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jīng)意間就撿到了一個廣告機會，張成鵬頗有些得意。
這個社會從不缺看客，不相干的離奇的內(nèi)容，是他們最好的談資。
餐廳不大，二十來個食客便營造出了擁擠的樣子。所以張成鵬的聲音不需要很大，便傳遍了各個角落，尤其是那些“獎金高”、“簡單操作”、“權(quán)威擔?！钡瓤桃鈴娬{(diào)的詞語，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只要他形容得足夠生動，聽眾便會幻想著自己也很快就能拿到很多錢。
“我們，是一家私企，出資參與了本次懸賞活動?！彼f，“我們覺得，這樣的行動，需要更多人的參與，才會更高效，社會才會更安寧?！彼柿艘幌驴谒?，“剛才有朋友說了，就打個電話那么簡單的事情，憑什么就能拿個十萬塊錢？是的，對于我們普通老百姓來說，真的就是舉手之勞，可是你知道嗎？如果沒有這個舉手之勞，警察可能要找?guī)滋焐踔翈讉€月才能找到犯罪嫌疑人，這樣帶來的各種追捕成本就會大幅增加。更可怕的是，因為沒有及時的抓捕，大家的生活就面臨了多一份風險。這么一看，十萬塊錢就不算多了吧？”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你會不會是公務員，專門來給我們宣傳這個的？”
張成鵬苦笑了一下，從包里取出了一沓名片，遞給大家?？疵娜瞬欢啵b作恍然大悟的人不少，其中就包括剛才說剛才那個短發(fā)藍衣女人。
“這公司名字，你確定不是政府部門？”一個中年男人站在樓梯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張成鵬。
“如假包換?！睆埑声i自信地拍著胸脯道。
這時，一陣皮鞋踩在木樓梯上的篤篤聲傳來，人未到，一聲稍顯尖銳的聲音便傳了上來?！拔铱梢宰C明?！?p> 眾人循聲望去，一個禿頭慢慢地冒了上來。
張成鵬心里僅存的一點擔心便消失了，他要等的人來了，就是這個田主任。
田主任的回心轉(zhuǎn)意，對沖了公安局的拒絕，哪怕只是一個再聊聊的說辭，也堅定了他推動表彰大會的決心。而從剛才的一聲幫腔和禿頭冒起的速度來看，證明田主任已經(jīng)有了答案，那就是支持合作。
那么，就趁這個機會推銷一番吧。
“田主任，你終于來了?！睆埑声i一邊打趣道，“你來得正好，”他指了指圍觀的食客，“我說的話大家都不信，他們只相信權(quán)威部門，所以只能靠你來澄清了?！?p> 鄰桌的黃發(fā)男子不解道：“為什么他說我們就相信呢？”
張成鵬趕緊解釋：“對了，這一著急都忘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市見義勇為基金的田主任，相信大家都聽說過了?！?p> 現(xiàn)場一片安靜。
看來，現(xiàn)場沒有一個人認識。
張成鵬尷尬地笑了一下，忙招呼同樣尷尬的田主任坐到桌旁。
田主任這才想到說辭，起身對著大家說：“我這人比較低調(diào)，也是無名小卒，要是大家都認識，那才是真的奇怪了呢。不過，對于張總提到的事情，我都可以證明的。大家一定知道市政府對面的英豪大廈，張總的公司就在哪里，如假包換，可以實地考察求證。也一定在手機，QQ，微信，網(wǎng)站等各個平臺的收到了懸賞令，這些懸賞令全都是張總的公司發(fā)出來的。更重要的是……”他故意頓了一頓，“那筆獎金，是張總的公司出了一半，牽頭派發(fā)的?！?p> 食客們?nèi)匀灰黄察o。
他們看著張，田二人，就像看著破綻百出的騙子二人組。
張成鵬內(nèi)心一涼，一種不可名狀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媒體也好，職能部門也好，宣傳得無懈可擊，可是民眾不會騙人，他們居然都不知道見義勇為基金會，更不知道這家奇怪的公司到底要干啥。
明面上的風光，終究還是掩藏不住暗地里的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