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半 心思
<五分鐘后,海伯利昂號的艦橋...>
吉姆·雷諾愜意地坐在旋轉(zhuǎn)椅里,手指夾著點燃的煙,雙腳以一種隨意舒適的姿勢搭在面前的控制臺上。
撤離阿格里亞的行動順利得超乎想象,而隨之而帶來的成就感亦是讓他無比驕傲。
他知道,異蟲在入侵,反常的災(zāi)難在四處不斷地漫延。
但是他也看到了隨之而來的希望曙光,看到了不同尋常的轉(zhuǎn)機。
深深地吸了口煙,然后釋然地吐出了一堆灰色的煙氣,雷諾決然的雙眼在煙霧中閃耀,倒映著指揮室窗外的點點星海。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雷諾知道,機會永遠伴隨著風(fēng)險。
就像他這一生經(jīng)歷過的那些破事一樣。
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很多糟糕的日子,呆在海伯利昂號上,滿懷著愧疚的心情頹廢地下達自由活動的指令。
他曾被擊敗過,非常沉重地。
然而現(xiàn)在,事情不一樣了。
雷諾游騎兵的旗艦——海伯利昂號上現(xiàn)在塞了至少三千人,三千名劫后余生,身強體壯,勇敢且充滿了希望的男男女女們。他們中有一部分是最早追隨他出走的老兵,有的是瑪爾·薩拉的殖民者,占據(jù)了大多數(shù)的新人們則是來自阿格里亞,剛剛才劫后余生的農(nóng)民們。
他是他們的領(lǐng)袖,他們衷心地支持著他。
在他身邊的不遠處,霍納依舊忠誠地下達著善后指令。四年以來,他的能力和才干早已讓他成為了游騎兵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說吉姆·雷諾自己是游騎兵的靈魂,那么麥特·霍納就是游騎兵的大腦。這個年輕人仍舊熱衷于從他那里獲取一個個命令,并忠實地執(zhí)行它們,把它們變成現(xiàn)實。
還有泰克斯,他認識的最久,最信任的朋友。泰克斯曾是雷諾心中的一塊無法愈合的傷疤:這十年以來的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里,雷諾偶爾會回憶起過去,想起他的時候,一種酸澀的難過總是會涌上心頭。他不敢讓自己去猜測等待著泰克斯的結(jié)局會是什么。曾經(jīng)作為天堂之魔的他們僥幸逃脫了再社會化的厄運,而那最終會不會降臨到他再次落網(wǎng)的摯友身上…幸運的是并沒有,現(xiàn)在泰克斯完完整整地回到了他身邊,帶著一點與重逢的喜悅相比雷諾根本絲毫就不在乎的骯臟小秘密。
雷諾目光所至的窗外,三艘泰坦級移民船在海伯利昂號的旁邊懶懶地飄著,就像三頭鋼鐵鑄造的巨大鯨魚一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伴隨著記憶浮現(xiàn)在雷諾的眼前,取代了玻璃外的星空:斯旺,斯臺特曼,安娜貝拉,卡琴斯基…
還有他,凱爾·奧羅夫,那個有趣的年輕人。
一想到他,雷諾的嘴角愉悅地勾出了一個弧度。
不知道是為什么,雷諾對凱爾·奧羅夫總是能產(chǎn)生一種天然的親近——這種模糊的好感也許只是單純的意氣相投,也許是他從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到了一些令人懷念的影子。
他真的不像是一個雷諾印象中的幽靈,當然這一點不僅僅限于他的幽能力量比絕大多數(shù)的幽靈都要強大的多。這個聰明,英俊的小伙子總是不穿著能為幽靈提供完美輔助和保護的敵對環(huán)境戰(zhàn)術(shù)服,而是在高領(lǐng)毛衣的外面套上一件長風(fēng)衣就上了戰(zhàn)場。
凱爾模糊的背影仿佛就在眼前,一陣靈光閃過腦海,陷入思考的雷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兩個影子,兩個他無比熟悉的影子從凱爾的虛影中分裂開來,浮現(xiàn)在了雷諾的眼前。他們曾經(jīng)無比的親密,共同經(jīng)歷艱險患難與共,而他們之間的感情,自然也遠遠勝過普通的戰(zhàn)友或朋友。
記者邁克·利博蒂和——
幽靈莎拉·凱瑞甘。
......
