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兒不在身邊的第一天到現(xiàn)在,啟穆的心里都住著她,讓他痛恨著,讓他牽掛著。
他質(zhì)疑安心兒對自己的感情,也始終不明白為什么她那么壞,自己還想去愛她。
他視雷霆珺為同病相憐的受害者,但奇怪的是雷霆珺絲毫不難過、不氣憤。
后來,他才知道,雷霆珺早已知道了安心兒的秘密,并選擇了原諒。
他問過雷霆珺,是不是還愛她。
雷霆珺的回答很雷霆珺,他說如果安心兒要我愛她,我就愛;如果不要,我就不愛。
他還問雷霆珺,安心兒是否愛他。
雷霆珺說安心兒從頭到尾對他都不是愛~
啟穆認為雷霆珺對安心兒的感情仿佛超脫了人與人之間普通的情感。
日起日落,他埋藏心傷,沉心工作。
自他接管雷氏集團,雷氏的業(yè)績攀升,股價蒸蒸日上。
不僅如此,他仍然兼任瑟衛(wèi)的總裁,不給自己空閑的時間。
可那又怎么樣?他心上的缺口還在,無法用工作填滿。
他漸漸承認他想她,盡管他沒有對任何人表露,冷靜如常,但想到無法自控時,他默默地在網(wǎng)上發(fā)了一條尋人啟事。
這天下午,趙致親自送來了一份作品征集的投稿作品。
啟穆看都沒看,感到不解地問:“這么點小事,你決定就好。”
趙致翻了幾頁,指了指畫稿上的署名,安心兒的簽名舞動在稿紙上。
啟穆的臉色忽然明朗起來,他壓制著心中驚喜交加的心情,平靜地說:“給她發(fā)信息,就說需要修改,約定明天下午,不,明天上午面談?!?p> 趙致笑著問:“到時誰跟她談?”
啟穆皺著眉說:“當(dāng)然是李科然。”
趙致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安心兒接到瑟衛(wèi)打來的電話時,正在一家咖啡廳里。
這是這么久以來,她第一次出沒在繁華的街市,為的是見小晴。
飲料見底,她都沒有等到小晴來。
安心兒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放鴿子了。
她拿出手機,準備打個電話問問。
一個穿著淡黃色連衣裙,長發(fā)飄飄,化著桃花妝的女生走了過來。
然后坐下了。
安心兒不得不放下手機,對那女生說:“這坐位有人!”
“我知道,你不就是在等我嘛?”
她的語氣暴露了她男孩子的個性。
安心兒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原來認識這個人,她是巫巫?
“什么情況,你變性了?”
巫巫撩了一下頭發(fā)說:“我本來就一女的!”
前后一對比,安心兒仍舊不相信邋遢大王巫巫竟然變成了小仙女。
“你變化也太大了吧!難道這就是知識的力量?”
巫巫得意的大笑起來。
他們一番寒暄,道出了這些日子大家的變化。
安琪兒變成了安心兒,巫巫變成了研究生,小晴也變成了孩子媽。
安心兒探問:“是小晴讓你替她來的?”
巫巫有點憂愁地點點頭:“為了備考,我也很久沒跟她聯(lián)系了。后來才知道小晴得了產(chǎn)后抑郁癥。她聯(lián)系我,說她不想出門,讓我來見你。”
“這個病就是要多出門透透氣呀,”安心兒憂慮地問,“孩子是陸戈的?”
“你不知道?”巫巫感到很驚奇,“我還以為你會知道?!?p> 安心兒解釋,“我先后問過小晴和陸戈,他們都否認了?!?p> 巫巫的神情突然變得兇狠起來,“陸戈就是個人渣!一定是他讓小晴撒謊的!”
她握著安心兒的手,關(guān)切的問:“你沒跟他在一起吧?”
