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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guī)煹懿徽f話

第八十章 風(fēng)月不關(guān)恨

我家?guī)煹懿徽f話 Amilia 2693 2020-08-24 01:05:21

  隨即屋子的正門被撞開,幾個護衛(wèi)東倒西歪涌進來,為首之人正是當(dāng)初追我到白露山莊外的邱將軍:

  “屬下無用攔不住他,請殿下責(zé)罰!”

  我也完全沒注意到師弟是如何出現(xiàn)在這屋里的。周身真氣護體之下暫時看不出他的身體狀態(tài),反正絕對好不了。雍王是在空亡現(xiàn)身之后才突然的變臉,明明之前一直正正常常叫我“白姑娘”、“白掌門”——他太多疑,還是要親眼確認一遍陰本的缺陷是否確實如俞老捕頭所說。

  耳后掠過一陣涼風(fēng),不需要任何多余指令,空亡已出劍攔在師弟身前。倘若真要在如此有限的空間內(nèi)朽心訣對朽心訣,今天只怕沒人能毫發(fā)無損的走出這里。此刻有的人好比被捉奸在房拿賊拿贓,有的人正忙著煽風(fēng)點火幸災(zāi)樂禍,還有的人早已讓眼前的景象沖昏了腦子、一派打算玉石俱焚不死不休的架勢。

  雍王嗤笑一聲,隨手放開了我。

  “是啊,普天之下哪有幾個人能攔得住葉公子?恕爾等無罪,退下吧。”

  我都快瘋了,推開雍王大罵道:“求求你做個人吧!急著尋死可以把解藥還回來,老娘等著看你傷口爛及肺腑!”說著也顧不得會踩到地上鋒利的瓷渣,站起身走到師弟面前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一個壞一個蠢!姓葉的你是白癡嗎?看不出這個混蛋在故意激你?”

  不會武功的人就算卯足了勁也沒什么力道,對高手而言不過落葉沾身;可師弟在受了我一拳后渾身的“氣”明顯弱了一大截,鼻中的鮮血緩緩流下來。我一下子慌了神,沖上去抱住他燒的火炭般的身子:

  “自己的身體什么情況心里沒點數(shù)?好漢不吃眼前虧,走,咱們回家去。走啊!”

  雍王被我推了一下之后胸前傷處必然裂的更深了。他咳的喘不過氣,聲音卻挺愉快:

  “咳,開個玩笑。白掌門……再去拜訪俞老捕頭時還請轉(zhuǎn)告桑染,讓她得空回京看看。這些年……父皇很思念她。空亡,你也退下,讓他們走?!?p>  我沒心情再同雍王廢話,推著師弟往外走。卻被他像打劫麻袋一樣扛起掛在肩頭,無視花樓中眾人的驚呼直接跨過欄桿躍下樓去。輕功在心法的配合下健步如飛,轉(zhuǎn)眼便穿過城中進了楓樹林。

  居然還敢用朽心訣,又一個嫌自己死的不夠快的。

  “聽我說,你這樣下去真的會當(dāng)街暴斃的!這里安全了,你趕緊停下來……”我亂蹬亂撓卻又不敢太用力。這都到了林子里,那他實在不必再運功背著我跑了。

  師弟沒說什么。他由著我徒勞掙扎了一會兒,哀怨的問:

  “姑娘為何非要救那狗賊?”

  我想都沒想飛快答道:“換成你是我,中毒的是老和尚,你會袖手旁觀嗎?雍王還不能死,你更不能死,聽我的別跑了快收功!”

  “若在此時收功,姑娘和我就……就都回不了家了……”

  他的聲音漸漸小下去,我亦緊跟其后被摔在松軟的泥地上。心像被沉到了水底,只見師弟功力盡散,遍布全身細小的傷口把里衣染的通透。他筋脈損傷之嚴重,已經(jīng)到了肉眼可見的外傷程度了。

  我這日只是出來送藥的,想著送完就走并沒預(yù)料到會發(fā)生這么多事,袖子里能用的仍只有那一小卷銀針。可如今師弟身上隨便一摸就是滿手的血,漆黑一片中根本找不到還能下針的地方。我急的快要哭出來,分明此地距白露山莊只剩下幾步之遙,我偏沒有任何辦法像他扛我一樣把他扛回莊中。

  來個誰,誰都好。我絕望的祈禱著。眼見師弟氣息微弱,只想隨著他一針把自己也扎死算了。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guān)風(fēng)與月——不知有沒有打擾妹妹和葉公子的好事呀?”