<三小時后,海伯利昂號上的酒吧...>
屬于舊時代的搖滾樂音符在金屬墻壁的酒吧中來回彈跳著,那是一首儲存在這只幾個世紀之前的古董點唱機中的老歌。
盡管這個時間點的酒吧中人氣稀?。簯?zhàn)士們需要休眠的時間,尤其是在戰(zhàn)后,濃烈的疲倦和睡意打消了他們對于聊天扯淡和酒精飲料的欲望。
喬伊·雷是一個身形碩大,略顯肥胖的粗壯男子。他和其他邊緣星區(qū)的住民們一樣缺乏對時尚和審美的趣味,穿著一身破舊,但盡力維持著干凈整潔的拓荒者混搭風(fēng)的衣裳。他的上唇蓄著濃密得不遜于史蒂夫和斯旺的,海象一樣的小胡子。因為只留下了頭頂?shù)囊恍〈轭^發(fā),把腦袋周圍其余地方的都剃了個精光,所以在吧臺后面昏暗的光線和陰影中,他的頭圓滾滾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發(fā)芽了的飽滿洋蔥。
從瑪爾·薩拉上撤離到海伯利昂號上還不到一天的時間,而吉姆·雷諾則幾乎將他在瑪爾·薩拉上的所有的鄉(xiāng)親們都搬到了這艘海伯利昂號上。
包括喬伊·雷的酒吧。作為一個性格豪放開朗的前游騎兵,喬伊·雷在雷諾的游騎兵里人脈很廣,而他的這塊地方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雷諾的游騎兵們從頭領(lǐng)到成員上上下下最喜歡的消遣休憩的場所。
新的喬伊·雷酒吧被他花了三個小時布置在了海伯利昂號的餐廳里,這里和瑪爾薩拉上的那個老的差異很大:它的整體結(jié)構(gòu)不是殖民地原產(chǎn)的經(jīng)典木質(zhì)結(jié)構(gòu),而是后現(xiàn)代風(fēng)的合金板和玻璃墻;吉姆·雷諾最珍視的那臺老式點唱機被懸掛在酒吧正中央房頂?shù)膱A環(huán)上,和幾臺發(fā)著光的液晶電視懸掛在一起。其中一臺電視的屏幕曾經(jīng)被酒后的雷諾用手槍打碎過,因此喬伊·雷還特地為他貼了一張便條在上面作為一種可能沒什么用的警告。
“喝掉酒,付清賬,把嘴閉上(Drink up, pay up, and shut up)”是喬伊·雷自打開酒吧起就一直宣揚的酒吧準則,但轉(zhuǎn)眼間數(shù)年過去,不論酒吧如何變化,前來光顧的客人們從來都沒能成功地遵守過它們:除了喝掉酒這條永遠用不著提醒,他們常常沒喝醉就開始說讓人皺眉的胡話,并且兜里空空,干凈得根本沒法付賬。
可是現(xiàn)在,劫后余生的喬伊·雷卻感覺到一種非常的心滿意足:不論酒吧變成什么樣,前來酒吧喝酒的這些家伙們熟悉的面孔卻沒有變。那一張張熟悉親切的面孔,如果可以的話,喬伊·雷希望改變它們的只有歲月的痕跡,而不是會出于任何世俗的世故讓他們消失在酒吧中。
但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像現(xiàn)在這樣的戰(zhàn)爭年代。
所以喬伊·雷這些年以來實際上經(jīng)歷的,是無數(shù)的老面孔就那么隨著時間消失,而漸漸取代它們的,則是一些源源不斷的,由老面孔陪伴著的新面孔。
比如現(xiàn)在坐在吧臺前的兩位。
“你好啊,喬伊!”
英俊的年輕人顯得并不熱情過分,而是給人感覺非常合適的剛剛好,喬伊·雷對他的教養(yǎng)感到非常欣賞。
“在下面很辛苦吧,嘿,霍納艦長,”他和跟青年一起坐在吧臺前的軍裝男子互相簡單地打了個招呼,“今天想要點什么?”
