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么宣傳形式比實際案例更有說服力和影響力。
張成鵬深知這一點,決心要在這一次舉報周國軍等人潛逃事件中做足功夫。
走過萬福街,他再次鉆進了見義勇為基金。
“田主任?!彼傲艘宦暋?p> 田主任慢悠悠地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本米色封面的時政書刊,抬眼看了過來,立刻滿臉堆笑道:“喲,張總,怎么有空過來了?”
張成鵬擺擺手道:“客氣了,叫我小張就可以?!彼约喝×艘粭l凳子坐下,從手提包里拿出一份報告,卻不急于給出去,盯著田主任說:“昨天那個周家少爺?shù)氖虑椋愣悸犝f了吧?!?p> 田主任端過來一杯茶,一陣碧螺春的香味頓時彌漫開來。“這么大的事情,怎么會沒聽說呢?”他話鋒一轉(zhuǎn),“當然,你們的懸賞廣告居功至偉?!?p> 張成鵬頓時喜笑顏開,有擺了擺手道:“言重了,市民該做的。……話說,你們會不會再獎勵一次?”
田主任愣了一愣,旋即搖了搖頭。
張成鵬這才把手上的報告遞給他,“你看看這個?!?p> 田主任拿過來一看,原來是一份策劃書,一邊看一邊問:“這是……要開個表彰大會?”
張成鵬點了點頭。
“想邀請我們作為主辦方?”
張成鵬又點了點頭。
田主任抬起頭來道,十分認真地澄清:“我們并沒有再懸賞中出資,也不會出錢去辦這樣一個活動的?!?p> 張成鵬示意道:“您繼續(xù)往下看?!?p> 田主任也拉過來一個凳子,認真地看了起來。
張成鵬看著眼前這個人,單純而古板,可愛又可憐,輕輕嘆了一口氣,心想,價值觀這種東西,都交給你們這樣的人來推廣,簡直就是走過場。
田主任看完后,似乎仍然有點迷糊,又往前翻了翻,想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邊仿佛再自言自語,“就是說,這里面就掛了個我們的名?”
張成鵬道:“可不是掛名這么簡單。你們是官方認證的機構(gòu),老百姓更愿意相信。我們不過是民間的企業(yè),最多算是支持。你們主辦,我們承辦。你覺得如何?”
田主任尷尬地笑道:“我覺得你們直接去找公安局主辦就可以了,我們不需要這么高調(diào)。”
張成鵬無奈地攤了攤手,補充道:“該高調(diào)的,為什么要低調(diào)。你想想,見義勇為不就是為了鼓勵人們向好向善嗎?這種事情犯不著偷偷摸摸?!彼缴磉^去,把田主任手上的報告翻到一個地方,指著幾段粗體字,繼續(xù)說,“你看看這里,不僅僅是掛名哦。我們是想著,你把你登記冊上發(fā)過獎金的人都篩選一遍,推選出幾個典型事件中的人,和本次事件的表彰一起,這樣做一個更加正式的表彰。到時候會請媒體,請領(lǐng)導(dǎo),做直播分享,所有費用都是我們出。至于獎金……別人才不在乎獎金是多少呢,別人要的是名聲。”
田主任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我認為不妥。見義勇為,難道是為為了求回報嗎?難道又是為了求名聲嗎?”
張成鵬早知道他有此一問,回道:“他們不求,可是我們可以給呀。要不然你們基金會是干什么的?”
田主任頓時語塞。
他覺得,黨見義勇為和商業(yè)捆綁,就失去了本來的意義??蓮埑声i的回答,讓他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是啊,別人不求,難道我們不能給嗎?
而我們給的過程,不就是想讓更多的人向他們一樣嗎?
一切信仰的建筑,一開始都需要靠物質(zhì)來支撐,這就是現(xiàn)實。
“您再考慮考慮吧。”張成鵬說完站起來,將茶水一飲而盡,然后轉(zhuǎn)身出了門。
看著那略顯高大的背影,田主任心里升起一股寒意,一種被支配的難以抗拒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