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耳機(jī),民謠女孩回給孟軻一個安慰的笑容:“需要伴奏嗎?”
孟軻搖搖頭:“不需要,但是如果能借一下你的吉他就最好了?!?p> 民謠女孩:“當(dāng)然,音樂可以治愈一切。”
孟軻聳聳肩:“民謠永遠(yuǎn)不死?!?p> 民謠女孩一愣:“為什么?”
孟軻攤開手:“因為這個世界需要純粹?!?p>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民謠女孩的眼眸都有些發(fā)亮:“能讓我知道你唱的歌叫什么名字嗎?”
“牧馬城市?!?p> 清吧的舞臺燈光總是有些昏暗,模模糊糊的最多只能看到孟軻的影子,但是在鄭小魚的眼眸中,舞臺上的少年似乎有些陌生,似乎讓她有些不認(rèn)識了……
就在這時。
幽暗的舞臺中流淌出一段婉轉(zhuǎn)動聽的口哨聲,夾雜著淡淡的吉他聲。當(dāng)?shù)谝宦暱谏诔鰜淼臅r候,整個酒吧的人,汗毛都豎了起來。
平時的口哨,最常讓人感覺到的就是挑釁和無禮,可孟軻這一段口哨,卻讓人覺得憂傷。
無限的憂傷。
“原來只有口哨和吉他就能這么好聽?!?p> “舞臺上的人是誰???”
“不清楚,好像是一個新來的。”
“不對,是路人,剛才我看到他在那邊喝酒了?!?p> “別說話,好好聽歌?!?p> 議論聲剛起就被壓了下來。
同時。
孟軻的聲音出來了:“游歷在大街和樓房,心中是駿馬和獵場,最了不起的脆弱迷惘,不過就這樣。天外有天有無常,山外有山有他鄉(xiāng),跌了撞了,心還是回老地方。游離于城市的痛癢,錯過了心愛的姑娘,宣告世界的那個理想,已不知去向。為所欲為是輕狂,防不勝防是悲傷,后來才把成熟當(dāng)偏方……”
滿滿的故事。
滿滿的情緒。
憂傷到骨子里的歌詞。
卻讓所有人都聽到了一種美感,很淡,很刺骨。
副歌前,孟軻故意停頓了一個拍子,然后……
“當(dāng)所有想的說的要的愛的,”
“都擠在心臟,”
“行李箱里裝不下我,想去的遠(yuǎn)方。”
“這來的去的給的欠的,算一種褒獎?!?p> “風(fēng)吹草低見惆悵,抬頭至少還有光?!?p> ?。。?!
鄭小魚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這歌聲,孟軻真的是在唱給自己,當(dāng)所有想的、說的、要的、愛的,都擠在心臟!
他想唱什么?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他還是曾經(jīng)那個憨憨傻傻的孟軻嗎?
一首《牧馬城市》,讓孟軻唱的婉轉(zhuǎn)哀迷,每一句歌詞,每一句歌聲,似乎都在安慰鄭小魚,不管是收獲的還是失去的,迷茫的愛情都將是人生的經(jīng)歷,也必然是人生的經(jīng)歷。
要能拿得起。
也要能放得下。
“把煩惱痛了吞了認(rèn)了算了,”
“不對別人講,”
“誰還沒有辜負(fù)幾段,昂貴的時光?!?p> “若男孩笑了哭了累了,”
“說要去流浪,”
“留下大人的模樣?!?p> “看歲月劍拔弩張,”
“總會有個人成為你的遠(yuǎn)方……”
無論如何。
總而言之。
年輕過就是年輕過,誰都改變不了,誰都無話可說,因為誰都無知過,因為誰都無畏過,因為誰都犯過傻,因為誰都錯過過心愛的情郎,因為誰都遇見過最美的姑娘,因為誰都心疼過,昂貴的時光!
十足的混蛋和完美的圣人,那是根本就不存在的,沒有任何東西是完全的漆黑,也沒有任何東西是完全的純白。
衛(wèi)思哲是個混蛋,但絕不是十足的混蛋,他肯定有自己的底線,雖然那個底線真的可能很低,但鄭小魚和孟軻都不是衛(wèi)思哲,又有誰敢說自己知道的就是絕對的真相呢。
知道了又怎樣?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回不來就是回不來,沒了就是沒了。
當(dāng)孟軻唱完最后一句尾音的時候,整個清吧的客人全都站了起來,自發(fā)給孟軻鼓掌,愿意來這種地方喝酒的人,多半都有故事,有故事就能聽懂《牧馬城市》。
孟軻微微彎腰,身在昏暗中凝視遠(yuǎn)方,輕聲說道:“這首歌叫《牧馬城市》,是我答應(yīng)要為一個姑娘唱的,今天送給她,也只送給她,希望她永遠(yuǎn)都是那條無憂無慮,輕松快樂的魚,青春不死,友誼永在。”
也不知道是哪個酒友跟著吆喝了一聲:“青春不死。”
然后。
立即就有人回應(yīng):“友誼永在?!?p> “青春不死!”
“友誼永在!”
干杯聲此起彼伏。
在一陣炸裂的氛圍中,孟軻悄悄下臺,剛走到鄭小魚旁邊,耳朵里就傳來一道很有磁性的聲音:“今晚這桌的消費(fèi)算我的?!?p> “……?”
孟軻轉(zhuǎn)過頭,是一個鬢角有些白發(fā)的中年男人:“你唱的歌很好聽,很有味道,很有故事,我被感動到了。謝謝你的歌聲,請讓我盡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讓我這個老男孩也能青春不死。”
“為友誼干杯。”
孟軻不是那種執(zhí)拗的人,默默收下這份支持,然后舉起自己的酒杯,隔空與那位中年人碰了一杯。
黑暗中。
誰都沒有真的看清楚對方的樣貌。
但是,神交這種事情,聽到聲音,感受到對方的氣息,那就不會忘記,相貌是很稀松平常的東西,不看也罷。
離開酒吧的時候,鄭小魚終于是喝醉了。
背著死沉死沉的鄭小魚,孟軻嘆一口氣,呢喃道:“小魚兒啊小魚兒,到底什么時候,你才會靜下心來,像個局外人一樣看看自己的故事呢?那時候,你肯定會笑著搖搖頭說,這姑娘誰啊,好傻……”
夜深人靜。
打開房門的時候,已經(jīng)是12點(diǎn)整。
將喝醉的鄭小魚塞進(jìn)她的臥室,孟軻就開始忙著燒熱水,自己先給自己泡了一壺濃茶。
洗了個澡,收拾了一下,坐到沙發(fā)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一整壺的濃茶喝完,孟軻將茶杯放回原處,不經(jīng)意間就看到一個書簽,上面寫著:“每個人都是睜著眼睛的,但不等于每個人都在看世界,許多人幾乎不用自己的眼睛看,她們只聽別人說,她們看到的世界永遠(yuǎn)是別人說的樣子,然后,轉(zhuǎn)身再說給別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