“您先請,霍納先生?!?p> “鑒于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下班了,好吧:老樣子,一杯杜松子加奎寧水。”
“我的話,請來一杯泰拉朵,加上半盎司濃香草?!?p> “稍等?!?p> 當喬伊·雷不緊不慢地開始調(diào)酒的時候,吧臺前的兩個人則只是安靜而彬彬有禮地坐著——和喬伊·雷見過絕大多數(shù)的活牲口們都不一樣。
雷諾的副官麥特·霍納和喬伊·雷是老熟人了,而和他在一起的青年則是不久前才認識。雷諾和他的搭檔泰克斯·芬利曾經(jīng)短暫地將這個據(jù)說是從一艘被劫持的帝國運兵船中逃離海盜的魔掌,名為凱爾·奧羅夫的青年和他的老機工同伴俘虜并關(guān)押在喬伊·雷酒吧的地下室里。
但幸運的是,這段經(jīng)歷并沒有讓他們后來在成為同伴后產(chǎn)生什么不愉快的隔閡:凱爾是個罕見的好人,喬伊很難得地產(chǎn)生了這樣的直覺。這個身材健碩,披著戰(zhàn)地記者一般的長風(fēng)衣,左眼眼角下有著一顆淚痣的英俊青年是一名幽靈,在喬伊·雷看來有些年輕得不像話,而且也有著強大得不像話的戰(zhàn)斗力。
“在阿格里亞下面經(jīng)歷的戰(zhàn)斗很激烈,嗯?”
“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再也不要重來一遍與這次相似的事兒了?!?p> 喬伊·雷背對著他們,但他在豎著耳朵偷聽,畢竟麥特·霍納很少帶人一起來酒吧。
“不太容易,異蟲正在大范圍地入侵,我們不可能避免和它們的正面作戰(zhàn)…雖然無法拯救所有的殖民地移民,但我們必須竭盡所能?!?p> “理當如此,那么最好能來點戰(zhàn)爭之余足夠美妙的美妙消遣作為調(diào)劑?!?p> “比如美酒?”
“比如美酒?!?p> 兩個年輕人似乎對一件事達成了共識。
“你們的美酒來了!”
上品的泰拉朵珍釀呈現(xiàn)出一種極限接近紫色的淡藍,夾雜著點點魔幻般的塵光:它是一種與它的昂貴相配的,宛如銀河星光般璀璨美麗的,藝術(shù)品級別的柔和液體,一種淡口味的高級低度酒。喬伊·雷不得不用一只金屬量杯,向裝有淡藍色液體的一只精致的水晶杯中倒入了他認為甜的過分的棕色香草汁,皺著眉看著它就像一團濃稠的烏云,或是一坨稀爛的泥巴一樣暴殄天物般地化開在美麗的泰拉朵里,但接著就毫無痕跡地面露出一個酒吧老板招牌式的微笑,轉(zhuǎn)過身來將兩只杯子擺在吧臺上。
“敬請享受?!?p> “謝謝?!?p> 兩人異口同聲地道了謝,步調(diào)一致地拿起了自己的飲料。
“從帝國的囚籠中逃脫的感覺怎么樣?”
又一次,晃著杯子的霍納拋出了一個非常不符合他行為風(fēng)格的問題,面朝酒架,用寬大的后背對著他們以避嫌的喬伊·雷默不作聲地挑了挑眉。
“爽極了,”凱爾如釋重負般地回答道,“當有一天你不用再在連上廁所的時候都感覺好像正被誰監(jiān)視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像是上了天堂,哪怕周圍無處不是危機四伏?!?p> “就像現(xiàn)在一樣?”