安心兒不屑的說:“怎么可能?男人死絕了,我都不會喜歡他。”
巫巫的臉色暗淡著,“也是,他怎么有臉纏著你。小晴給他生了孩子后,他就把孩子領(lǐng)走了,對小晴不管不顧了,簡直禽獸不如?!?p> 安心兒憤然起身,“我去找陸戈算賬!”、
“別!”巫巫阻止安心兒,有些為難的樣子,“小晴不希望你再插手她跟陸戈的事。這也是她讓我轉(zhuǎn)達的話。她說她會等到陸戈愛上自己,只要你不出現(xiàn)。”
安心兒頹然地坐了下來,端起杯子,發(fā)現(xiàn)里面是空的,她又放下杯子。
“我知道了?!?p> 不過問,也許是對小晴最好的幫助。
巫巫也頗為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安心兒回到家,走到梳妝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邋里邋遢,宛然成了巫巫之前的樣子。
她心想不能這樣子回瑟衛(wèi),即使見的人不是啟穆。
這時,一個快遞送來,是雷霆珺送來衣服。
她感動之余,竟是歉疚。
她打電話說:“謝謝你,不過你送來的衣服,我不會穿的!”
雷霆珺氣憤著說:“不穿拉倒!給我退回來!”
安心兒笑嘻嘻地說:“才不,送給我就是我的啦?!?p> 第二天,她打車來到瑟衛(wèi)大樓,這次出租車司機一聽說瑟衛(wèi),便知道怎么去了,令安心兒感嘆不已。
她昂首挺胸,心情忐忑地走進瑟衛(wèi)。
前臺設(shè)計做了很大改變,而且前臺坐著的人不再是李科兒。
“您好,請問有預(yù)約嗎?”
安心兒微笑著點點頭,“有,我是安心兒~”
她不知道,自從她走進瑟衛(wèi)的那一步起,啟穆都在某個房間通過監(jiān)控注視著她。
他看到安心兒走出電梯,大概因為高跟鞋不合腳,走起路來有些不自然。
她在進入設(shè)計部辦公室時,還特地整理了頭發(fā)、衣服,很緊張的樣子。
李科然像第一次見瑾兒時一樣,穿著西服西褲,精英才俊的模樣。
聽見安心兒說了一句您好,他心里激動了一下,但保持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請坐。你寄來的作品,我看了一下,創(chuàng)意不錯,但有些細節(jié)需要修改?!?p> 安心兒恭敬的說:“好的。請指教!”
“這個不急,以后詳談?!崩羁迫辉掍h一轉(zhuǎn),“你最近怎么樣?性格還穩(wěn)定嗎?”
“啊,就這樣?”安心兒愣住了,“我挺好的。”
李科然已經(jīng)盤腿而坐,擺出嘮嗑的架勢來。
“你知道嗎,你嚇?biāo)牢伊?。一會兒瑾兒,一會琪兒,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對待你。?p> 安心兒所幸把高跟鞋脫了,邊揉邊說:“我不是故意的!誰知道會闖出這么大禍!”
“看你怎么收拾殘局!”李科然偷笑道,“雷霆珺那家伙我就不說了,沒心沒肺的。啟穆,你打算怎么辦?”
他眨著眼睛使眼色,嘴巴往書房方向努著。
安心兒心領(lǐng)神會,嘆氣說:“還能怎么辦,負荊請罪,不求原諒,但希望他消氣,別因為我傷了身體?!?p> 李科然試探著問道:“你還很關(guān)心他,對吧!”
安心兒望了望著書房的方向:“雖然身份是假的,但感情是真的?!?p> 安心兒離開后,啟穆從李科然的書房走了出來。
李科然問:“還好嗎?”
啟穆糾結(jié)著笑了笑。
當(dāng)晚,夜深人靜的時候,啟穆別墅客廳中還亮著等。
他今夜又睡不著了。
大門發(fā)生響動,忽而開了。
啟穆后頭看去,是安心兒走了進來。
她的樣子有點懵:“你沒換鎖呀~”
啟穆本能地想擁上前去親吻她,但想起安心兒的所作所為。
他怔住了,甚至臉色凝重,有些怒氣。
安心兒接著說道:“我看到你發(fā)的尋人啟事了,我是來給你解釋的?!?p> 啟穆漠然地指了指離他稍遠的位置,讓她坐下。
安心兒解釋了一番,道了歉。
啟穆似乎有點不能理解,但也接受了。
“說完了嗎?”
