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的一句話,蘭博便成了學堂的大師兄,大師哥。
靈州,大唐最北方的一個州,長年受到北荒國的騷擾。
大唐九年三月,北荒國傾二十萬鐵騎穿過邊境,連克三郡勢如破竹,直逼靈州城。
邊塞高急,火速傳回長安城。
金鑾殿,是大唐的權力核心和政治樞紐。
每一道利國利民的旨意,經(jīng)過群臣決議,由君王最后一錘定音,從這座大殿發(fā)出。
宛如云上天宮的金鑾殿,金碧輝煌又不失威嚴,九根蟠龍柱更是顯出皇家氣派,天子龍威。
太祖皇帝李玄,身穿九龍玄金袍,高坐龍椅如坐云端,俯視殿下百官。
眾百官分成兩列,按官階依次排開。
站在百官之首的,赫然便是太子殿下李承天,以及右首的秦王李御。
太祖皇帝李玄年近六十,面色紅潤氣息悠長,滿頭黑發(fā)宛如中年人一般春秋鼎盛。
狹長的眉毛,星辰一般的眼眸,如那手摘星辰的仙人一般,風輕云淡又無比自信,仿佛一切盡在掌心。
“眾位愛卿,有何良策不妨說來聽聽”
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金鑾殿響起,回蕩在群臣耳邊。
當今朝局,百官心里跟明鏡似的,都是混跡官場浮沉多年的人精,誰敢這個時候出頭?
就連大唐國師李長青,此刻都站在秦王身后閉目養(yǎng)神,還有大唐軍神李劍,同樣站在太子身后閉口不言。
沒錯,都在等那兩位。
一時間,整個金鑾殿鴉雀無聲,氣氛怪異至極。
終于,身穿紫龍鎏金袍的秦王動了。
“父皇,兒臣請命,愿領三十萬大軍北上迎戰(zhàn)北荒,掃平蠻夷,彰顯我大唐國威,替父皇分憂”
李御洪亮的聲音響徹大殿,百官聞言神色各異。
李玄笑意盎然,滿意的點了點頭道:
“老二有心了,父皇甚是欣慰”
說完嘆了口氣,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莫名意味。
“父皇,兒臣有本要奏”
身著金龍穿云袍的太子李承天,邁步而出。
“哦,太子,說吧!”
李玄將目光從李御身上挪開,看向李承天。
“兒臣以為,二弟雖然治軍有方善于作戰(zhàn),但久疏戰(zhàn)陣,此戰(zhàn)不但關乎大唐國威,更要為那些無辜死去的大唐子民報仇雪恨,以換取民心所向,不容有失”
“所以,兒臣以為,穩(wěn)妥起見,讓咱們大唐的軍神率軍出征,才是上上之策”
李承天擲地有聲娓娓道來,有理有據(jù)無懈可擊。
一番話引來百官竊竊私語,贊嘆聲不絕于耳。
“父皇,兒臣贊成大哥的意見,保舉李劍為行軍大總管,領軍出征”
一身白金滾龍袍的三皇子,齊王李元宵趁熱打鐵,隨聲附和。
李御一臉平靜,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玄望著殿下百官的反應,盡收眼底,微微一笑,捋了捋長長的胡須,緩緩起身。
“咦,老四呢?”
李玄沒來由的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回陛下,霸王府家將來報,四殿下一大早便去藏劍學院找院長大人打了一架,然后騎鶴背上,直奔北俱蘆洲而去”
“四殿下說……”
“說什么?”