凱爾滿意地咂了一口水晶杯中的液體,動作中帶著一種難以模仿的優(yōu)雅。
“就像現(xiàn)在一樣,沒錯?!?p> 麥特直視著凱爾,他著有一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盡管喬伊·雷知道真實的麥特·霍納是一個仁慈和善而富有正義感的年輕人,但有些時候,他過于理性的眼睛會變得非常冰冷,鋒銳如刀。那充滿了銳意,令人感到不安的靈魂審視,能看得被他注視的人很不舒服。
“每一位游騎兵都是自由的,”麥特轉(zhuǎn)過臉來,低頭盯著吧臺的桌面,目光變得柔和了很多,“而這種自由需要每一位游騎兵謹慎地恪守自己的本分,謹慎地恪守那些真正的底線,小心地維護才能長久不衰?!?p> “我理解?!?p> “而有一些危險的錯誤可能只是不經(jīng)意間的非故意行為導(dǎo)致的。”
一個暗示,代表著這種隱秘的交鋒進入了高潮:喬伊·雷知道正戲可能已經(jīng)來了。
“呵…泄露機密,我已經(jīng)記不清上一次犯這種低級的錯誤是多少年以前了。”凱爾淡然地啜飲著水晶杯中的液體,麥特的神態(tài)間則沒有任何變化,“在漫長逃亡的歲月里,我從一個小屁孩的歲數(shù)開始就背負著三個人性命的安危;而在那之后的四年里,我又從烏薩上的幽靈學(xué)院里存活了下來,直至今日。”
麥特只是低著頭,沉默著喝著酒,不過喬伊·雷覺得他似乎并沒有多享受這種平日里來他最中意的飲品。
“我本以為失去了枷鎖,只會是下一段朝不保夕的冒險的開始…可是這幾天以來的經(jīng)歷讓我很確定一件事:一日為游騎兵,可能終身都不愿離開了,”凱爾輕輕地放下了手指間的水晶杯在吧臺上,“我愿和所有游騎兵們一樣,恪守那些隱藏在每一個勇敢善良的人心中的信條。”
不像是一個殺人如麻的精英殺手,他有著一雙知性且溫和藍色的眼睛,而它們此時正視著霍納。
“我愿發(fā)誓,不對游騎兵做出任何形式,任何我可以預(yù)見的損害:包括一封無害的家書?!?p> “一封經(jīng)過多重加密,使用了未知通訊頻道的家書?!被艏{糾正道。
“沒錯,”凱爾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就好像是在朋友之間隨便閑聊著一朵回家路上看到的美麗花朵,“請原諒,這是一種長久以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而正是類似的謹慎讓我們從聯(lián)邦特工不懈的追殺中活到現(xiàn)在?!?p> 這是個無懈可擊的借口,有些信服了的喬伊·雷暗暗地想。
“只此一次,我會寄出這樣的一封家書,而它會直接回到我的兄弟手里,他就會避開帝國存在風(fēng)險的正常渠道,激活那些我們提前約定的,復(fù)雜的計劃——包括一個在我們看來有跡可循的聯(lián)絡(luò)網(wǎng)絡(luò):我理解你的擔憂,放心,不久之后,我就會把它毫無保留地分享給你的?!?p> “而那個聯(lián)絡(luò)網(wǎng)絡(luò)的位置是在…”
凱爾輕輕地閉上眼,勾起的嘴角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惡作劇般得意的情緒。
“亡人港。”
......
<同一時間,烏薩,帝國幽靈學(xué)院...>
一個幽靈的心中,不應(yīng)該存在任何恐懼的事物。
很顯然這是一個過于武斷的論點,但它也有著很廣泛的正確性。
因為那些每個人心中都存在的令他們恐懼的東西,不論是先天的還是后天的,當這些天賦異稟的男女成為幽靈,進入幽靈學(xué)院之后,例行的記憶清洗就會把它們的存在清理得一干二凈,毫無殘留。
但是這種辦法并非完美,因為它無法清洗掉那些后來的記憶,尤其是當一個受了相關(guān)訓(xùn)練的幽靈對此有了防備,而將那些后來的記憶保存為秘密之后。
至于理由,很簡單。
對于他們來說,任何“真實”的記憶都彌足珍貴。
因為那是真正的他們自己,哪怕它只是“恐懼”,它也是一個人靈魂真實的寫照。
