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商超的千代生活館內(nèi),兩個女子躺在按摩椅上,臉上敷了面膜,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那個新聞爆出來以后,老爺子都氣死了?!碧K翎輕笑,說不出是酸澀還是其他。
沈余歡閉著眼,聲線慵懶:“那你有沒有問許庭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問他?我以什么身份?”她想起先前沈慕風和她說的:
——“對于男人而言,他要是喜歡你,就是給他挖個坑,他也心甘情愿往下跳。反之,你再怎么獻殷勤也沒用?!?p> 是啊,自己獻了這么多年的殷勤,還不及人家三言兩語。
“唉不是我說你,好端端干嘛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以你的身材樣貌,要想在杭城找個好男人,那不是一抓一大把?!?p> 蘇翎擰了眉,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
自己喜歡他什么?是在剛上大學時,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出類拔萃的一眼可見?還是不笑時的冷峭,笑時的溫柔爽朗?
無從得知。
當下又找了個理由挽回顏面:“家里老爺子整天巴巴地想吊上他這個金龜婿,我不得遂了他的意?”
沈余歡想了想,半開玩笑道:“其實我哥也不錯的啊!除了離過婚有孩子,不比許庭川差哦。”
沈余歡和沈慕風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雖是如此,感情卻沒有隔閡,彼此都很親近。
“沒感覺。”
“......”沈余歡翻了個白眼,“有沒有感覺不重要,反正可以日久生情的嘛~”
蘇翎斜睨了她,戲謔道:“換做是你,讓你嫁個男人你愿不愿意?反正可以日久生情?!?p> “這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問題。”
沈余歡扯掉臉上的面膜,明眸皓齒,五官輪廓立體清晰,嫵媚中夾帶著一股英氣,灑脫里尚存些許陰柔。
“如果讓我娶個像你這樣般若天仙下凡的女人,就算沒有感情,我也愿意?!?p>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沒個正經(jīng)的?!庇謫枺骸澳氵€和那個叫桑迪的女人在一起啊?”
“是啊?!鄙蛴鄽g一撩頭發(fā),媚骨天成:“出柜以后,交了這么多女朋友,還是這個最合我口味?!?p> “.....”
蘇翎噫了一聲:“你們沈家都是風流胚子?!?p> ......
本著不是星期天,家里用不著聚晚餐。許庭川才特意跑一趟,誰成想,除了許愿,差不多也都齊了。
然而,有專門等著他回來的人。
許魏控制不住地沖上前,剛抬起拳頭,就被他穩(wěn)穩(wěn)擋下。
“這是在家里,你想做什么?”
年齡大十幾歲的威嚴,平日的尊敬在此時也不復存在。
“當然是要揍你!選誰不好?你偏偏要和她!”
許庭華和俞越梅從樓上下來,看到這一幕,呆了一呆。
“小魏,快住手!你這是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問問他都干了些什么?她還是個高中生!你就這么喜歡老牛吃嫩草?!”
話一出,空氣安靜地詭異。
許庭華和俞越梅知道自家兒子有一段時間談了戀愛,整天傻兮兮的樂呵??墒撬麄儧]想到,居然會是宋詞。
許庭婷在一旁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許魏,耐心勸解道:“好好說話,再怎么講他也是你小叔?!?p> “他不配!”
男人旁若無人般整理著領(lǐng)帶,漆黑的眼眸暗沉了幾分,連帶著聲音都異常冷靜:“你問問這里的人,我配不配?”
說著,跨步上了樓,經(jīng)過他身邊的時候特意頓了頓,眼里是告誡:“三思而后行,下次不要在長輩面前如此莽撞?!?p> 俞越梅連忙小跑著過來,打了下他的肩膀憤憤道:“還不趕緊給你叔道歉去!”
“我不要,是他有錯在先?!?p> 許魏也是個倔強的,臉一橫跑進了自己的書房。
許庭婷見狀,撫慰笑道:“嫂子別擔心!小魏一時氣上了頭,等氣兒消了,自然就好了?!?p> “不過話說回來,庭川也真是的!鬧這么大動靜,這回的丑聞,可真是讓人看盡了笑話!”
“外面怎么看這我們都管不著。就怕小魏和他生了嫌隙,一家人還是和和氣氣的好。”俞越梅跨著臉,又道:“這宋詞也真是的,前腳還跟著小魏,后腳又——”
女人間的話題永遠脫離不了八卦。
抱著一致的決心,許庭婷也唾棄道:“看著文文靜靜的,沒曾想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相!窮酸人家出來的,到底就為了一個字,錢。”
臥房里,雕有暗紋的茶桌上點了盞香,絲絲縷縷的青煙裊裊纏繞。朱漆鏤花的木質(zhì)書架,排列開一堆各色書籍,老人帶著眼鏡,在一層層書架上翻找。
聽到來人的腳步聲,頭也不回道:“人老以后,記性也不大好了,忘了把你媽留下的那本手記擱在哪了....這!終于找著你了。”
許庭川在對案坐下,自顧自斟了杯茶。淺碧色茶體上漂浮著幾片新芽,游蕩著,漫不經(jīng)心。
話語間嘮了許多家常,就是不提及白天新聞那事兒,最終是許天明沉不住氣,說道:“出了這事,到底是我們對不住蘇家,讓他們丟了面子?!?p> 知道他是故意探他口風,倒也沒遮掩,如實說:“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哪里來丟他們面子一說?”
老人幽幽嘆口氣:“我也是個開明大度的人,不強求你聯(lián)姻。但是你作為許家繼承人,好歹也要是門當戶對的?!?p> “我活了大半輩子,什么世面沒見過,就想晚年兒孫滿堂..享享天倫之樂?!?p> 許庭川聽著,已然出了神。
目光變得飄忽,想起昨晚上做的那個夢來。
大概率是真實的,半夜被她闖進房來了。
在老宅沒待多久,許庭川便駕了車打道回府,一整天下來,著實累的很。
男人深陷在皮質(zhì)沙發(fā)上,書房里只開了角落的一盞明燈。
昏暗暉柔的燈光抹平了西服外套上的點點褶皺,更襯得他臉龐如刀削般深刻。
對著的是大片的落地窗,外面是杭城迷離撲閃的燈火。
仰面往后靠去,閉了眼暗自休憩。
腦海里卻不由地浮現(xiàn)出女孩迷蒙的眸光,以及在他耳畔說出那句話時的緋紅。
呢喃軟語,撩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