李玄兩眼一瞪,嚇得傳旨太監(jiān)急忙跪下,低頭顫聲道:
“四殿下說,大唐沒一個能打的,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一時間,整個金鑾殿一片寂靜,久久無聲。
“啪……”
“好個孽子”
李玄罕見的猛拍龍案,龍顏大怒,適才風輕云淡的氣度瞬間消失,氣的滿臉通紅。
殿下百官禁聲,哪個敢言。
“父皇,四弟也太過莽撞了,竟敢闖入藏劍學院冒犯圣人,若是把劍圣他老人家惹怒了,后果不堪設想”。
齊王李元宵大義凜然,一臉憤慨之色。
李玄聞言,臉色不由得冰冷了三分。
“父皇,四弟心性率直醉心武道,平日里雖然莽撞一些,斷不會無緣無故的冒犯圣人,其中定有緣故,還請父皇息怒,免傷龍體”
李御神色淡然,出言相勸。
“二弟說的沒錯,兒臣也認為四弟應該事出有因,北俱蘆洲遠隔重洋幾萬里之遙,路途兇險妖魔叢生,兒臣實在擔心四弟安?!?p> 太子李承天嘆了口氣,一臉憂愁的說道。
齊王李元宵微微一楞,隨即閉口不言。
李御看了一眼大哥李承天,淡淡一笑。
太祖皇帝李玄這才臉色緩和,歸于平靜,眼神在太子和秦王身上來回移動,似乎在思慮著什么。
“那個孽子暫且不提,國事為重,國師,對于出征一事,你有何話說?”
李玄忽然看向下方躲在秦王身后閉目養(yǎng)神的國師李長青。
李長青置若罔聞,仿佛神游天外。
兵部尚書花雷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這才緩緩睜開眼,微微行禮淡淡道:
“臣以為,秦王和軍神都可以,陛下決斷就好”
說完歸位,閉上眼睛繼續(xù)神游太虛去了。
李玄撇了他一眼,心中暗罵:“這個牛鼻子老道,著實狡猾”
“李愛卿,你有何話說?”
李玄看向那位堪稱傳奇的大唐軍神,白袍元帥李劍。
南瞻部洲流傳著一句話:
“千軍萬馬避白袍”
說的就是這位四十多歲的儒將,長的一臉秀氣,坦坦蕩蕩虛懷若谷。
李劍抬起頭來,望著龍椅上射來的期盼眼神,沉吟片刻,緩緩道:
“國難當頭,臣當仁不讓,這是大唐軍人的天職,臣相信,秦王殿下和臣的心思,是一樣的”
“好一個當仁不讓,李元帥,本王支持你率軍出征旗開得勝,畢竟,位高而能者居之,上承皇恩下順民意,李元帥就別自謙了”
齊王朝身后群臣看了一眼,大聲附和。
李劍聞言臉色微變,隨即恢復正常。
“臣也贊成李元帥掛印出征,秦王殿下金貴之軀,不宜出戰(zhàn)沙場”
大理寺卿宇文浩瀾,沉默半響,終于開口。
五十多歲年紀,臉皮白凈,不知何故頭發(fā)白了大半,身穿紫色白虎官服,聲音沙啞氣質陰冷。
“臣也贊成李元帥出征”
“臣附議”
不一會,禮部尚書,工部尚書,大理寺少卿等等,六品以上官員,幾乎一多半全部出列,保舉李劍掛印北上。
二品以上大員,只剩下兵部尚書花雷、吏部尚書云起,以及大理寺的死對頭:刑部尚書長孫野,還有國師李長青,紋絲不動。
“微臣以為,秦王殿下身為皇子代天出征,舉國上下定會民心沸騰上下一心,皇恩浩蕩恩澤四?!?p> 兵部尚書花雷大喝一聲,如平地驚雷,響徹大殿。
“大膽花雷,如此大事,豈是你三言兩語便能決定的?還不退下!”
齊王兩眼一瞪怒聲呵斥。
“齊王殿下,臣乃兵部尚書,試問在場同僚,誰能有我花雷更有資格討論用兵之事?”
此言一出,整個金鑾殿鴉雀無聲。
沒錯,還真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
因為,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
李元宵被嗆的啞口無言,冷哼一聲。
李玄見狀,老臉一紅,尷尬之色一掃而過,忘了正主在這里,把他忽略了。
“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沉默良久的秦王李御,緩緩出列。
“老二,說吧!”