如貓如狐一般靈動的少女漫步在幽靈學(xué)院的走廊中,纖細的腰肢隨著靈動的步伐舞動。不僅如此,她的容貌介乎于女性的美麗與少女的可愛之間:非常柔和,富有美感的臉部線條,小巧的鼻子和嘴唇,雙目如同飽滿的榛果,里面鑲嵌著一雙閃爍著翡翠色的,寶石般的瞳孔。
只可惜她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冰冷的面孔,拒絕任何接近她人于千里之外。
冰冷的美也是一種美,還是一種可能反而會更誘人的魅力。
少女美麗得像是一件藝術(shù)品,猶如冰冷高潔的月女神狄安娜。
幽靈學(xué)院中,幾乎沒有男生不知道她。
只是名為伊芙·梅的少女從自己僅剩的記憶開始的時候,就一直無時不刻地對外界保持著這樣冷漠的態(tài)度。
除了在面對一個人的時候,那是唯一的一個例外。
她的溫度,她的感情只屬于他。
伊芙的心里非常清楚,那些自己緘默著,埋藏在腦海中的感情和回憶,會滋生出潛伏于她自己潛意識中的恐懼。而它們,這些恐懼的情緒,則必須要連同這些記憶一起被深深地掩埋進自己靈魂的深處——直到她自己放棄保有這些秘密為止。
但如果自己真的這么做了,這之后的事情她根本無法想象。
是這些東西塑造了她,這些真實的感情和記憶,哪怕是負面的,塑造了伊芙·梅鮮活的人格和靈魂;而不是一件活著的人形兵器,幽靈X3517235。
讓最深處的意識下潛,繼續(xù)深潛…
停下腳步,她閉上眼,將心中的全部思緒和情感一起化開,直到將腦海里的一切變?yōu)橐黄瞻住?p> 這是他教給她的一種封閉大腦的方法,她相信這有效,從未懷疑過。
而它也一直沒有讓她失望,成功地保守了她腦中的所有秘密直到現(xiàn)在。
監(jiān)察和窺探在幽靈學(xué)院里無處不在,它們時而寬松,時而縝密,應(yīng)接不暇。
整個腹部似乎還在傳來剛剛離開訓(xùn)練室的時候才揭掉的那些監(jiān)控用電磁貼片的觸感,伊芙的指尖隔著訓(xùn)練服單薄的布面勾勒過自己腹部的側(cè)面:那些檢測訓(xùn)練時會被貼上貼片的地方,那些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深情地親吻過的地方。
他非常迷戀她的肚皮,而對這種男生的任性感到困惑的伊芙從來都沒能弄明白這是為什么。
也許是被他當做了某些更原始的生物本能行為的取代吧,責任心強的他心里一直有一條她其實反而并不介意的底線在的。
伊芙毫不懷疑自己會欣然允許凱爾,這世上只有他一個男人,對她自己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她的靈魂被徹底地分為兩半:沉默寡言,毫無感情,冷若冰霜的一半,以及有著無法遏制的,無比熾熱的情感的一半。
那種狂熱幾乎可以媲美她一切的冷若冰霜。
一種代償效應(yīng),一種對無數(shù)種思緒過于淡漠的補償。
而這種狂熱熾烈的感情,僅僅只屬于凱爾·奧羅夫。
眨眨眼,她并沒有就這么放任思緒飄遠,那樣的話她的秘密就會有暴露的風(fēng)險。
那樣的話她就會永遠地失去那些記憶。
而失去了那些記憶,伊芙很清楚,她將不再是她知道的她自己。
再也不是。
那是她一半的靈魂。
伊芙清楚自己絕不應(yīng)該去想這些關(guān)于他的事,她要做的只應(yīng)該是很簡單地,像個機器人一樣按照幽靈學(xué)院希望他們做到的那樣去做,當一件武器,一件趁手而銳利的武器。
就這樣活下去,活到與他重逢位置。
她必須這樣去說服自己。
她必須學(xué)會背負著這些傷痕般的真實的過往,去適應(yīng)這種獨自一人的生活。
冰冷地拒絕外界的好與壞,是因為她不想舍棄掉自我。
那些她無比珍視的,僅剩的自我。
阿斯卡德
注:關(guān)于喬伊雷的形象,官方中有兩個版本:一是漫畫中的壯漢形象,二是概念畫集中的矮瘦形象,考慮到他在SC1中是個戰(zhàn)斗單位,在此選取漫畫里的形象。有興趣大家可以去看看漫畫,講雷諾過去的那一集。 第二條主線抻出來了,我該構(gòu)思構(gòu)思女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