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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燈無意落人間

第十五章 ??紅塵怨懟癡情客(二)

青燈無意落人間 琮琤冘冘 5588 2020-05-11 10:24:03

    流水年華,又是一年春光好景時。

  若若今年的生辰過得十分簡單,也是范建的意思,風(fēng)頭剛過,不宜聲張。

  白日里在府中簡單地用了幾桌家宴,晚間在院子里點(diǎn)了她最愛的煙花,這十歲生辰,便算是過去了。

  她向來是不注重這些場面形式的,如今樂得清靜,有何不開心?只不過總歸還是要花些心思一一歸置各家小姐公子送來的賀禮。

  算是一年多未見著自家主子,小桃有些神神叨叨,跟在后面的心提著,揪著,生怕梯子上的若若一個不小心磕著碰著了,連連牽著她往一旁的椅子上按,不許她再動半分。

  若若有些無奈,自認(rèn)為自己還不是個嬌生慣養(yǎng),磕不得碰不得的嬌小姐,但瞧小桃挽著袖口干得起勁的樣子,便也笑笑,隨她去了。

  又白白得了空閑,手下卻是停不住的。

  她走到桌案前,想著提筆回信。

  前些日子,京都到儋州的官渠已經(jīng)竣工,一連上十封信寄過去,原以為范閑會看上個好一會兒,不料過不了幾天,便有了他的回信傳來。

  哥哥還是那般有趣,家長里短的和她嘮了些家常,時不時地又會寫幾句無頭無尾的無名小詩,留給她琢磨。

  就比如前日來信里的那句: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孰為莊生?孰是望帝?

  這些個名字,都好生奇怪,任憑她翻遍了那幾大箱子珍藏的名家孤本,都找不出來半點(diǎn)兒影子。

  偏偏哥哥說那是引用的典故。

  若若自嘆多年所學(xué)及不上哥哥天資聰穎博覽群書,也不糾結(jié)著琢磨這些個撲朔迷離的詩句,道了幾句家常后索性擱了筆墨,閃到一邊快活的曬太陽去了。

  其實(shí),她倒也不全然是因?yàn)樽聊ゲ煌改切┗逎脑娋涠鵁?,只是,近來的信中,哥哥總是問起她與言冰云的種種。

  小女孩子家嘛,外人面前再怎么大方得體,總歸還是有些羞于啟口的難為情。

  期間種種,如夢一般,似在云端,軟綿綿的踩在她心頭。那些似是似非的迷幻,竟朦朧了她的雙眼、心神。

  美好的,令人難以置信。

  若若只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就如同那剛下到油鍋里的豆腐,一面是油溫的炙熱,一面是熟悉的清涼,冰火兩重天,叫她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面臨分崩離析的劫難。

  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收到有關(guān)言冰云的任何消息了。

  自那日正月初六辯經(jīng)會匆匆一別后,就再無交集。

  其實(shí),算算時日,左不過三個多月的光景,可不知怎的,若若只覺得這時日難熬,仿佛一晃,生出千年已過的蹉跎。

  回了府,說話做事便不同在禪寺里那般方便自得了,一言一行處處時時有人盯著,又礙著自己的身份,那些明目張膽的事情,是沒辦法做了。

  她會趁著偶爾幾日出府閑逛的時日,花錢打點(diǎn)幾個人脈廣,消息靈通的,請他們小心查探言家和言冰云的消息,切莫打草驚蛇。

  只是前去打聽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也沒有實(shí)質(zhì)性的信息傳回若若這邊來,只是聽聞,這言府老爺言若海仍是早出晚歸的忙著鑒察院的事務(wù),至于這言公子,更是半點(diǎn)人影都沒瞧見。

  莫不是又去了嚴(yán)府同嚴(yán)凌一起進(jìn)學(xué)?