  我這廂撲在地上黔驢技窮,那廂樹頂上卻有人朗朗吟了兩句詩。這個聲音,一聽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

  雖說只要能幫上忙是誰都好,但老天爺真就挺不講究,派的人也太隨便了。

  俞先生從樹頂上跳下。他像剛剛看清我和師弟是滿身帶血的抱在一起,驚訝道:

  “我當(dāng)趕的早不如趕的巧,遇上了杜麗娘唱游園;結(jié)果你兩不是打算孔雀東南飛吧?什么世外高人能把堂堂葉公子傷成這樣?”

  不說還罷了,一說我整個人都窩著火:細細歸咎起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從俞先生這個變數(shù)開始走向崩壞的。師弟的情況刻不容緩,我沒空跟人練嘴皮子,開口求助時已不覺帶了哭腔:

  “既然看到了還愣著干嘛?過來搭把手救人吶!”

  整個晚上,白露山莊的一角燈火通明。俞先生安靜而知趣的蹲在門邊,間或幫忙遞點東西。他看著我熱鍋上的螞蟻般忙進忙出,又是放血又是煎藥。而師弟躺在床上,神志不清中反復(fù)囈語著姑娘長姑娘短。縱使鋼筋鐵骨也無法承受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連續(xù)使用朽心訣,我著看他受盡折磨的樣子邊治邊哭,擦了眼淚又繼續(xù)。

  燈影長,夜未央。

  “唉,都說女孩子是水做的。連平時張牙舞爪如你都能連著掉這么多眼淚不帶停,今天算見識了。”俞先生見我情緒緩和過一些,這才說了回山莊以來第一句話。

  “雍王本人這會兒可就在朱城,別怪我沒提醒你?!?p>  我精疲力竭的倚在床邊,心情極差,不想和俞先生作多計較。手中拿著一方冷巾不時幫師弟擦拭上身,眼下高熱既退,仍不能掉以輕心。橫豎我今夜是不打算睡了,就這么靜靜陪著他挺好。

  俞先生對我的威脅不以為意:“放心吧。要躲雍王,全天底下就沒有比白露山莊更好的去處?!?p>  我歪過臉有氣無力:“你不是他的人。那么你背后到底是老和尚還是二小姐?你們想干什么?”

  “沒有‘我們’,只有我。本大爺行走江湖不需要什么朽心訣,隨心而動,絕不給任何勢力當(dāng)狗。我看武林盟欺人太甚,那就幫著你們把進落玉潭的圖紙遞出去。等雍王囂張過了頭,我就給他一箭長長記性?!?p>  “那么在英雄宴上捏住我的脈門是什么道理?”我可是很記仇的。

  “逐月樓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葉公子下不了和妙相分道揚鑣的決心,我從后頭推他一把。舉手之勞,妹妹不必謝我。”俞先生擺擺手,滿臉卻之不恭的驕傲神色。合著這人不是老天爺派來的,這人自個兒就是個有權(quán)裁決一切神仙。

  我們說話的聲音吵醒了師弟。他睜開眼睛茫然盯我許久,費力的伸出手要去碰我的臉。俞先生聳了聳肩,悄無聲息摸出門去。房中一時只留下我和師弟二人。

  “姑娘哭了,我又惹姑娘不高興了。”

  “沒……有。沒有不高興?!?p>  老不修在遺書里說過,女孩子哭多了丑,不好看??梢幌氲轿羧崭邩钦碓碌膸煹苁菫榱苏椅也排涩F(xiàn)在這個落魄樣子,再多尖酸刻薄的咒罵終只能變成酸澀的淚水沒完沒了往下滾。我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抽泣到什么話都說不出,漸漸靠在床欄上再度哭的忘乎所以:

  “你知不知道……只要再用一次朽心訣你可能會立刻死掉?這么一身好功夫到今天為止就得給我封存停用了……往后的日子小心著點行事吧?!?p>  “我錯了?!睅煹芸s在被子里,聲音嘶啞著說。

  “……嗯?!?p>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背著我去見雍王了?”

  “……嗯。我會等那王八蛋死的那天再披紅掛彩出去放鞭炮?!?p>  師弟露出蒼白的微笑:“我也去?!?p>  夜久語聲絕,如聞泣幽咽。我不記得自己與師弟之后又說了什么話,好像是嗯嗯應(yīng)下他許多事,伏在床沿邊上沉沉睡去。大概因為累到極致而睡的各外香甜,所做的夢即便說成是春夢也毫不夸張——

  我夢見自己與師弟躺在一起。我的腦袋緊緊貼在他堅實寬厚的胸膛前,感受著他每一次心跳所帶來的溫?zé)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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