李玄發(fā)現(xiàn),這個二兒子終于沉不住氣了。
“請問大哥,你二弟我雖然久疏戰(zhàn)陣,兵法一道從未落下,你如何知曉我一定會輸?”
李御緩緩而行,直逼太子李承天。
“二弟,為兄也是為了大局考慮”
李承天面不改色,坦然面對。
“我自幼跟隨父皇南征北戰(zhàn)血染沙場,大小戰(zhàn)事幾百場,兵者詭道一途,自問不輸任何人”
“大哥身份尊貴,不懂兵家戰(zhàn)場之事,愚弟可以理解”
意思很明顯,你沒打過仗,不懂就別亂說。
李承天神色微變,百官矚目之下,又不便發(fā)作。
龍椅之上的太祖皇帝眉頭一皺。
李御踱步來到齊王李元宵身邊,凝視半響。
李元宵被盯的心里發(fā)毛,嘴里冷哼一聲。
“三弟,你剛才說,高位乃有德者居之,是也不是?”
語氣鋒利咄咄逼人。
“那是圣人之言,二哥莫非沒讀過書?”
李元宵氣勢被壓制,忍不住反駁道。
“三弟你的意思,是說二哥我無德無能,對吧?”
“我可沒那么說”
“身為皇弟,出言辱沒皇兄,二哥我今天就是大耳刮子抽你,父皇也不會說什么”
李御語出驚人,溫和的語氣包裹著冰冷的煞氣。
一時間,百官都驚呆了。
太祖皇帝眉頭皺的更緊,如果他出言阻止,反倒落了老二的口實。
“你……”
李元宵何曾如此被欺凌過,尤其是在金鑾殿上,當著百官的面被教訓,憋的他臉色發(fā)紫說不出話來。
“三弟,你二哥我跟著父皇開疆擴土叱咤疆場的時候,你還在河東老家撒尿和泥玩泥巴”
“二哥是為你好,鋒芒畢露剛過易折,出了大唐,誰認識你這個狗屁齊王”
“日后再敢出言不遜,二哥就替父皇執(zhí)行家法,打斷你的狗腿”
嘶……
大殿上響起陣陣吸冷氣的聲音,秦王殿下平日里韜光養(yǎng)晦溫文爾雅,今天是不是瘋了?
李元宵臉色蒼白,氣的渾身哆嗦,叫道:
“父皇,二哥他欺人太甚”
太祖皇帝臉色鐵青卻沒有出言阻止,因為,他想起了老二賬下的十二神將,大多兵權在握鎮(zhèn)守一方。
他費盡周折,才把其中一位黑塔神將從軍中調回長安。
“宇文大人,多日不見,本王還以為你駕鶴西去了”
李御來到宇文浩瀾身前,親切問候。
“謝殿下掛念,老臣這把老骨頭還硬著呢”
試問整個長安城,有幾人敢如此對待傳說中的“活閻王”宇文浩瀾。
“你一個大理寺卿,意圖插手軍中之事,宇文大人,你意欲何為啊?”
誅心之言,直擊要害。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老臣問心無愧”
宇文浩瀾不為所動,臉如死水。
“老二,夠了”
太祖皇帝忍無可忍,不能再任其胡鬧下去。
“父皇,兒臣的頭疼病又犯了,請父皇恩準兒臣回府醫(yī)治”
李御眼神灼灼,看向高高的金黃龍椅。
“準了”
太祖皇帝求之不得,揮了揮手示意其退下。
李御揚長而去,留下金鑾殿百官呆若木雞,一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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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日,長安城發(fā)生了兩件大事。
大唐軍神李劍掛帥出征,率領三十萬大軍揮師北上,直奔靈州。
第二件事,普陀山修行的林雪衣回長安探親。
普陀山這座海外仙山,長安城百姓們并不知曉,提起林雪衣,那可是如雷貫耳,因為,這個林雪衣,還有另一個身份:
君不見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