  若若聽他提起過,言家家教極嚴(yán),他也是自出生起便被父親報(bào)給了親朋,同僚養(yǎng)著,父子二人,一年到頭只見得到幾面,關(guān)系也不太熟絡(luò),甚至可以說是疏遠(yuǎn)。

  后來有一次,她又在府中管家出門采買的時候,托人給嚴(yán)府傳了口信,打聽言冰云的下落。

  只是令她意外,就連一向黏人的嚴(yán)凌也不清楚言冰云的去向,只是說最后一次見他,是兩個月之前的事了,之后種種,便是無人知曉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費(fèi)盡心思打聽了一大圈,皆以無果告終,若若有些泄氣,她甚至開始懷疑,懷疑自己在禪寺,同他相處的那小半年時光,是不是都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

  小桃不是常說,小時候鬧夢魘的,長大了多半有些神情恍惚的嗎?

  可是……

  可是每當(dāng)觸及那些他臨行前留給她的佛卷禪經(jīng)時,她又止不住的在心底嗤笑自己的傻氣。

  他,到底去哪兒了?

  怎么就,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了呢?

  若若撫著那經(jīng)卷上的字,憶起昨日種種,心下只剩一片喟嘆:“你知不知道,這樣,我會很擔(dān)心……”

  她又抬頭瞧著擺在案臺上的那盞青燈,有些出神。

  燈芯狂傲的閃爍跳躍著,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牽扯著她的心神。腦子里止不住的回憶起住持那番話,起先她只是不解,聯(lián)想今時之事,又頓得有些新的感悟。

  這是已經(jīng),到了需要她斷開的時候嗎?

  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這便是她與他的結(jié)局了嗎?

  可是爹爹明明說過,她是個有福之人。

  她心有不甘,胸中郁結(jié)。胸口猛地一悶,當(dāng)下便急的咳嗽出聲,小桃慌忙遞過來一杯茶水,順手撫上后背幫著她順氣。

  喝過茶,總算平復(fù)了一會兒,先前亂飛的心神此刻也都安靜了下來,腦中清明了不少。

  走一步且算一步吧。

  …………

  又一連過了好幾日,日子還是照常運(yùn)轉(zhuǎn)著。

  白日里一家四口用了早膳,范建便急匆匆的上朝去了,柳姨娘開始了一天的忙碌,第一項(xiàng)就是整理每日內(nèi)府各項(xiàng)收支,做好賬本,總歸是自家的錢財(cái),老是教給管家一個外人來做,她也不放心。

  若若呢,則是拿著戒尺帶上三兩本書慢步踱到范思轍的院子里,時時刻刻地盯著他那不成樣的功課,偶爾訓(xùn)誡幾句,戒尺也是派的上用場的。

  午間的時候,柳姨娘差人送來了飯菜,若若便在范思轍院子里一起吃了,稍稍回屋休憩個一個時辰,便又開始了下午的課程。

  范建和柳如玉將教導(dǎo)范思轍的重?fù)?dān)交到范若若身上,自然是看中她的才能,以及常人沒有的,對范思轍十足管用的威懾力。

  若若自是明白“慈母多敗兒”的這個道理,身為小混球的親姐姐,她也有義不容辭的責(zé)任,自然是不肯輕易心軟的。

  勞的小圓團(tuán)只能一邊罰抄著未做完的功課,一邊嘟著嘴小聲念叨著:“這么兇,以后誰敢娶你???”