安心兒點點頭。
“那你可以走了?!?p> 安心兒低著頭,預(yù)料之中的失落,她移動著腳步。
忽然,啟穆開口說:“對不起,在熱島我有些沖動了。”
安心兒慘然一笑,“不用跟我道歉,換做是我,我也想殺了我自己?!?p> 啟穆扯動了嘴角,帶出勉強地笑意。
見啟穆坐了下來,不再說話,安心兒繼續(xù)移動離開的步伐。
啟穆輕咳,感到不適。
安心兒不禁皺眉,“這么晚還不休息?藥吃了嗎?”
說完,她感覺自己關(guān)心的太理直氣壯,有些心虛。
她聽見啟穆回應(yīng)說:“還沒。”
安心兒忘記了剛才的心虛,放下包,給啟穆端了杯水。
“看你吃完藥,我再走?!?p> 啟穆又笑了,不像剛才得那么僵硬。
在吃藥的過程中,他的心理進行了激烈的掙扎。
他吃完藥,看見安心兒果真要走了。
他的掙扎被逼出結(jié)果:“我原諒你。”
安心兒眼睛一亮,返回來,看著啟穆問道:“真的?”
啟穆閃躲她熱烈的眼神,“不過,你要答應(yīng)我做一件事。”
安心兒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幾個月后,在啟穆家的花園中,雷霆珺好奇的問啟穆:“你讓安心兒做什么了?”
他瞧見安心兒憋著笑,憋得臉通紅了,很是好奇。
啟穆不咸不淡地說:“你問她吧~”
安心兒終于忍不住笑出來,“你一定想不到!”
雷霆珺焦急地說:“快說!要不就別說了~”
安心兒哪兒能不說,“你哥帶我去見了精神科醫(yī)生!哈哈哈?!?p> “什么?!”雷霆珺也感到驚奇的笑出聲。
啟穆并不覺得有什么好笑,皺著眉,不解的樣子。
安心兒繼續(xù)細化情節(jié)說:“你哥還說我很可能是精神分裂~哈哈哈?!?p> 雷霆珺拍著啟穆的肩膀,“哥,你太逗了。沒有那么嚴重?!?p> 安心兒附和道:“對呀,我也這么說。不過還是聽啟穆的,去見了醫(yī)生。報告說我一切正常,啟穆才肯相信?!?p> 雷霆珺壞笑說:“她就是純壞!”
安心兒不依不饒地說:“你才壞呢!”
雷霆珺改口,正兒八經(jīng)地說:“她就是迷茫了,對自己不自信,卻選擇了一個奇怪的方式來解決問題?!?p> 啟穆聽見雷霆珺分析的頭頭是道,這才出聲:“分析得有些道理,看來你很了解她?!?p> 雷霆珺開玩笑說:“因為我是拯救靈魂的天使啊?!?p> 啟穆和安心兒都笑了。
他們也許在想,雷霆珺跟小時候一樣,還幻想著自己是個會飛的天使。
自此之后,他們就沒有了雷霆珺的音訊。
他出國了,再沒跟任何人聯(lián)系,仿佛了結(jié)一切,去體驗自己的人生。
直到安心兒百年歸老彌留之際,她又一次見到雷霆珺,但又不像是雷霆珺,他依然是年輕俊朗的模樣,飛在空中對著她微笑。
他對安心兒說:“我是你的渡魂者,跟我走吧~”
安心兒欣然地笑了。
她讓子女給她換上一件從來沒有穿過的、年代久遠的衣服,然后永遠地睡去了。
那件衣服正是雷霆珺曾經(jīng)送給她的,她終于遇到了穿上它的時機。
渡魂者問:“你選擇好了嗎?你要去的地方?!?p> 安心兒堅定地點點頭說:“我選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