樣也是黑色為主。
只不過,大部分小丘已經風化嚴重,不少地方,已經露出了里側暗紅色的石基。
但還有不少小丘依舊光鮮如新,上面覆蓋的每一塊黑石都平整無比。
此時,趙乾所在的四海陽光明媚,但在仙庭卻正值深夜時分。
月色如洗,兩條身影鬼鬼祟祟的穿梭在那些祖墓之中。
兩人都做了古怪的偽裝,一人臉上橫七豎八畫滿了眼睛,一人則戴著一個猙獰的獸頭皮套。
“八郎,前面那個,碑文上不是寫著一個大大的楊字,怎么不對了?”
“你能有點文化不?從古至今,楊都是大姓,古天庭時,除了我家老祖宗,還有好幾位姓楊的大人物呢...當然了,我家那位肯定排第一就是了...
剛才那個祖墓,上面寫著啥你沒看見嘛?北斗楊六!那是古天庭之后,末法時代麟州楊家的祖墓,和我們灌口楊家有半毛錢關系?”
山海世界已然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但根據仙庭歷史學家研究,大致分為上古蠻荒、古天庭、末法、九州四個時代。
每個時代,都有能人輩出,哪怕在末法時代,依舊有稱祖之人。
在歷史上,每次時代交替都因大劫而起,也因大劫而終。
三次大劫,四個時代,出現過多少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幾乎都安葬在此,接受香火供奉。
當然,這些祖墓之中,有大半只不過是衣冠冢而已。
特別是古天庭時代的那些圣人,據說在末法來臨前便已遠赴異界,以求生機了,至今都不知所蹤。
如今的仙庭雖然是由古天庭延續(xù)而來,但仙庭之中的各大勢力,卻是傳承自各個時代。
譬如,如今的議長所在的孫家,便是起家與上古蠻荒和古天庭交界的時代。
高小堅所在的高老莊發(fā)展集團和孫家還有些淵源,也來自同一個時代。
而在中下層勢力之中,反而是來自末法時代的為多。
兩人貓著腰繼續(xù)尋找著目標。
這祖墓,除了執(zhí)戍殿的看守之外,平日里極少有人前來。
時間長了,那些看守也有些敷衍了事,巡邏時往往就是應付一下差事而已。
畢竟,每處祖墓,哪怕再破敗,都有陣法看護,哪怕仙境來此,無人帶領,也極難硬闖。
兩人來時便已做足了功課,花了不少時間摸清了看守巡邏的時間和方位,再配上省下來的分障符和幻物符,果然如魚得水,輕松的很。
可灌口楊家實在沒落太久,祖墓也許久沒有人來祭拜過了,連楊八郎自己都只知道個大概方位,也只能瞎子摸象,一個個找下去了。
但庭墓之中,大大小小的祖墓有成千上萬個,就算知道方位,兩個人依舊找得頭暈眼花。
這已是第三天,還是未曾找到。
高老莊的祖墓倒是好找,但那地方實在太過顯眼,和孫家的祖墓緊靠在一起,乃是執(zhí)戍殿重點保護對象,三天時間,兩人硬是沒找到半點接近的機會。
“咦,八郎,這里我們好像之前來過...你看左面那個小湖,是不是似曾相識?”
“娘的,這是鬼打墻嘛?這地兒我們都來回兜三次了...”
“這里上萬個老鬼呢...難道我們要轉個上萬次?我干糧帶的可不多啊...”
“咦,看那邊...”
“臥草,這么多看守?”
“見鬼了,哪冒出來的?”
“幻物符!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兩人化作一團青氣,和身旁的灌木融為了一體。
一排排身著黑盔黑甲的看守自遠處行來,到了一處不算高大的祖墓前站定,分列兩排。
一老一少從后走來,到了祖墓前先行三跪九叩大禮,隨后將精血灑在祖墓前方的石碑上。
楊八郎和高小堅離的不遠,只感覺地面輕輕顫動了一下,那處祖墓正面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拱門。
一老一少前后走入,老人似乎還不經意的朝著兩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
為了節(jié)約幻物符,兩人一貫只用一張,姿勢難免有些怪異。
高小堅四肢著地,楊八郎趴在他身上,忽然覺得這家伙有些不正常,整個人好像在瑟瑟發(fā)抖。
按照末法時代的說法,跟了趙乾之后,這兩人組了個CP,這幾個月一直廝混在一起,互相之間已然有了默契。
高小堅素來膽大妄為,這時候卻像個落了水的鵪鶉一樣,明顯是被嚇著了。
楊八郎抬頭看了看那已經消失在拱門處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可這時候又不敢說話,憋了半天還是沒憋住,用手指在高小堅腰間寫了兩個字:“是誰?”
高小堅身體一僵,整個人肌肉瞬間緊繃,數秒時間一動不動,好容易才將笑意憋了回去,回頭怒瞪了楊八郎一眼,眼神如刀。
你問話就問話,撓老子癢癢肉干嘛?
楊八郎秒懂,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剛想挪到他屁股上指談幾句,忽然,臉色一變:“臥草!我又忘了提前把老板刪了!”
仙訊手鐲傳來了一陣靈力波動,幻物符直接炸裂。
一團青氣中,楊八郎仰著頭,壘在高小堅身上,絕望的朝那一位位神色古怪的看守揚了揚手:
“各位老大,我們倆擱這練雜技呢...你們信不?”
......
祖墓中,孫霸天和孫空空兩人正跪伏在地行祭祖大禮,面前那條寬達米許的黑石長案上擺滿了各種時令果蔬。
和其他各族祭祖時三牲太牢的陣仗不同,孫家祭祖只上鮮果。
在那長案后,是一尊真人大小的雕像,一頭金毛,盤膝而坐,雙手合十,肘彎置著一根和定海子針一模一樣的鐵棍。
這便是古天庭時代,那位桀驁不馴,號稱天生地養(yǎng)、戰(zhàn)力天下第一的孫家老祖。
末法大劫來臨后,其他圣人齊心協力,開辟了三十三重天地之橋,早早離去。
唯有這一位留到了最后,只棍破天,獨闖異界,一人鏖戰(zhàn)異界十三圣,后來不知所蹤。
曾有傳說,孫家老祖其實并非人類,而是一名妖圣,在某些奇聞異志中也多有記載,但卻也并無實證。
孫家后人也確實有些異象,特別是孫空空這種血脈濃郁的后裔,體瘦毛密,的確有些不似人類。
禮畢之后,孫霸天單手一揮,從納戒之中取出了定海子針。
此棍真身長約九尺,棍身黝黑,上面有著斑駁的銹跡,孫霸天雙手將其托起,只見棍身時不時便會輕顫兩下。
自從湖底一游之后,這件神器分身便一直如此,就連孫霸天都搞不清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無奈之下,只能帶來祖墓,祭祖求知了。
定海子針一出,雕像肘彎中的那根鐵棍頓時光芒大作。
兩支鐵棍之間似乎互有感應,‘嗡’的一聲輕鳴,一同飛起,在空中交纏飛舞了起來,灑下道道金光。
孫霸天凝神上望,眼神熱切。
須臾,金光散去,鐵棍各自歸位。
孫霸天面色凝重,朝著雕像再次叩拜,帶著孫空空轉身而去。
祖母中的這支,也是定海子針,但是日日伴與老祖雕像旁,接受著孫家的香火供奉,靈性更足。
之前,便是它在傳遞訊息。
在那潛龍淵中,竟然有祖宗神器的氣息...
難道那仙劫,真的代表著神器即將出世?
但那湖底的巨龜,和巨龜上的人影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