  肉乎乎的小手緊緊地攥著,沒有絲毫殺傷力的眼神帶著些許柔柔弱弱的怒氣,瞧著著實(shí)可憐。

  …………

  許是今日公務(wù)繁多的緣故,一連到晚膳的時候,一大家子都沒見到范建的身影,后來才曉得他是被一行幾個好友拉去酒樓喝了酒去。

  若若同柳姨娘和范思轍簡單用了膳后,便辭了他們,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月中十五,晚間的云淡淡的,映著天際散下來的紫光,莫名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詭異。

  晚風(fēng)也似帶著陣陣邪氣一般,卷的廊檐兩邊的掛簾晃個不停,耳邊是它的怒吼嘶嚎。

  假山上的石縫里掛著幾滴結(jié)了絲的水,滴答滴答響個不停,遠(yuǎn)處的燈也在這詭譎的夜色中邪魅的晃動著,若隱若現(xiàn),勾人心魂。

  適才席間,若若陪著柳姨娘喝了幾口果酒,現(xiàn)在怎知自己會這般不勝酒力,走起路來輕飄飄的,腳下一軟,眼看著差點(diǎn)就要跌下去,好在及時跟上來的小桃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站好。

  “無礙……”若若掙開小桃的臂彎,又跌跌撞撞的小步向前挪著,“我只是沒想到,這果酒的后勁竟會這么大?!?p>  小桃也提心吊膽的在后邊跟了一路,直到看著她安全的進(jìn)了房間,這才安心的轉(zhuǎn)身,想著打了水來替她擦把臉。

  書桌上,又?jǐn)R放了幾封儋州來的書信。

  是今日下午信差一并送來的。

  若若被那果酒灼紅了臉,平白里素凈純雅的臉此刻竟也多了幾分魅色。

  天色已暗,屋內(nèi)采光不好,陰沉沉的,壓得她眼前好不舒服。

  若若又軟綿綿地站起身,取了新的蠟燭來,點(diǎn)燃,換在那青色的燈盞上。

  隨即又暈乎乎的坐下來,著手拆開了那疊信。

  是哥哥的字。

  她瞧了一眼,有些心安,便繼續(xù)讀下去了。

  “原來女媧氏煉石補(bǔ)天之時,于大荒山無稽崖練成高經(jīng)十二丈、方經(jīng)二十四丈頑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媧皇氏只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只單單剩了一塊未用,便棄在此山青埂峰下。誰知此石自經(jīng)煅煉之后,靈性已通,因見眾石俱得補(bǔ)天,獨(dú)自己無材不堪入選,遂自怨自嘆,日夜悲號慚愧?!?p>  是個話本故事嗎?好生新奇,以前似是沒聽過的。

  她頓道。

  “一日,正當(dāng)嗟悼之際,俄見一僧一道遠(yuǎn)遠(yuǎn)而來,生得骨格不凡,豐神迥異,說說笑笑來至峰下,坐于石邊高談快論。先是說些云山霧海神仙玄幻之事,后便說到紅塵中榮華富貴。此石聽了,不覺打動凡心,也想要到人間去享一享這榮華富貴,但自恨粗蠢,不得已,便口吐人言,向那僧道說道:“大師,弟子蠢物,不能見禮了。適聞二位談那人世間榮耀繁華,心切慕之。弟子質(zhì)雖粗蠢,性卻稍通,況見二師仙形道體,定非凡品,必有補(bǔ)天濟(jì)世之材,利物濟(jì)人之德。如蒙發(fā)一點(diǎn)慈心,攜帶弟子得入紅塵,在那富貴場中、溫柔鄉(xiāng)里受享幾年,自當(dāng)永佩洪恩,萬劫不忘也?!倍蓭熉牣?,齊憨笑道:“善哉,善哉!那紅塵中有卻有些樂事,但不能永遠(yuǎn)依恃,況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磨’八個字緊相連屬,瞬息間則又樂極悲生,人非物換,究竟是到頭一夢,萬境歸空,倒不如不去的好。”這石凡心已熾,那里聽得進(jìn)這話去,乃復(fù)苦求再四。二仙知不可強(qiáng)制,乃嘆道:“此亦靜極思動,無中生有之?dāng)?shù)也。既如此,我們便攜你去受享?!?p>  補(bǔ)天之頑石,棄于荒山野嶺下生出靈智,竟動了凡心,想來凡塵走一遭?

  這個故事,好生有趣。

  若若撐著腦瓜,對著那愈漸微弱的燈光一字一字,一行一行的讀下去,心中本還留有幾分清醒,只覺幾年不見,哥哥文采更甚,竟編得出這樣精奇絕倫的故事,要是做成話本放在戲樓子里說,指不定要賺得盆滿缽滿。

  意識逐漸地模糊起來,眼角也是洶涌而來的困意,若若只覺眼前好一陣的眩暈,月光透著窗紗薄薄的透進(jìn)來一層,映著那青木的燈盞,散著幾處邪異的光。

  她抬頭望望月亮,眼神里又是格外的清澈,怔怔的望著,望著,似要將那皎潔的物什望穿一般。

  邈遠(yuǎn)的白光,籠著無邊的夜色,尚未全滿的月,周圍散落著點(diǎn)點(diǎn)繁星,一閃一閃的,融進(jìn)紫黑的蒼穹深處。

  景致完美無缺,整個穹窿,都透出幾分誘人心魄的魔力來。

  現(xiàn)在,只剩下那輪翹首以盼的月,圓滿她的使命了。

  一陣風(fēng)拂過,煙消云散,剎那間,滿室清明,月圓無暇。

  她本瞧的出神,未料到撐在桌案上的手肘一滑,整個身子便不可控制的向前傾過去,連帶著那盞被帶下來的燃盡了的燈盞,一同摔落在地上。

  像是沒有知覺,直墜夢境。

  身邊小桃著急忙慌地呼喚聲也漸漸遠(yuǎn)去,散去。

  縹緲虛無,似真似幻。

  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女孩。

  不,準(zhǔn)確地說,這個小女孩,其實(shí)就是她自己。

  五年前,剛從儋州回京的那個自己。

  恍恍惚惚的看見,自己被柳姨娘牽著,自范府大門出門,坐了馬車一路向東行去,顛顛簸簸地來到了京郊禪寺上香。

  趁著柳姨娘和住持說著幾句話的空當(dāng),耐不住無聊,又是不知不覺地掙開她的手,一溜煙地向外跑了去。

  若若只覺得自己跑了許久,鬧了許久,一會兒扯扯地上的雜草,一會兒又伸手去夠留在樹梢上的鳥兒。

  她一路往里,漸行漸深,人群也稀疏了不少,倒也不害怕,只是覺得初來乍到,一切對自己而言都是無比新鮮的。

  也不知玩鬧了多久,許是覺得累了,她想回身去尋那個牽著自己的手來的女人,哪知再回頭時,卻是瞧不見來時的路和半點(diǎn)人影。

  有霧,籠著周遭。

  濃白的霧氣毫不客氣的阻著小女孩遠(yuǎn)望的視線,斷了她的回路。

  若若覺得新奇,心中又有些常人不及的激動,詫異不過三秒,又是蹦蹦跳跳的朝霧間深處走去。

  石板小路滲著霧氣,有些潮濕,踏上打滑。

  小若若不得不慢了下來,穩(wěn)了步子,中規(guī)中矩的小心往前探著。

  蜿蜒小路到了盡頭,卻是沒有若若想象中的空中樓閣,閬苑仙境,一座再是普通不過的禪房落入眼簾。

  霧氣不知何時早已散盡,她伸手,推門走進(jìn)。

  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洇濕味,這房子,應(yīng)該是許久無人居住,無人打掃了。

  床榻上空著,書架上,茶案上也空著,整間屋子,空蕩蕩的可怕,沒甚稀奇。

  她有些失望,正欲抬腳離開,背后卻冷不丁的傳來一個低沉苦澀的聲音。

  “千年神修,萬年靈化,幸得一世通靈智,修得與君緣,掃卻萬古空寂……”

  那聲音自黑暗深處傳來,找不到主人,若若有些心慌,她自是不信鬼神的,可終歸是小孩子家,哪能有不怕的呢。

  于是壯著膽子大聲說:“你是誰?為何要裝神弄鬼?”

  那聲音視若罔聞,仍是自顧自的道來:“紅塵一世,聚散終有時,彼時,君之命數(shù)已盡,魂歸西天。本欲與之歸去,卻聞伐木聲聲,斫我凡胎,灼我肉體,萬年修為付之一炬,化作供器,入主大內(nèi)?!?p>  “幸得一身殘缺,未入君目,落得蒙塵數(shù)十載,再無天日。輾轉(zhuǎn)至此,又蒙君庇佑,賜我重見天日之時……”

  若若尋著那聲往禪房里處走去,腳下卻不自覺的打著顫。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你能不能說得簡單些,說不定,我,我可以……幫上你?!?p>  結(jié)結(jié)巴巴的哆嗦著,目光卻是一亮,轉(zhuǎn)眸間便瞧見了什么異樣。

  原來這偌大的禪房里,并不是一無所有。

  若若瞧的明白,那屋子深處的桌案上,正擺著一只青色的燈盞,沒有什么花紋裝飾可言,周身蒙了一層薄薄的塵,有點(diǎn)發(fā)灰。

  “今日你來,也算是茫茫天數(shù),命中定盤?!?p>  “兩世癡纏,托付爾身,望卿,了卻吾愿,也不枉,紅塵濁世走這一遭……”

  話音剛落,若若只覺得兩眼一黑,又是沒了知覺,沉沉的睡了過去。

  意識漸漸模糊之際,那離奇詭異的聲音還在耳邊勾惹著,她聽見它說,“我本無意落人間,萬千繁華,紅塵俗物,皆抵不過一個他,望爾切記,予我心安……”

  …………

  再一睜眼的時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做了好久的夢,抑或是夢中夢,若若只覺得身心疲憊,一身貼身的寢衣也濕透了大半,黏糊糊的沾在肌膚上,很是難受。

  此時,她也是顧不了這么多了,急匆匆地跑下床,連鞋子也不耐煩穿,徑直摸著黑找到自己的桌案。

  再去用手碰那青燈時,四下一空,什么也沒抓著。

  她心急得很,頭上又連著滲出幾滴豆大的汗珠,恨不得手腳并用,將那青燈尋到,好看個清楚,同夢中那個比較一番。

  動作一重,沒了章法,又是接二連三的碰到了許多物件,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聂[出了動靜來。

  本是在外室睡覺的小桃猛地被這動靜驚醒,心中一急,以為是自家小姐出了什么事,便提著燈,火急火燎的下了床朝內(nèi)室奔來。

  此時,暗黑的室內(nèi)盈著暗黃的燭光,勉強(qiáng)可以視物。

  小桃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被褥亂亂卷成一團(tuán)的榻上已經(jīng)沒了人影,自家小姐不知為何,正跌坐在地上,蜷縮著,神色痛苦。

  她邁著小步走近,想去扶她起來。

  卻只見桌案之下,一雙蒼白的手,捧著兩截?cái)嗔碎_來的燈盞,怔著。

  拎著燈柄的手猛地一顫,小桃瞧見了自家小姐那張慘白的小臉,心中一驚,大叫不妙。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她喚得急切,卻沒等來地上之人的任何回應(yīng)。

  又是好一陣死一般的沉寂。

  久到小桃隨手拎來的那盞燈燃盡了燈油,房內(nèi)經(jīng)此動靜又重歸深不見底的黑暗之時。

  她隱約聽見,黑暗深處的那頭,飄來一個聲音。

  是若若在哽咽。

  “原來,我便是那故事中的,不堪補(bǔ)天,棄之荒山,千年風(fēng)吹,萬年雨打的頑石啊……”

  原來,不過是托他人之愿,得此一世相逢。

  什么命中注定?

  不過是癡念徘徊紅塵,借她之身圓今生之夢罷了。

  她苦笑出聲,神色有些疲憊。

  眼底是無盡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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