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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非蟄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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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非蟄蝎 孤域佑闌 3955 2020-07-11 15:00:36

  昀夢湖這地方,自古以來便是神仙們散心游樂的好去處,宴席菜肴更是融合了天地眾類,色味甚繁,堪稱五荒一絕,菜上齊之后,王母始先動筷,剩下的人紛紛響應(yīng),也動起筷子,驀然間,業(yè)爻覺得一眾神仙聚焦于此,顯出一幕難能可貴的煙火氣來,這菜怎么好都與她無關(guān)了,眼下只興致盎然的看起這幕光景來,不多時,她的目光掃過愿觴,許是孕期挑食的緣故,業(yè)爻見她不停的吃著幾類涼菜和辣菜,且都是性涼的菜品,愿觴正要去揀,業(yè)爻一把攔住她,“哎,你還是別吃這個了,嘴饞找些別的替了,懷著孕呢?這些吃多了對身子不好的?!闭f罷她把幾道熱菜移到了愿觴面前。

  筵裘哼哼笑道,“你又沒懷過孩子,還知道懷孕了不能吃涼的?誰教你的?”

  “沒人教?!睒I(yè)爻沒抬眼。左右不想坐在這里,業(yè)爻轉(zhuǎn)去湖心亭,抬手化出自己來時藏來的酒,奇怪的是,這地方也十分襯酒味兒,又或許是偷偷喝的緣故,這梨花釀比平日里的香,正垂眼打量著昀夢湖的美景,正垂眼一撇,看見禪機緩步朝她走過來,業(yè)爻趕忙去收起酒,可乍一想這個人也明目張膽的喝過酒,擺了擺便作罷。

  禪機面色有些不對勁,他道,“你擅自離宴,怕是不妥,走。”他神色匆匆,走近后握緊業(yè)爻的手就要走。

  長廊處卻有異口同聲的厲聲傳來,“往哪里走,來人吶,將云神拿下!”

  業(yè)爻懵了,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禪機一把拎起她飛身上亭,長廊天兵相覷一眼,只兵分幾路,迅速折劍跟隨,將二人層層圍困于湖心亭頂,業(yè)爻道,“發(fā)生什么了?”

  禪機不回答,只是緊握著她的手,死死盯住這些人,“我不會讓他們傷你分毫?!?p>  業(yè)爻有些急了,眼見現(xiàn)下的禪機君如同雛獸護食一般,叫她覺得既無奈又可笑,“禪機君,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們在干什么?”

  “你謀害王妃,其罪當(dāng)誅,云神,你裝什么傻?”一天將道。

  情急之下,業(yè)爻猛一把掙脫禪機的手,“禪機君,我得弄清楚這事吧,你陪我!”

  業(yè)爻不顧阻撓,攜禪機一路殺過去,回到宴間,只見錦凰正手足無措的抱著倒在地的愿觴,淡薄的青光正微乎其微的覆在愿觴周身,業(yè)爻知道,那是靈元正在漸漸散盡的征兆,而另一邊也亂成一團,筵裘閉眼端坐,藥神正使勁渾身解數(shù)的為他收靈。

  “云神倒有骨氣,還有膽子來,是見殺人未遂,又想趕盡殺絕?你可知你毒死了一對母子?。 倍ㄌ鞚M目怒火道。

  四方锏刀卡成一道鐵籠,業(yè)爻被天兵層層圍困住了,全都十分謹(jǐn)慎地監(jiān)視著她,生怕逃走,業(yè)爻閉眼片刻,掌中化出一柄長劍,雖養(yǎng)了一身軟骨綿肉,但運運力足夠?qū)Ω叮龏^力廝殺出去,到愿觴身邊蹲下,她面色慘白,快要化靈而去,錦凰緊緊抱著愿觴,腮邊猶見淚痕,他藍色的眸間微微泛紅,沉聲對著業(yè)爻說,“云神好狠的心,本君知道你對我有意,也與你說清了,本君心里只有愿觴一個,你心里生妒......”他啞聲道,“她懷著孩子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業(yè)爻收回手,頃刻間,掌間嘗見了冰珠一點的涼意,她起身走到王母身邊,掃過堂上人,目光落到風(fēng)和鳴身上,嘶聲道,“師父,業(yè)爻沒有......”

  “云神做了什么事心里沒數(shù)嗎?我看你是真想裝傻啊,好,我告訴你,陛下吩咐你和筵裘一干人去妖界探查異向,流光鏡所示僅僅你和筵裘進去了生門,并且停留了很久后才出來,偏偏他中了妖毒,而你卻安然無恙......”定天話音未落,一邊的筵裘猛然轉(zhuǎn)過頭,狠狠瞪著業(yè)爻,像要把她生生刮了,片刻后他眸間昏眩,道,“那日那生門分明是流崖為掩人耳目所假設(shè)的幌子,目的是引我們進那毒場,你一定知道那個全是毒的破地方,想聯(lián)合流崖致我于死地,可你沒成想我好好的,也不知道這種毒有潛伏期吧!到現(xiàn)在才發(fā)作,是不是很失望啊業(yè)爻?”

  臟水破多了,懶得洗也能愈漸習(xí)慣,一直以來亦是如此,業(yè)爻聽著這番早已編撰好的咄咄逼人的說辭,竟心無波瀾,再想起上次去探查妖界的事,的確如他所說,流崖的確在遠離邀月嶺的地方設(shè)了一道假的“生門”,一旦進去,全是半人不人,半鬼不鬼的妖靈惡獸,不幸遇上個難對付的,不死也能吃些苦頭,當(dāng)時她讓所有人都留在外面,只和筵裘進去了,只是一察覺到那里面不對勁便很快飛身離開,沒作逗留,她并不知道這散修毀靈的毒是什么時候被他染上的,一時間嗆的說不出來一句反駁的話,何況雖一掃現(xiàn)下境況,果不其然是提前備好的局,她輕輕嘆了口氣,心道明明自己能想到,卻還是任由他們推自己進了這陷進。

  思想一時,業(yè)爻泰然一笑,“好啊,你既說此毒具傳染性,為何同座一桌的人只有愿觴王妃中了毒,你要知道,海君,禪機君,還有我都在啊,依你所說,就有些太荒謬了吧!”

  錦凰蒙了愿觴的眼睛,失魂落魄的起身,緩緩走到業(yè)爻跟前,顫指朝向飯桌道,“菜上齊了筵裘才動筷的,你說她有身孕,吃不得涼的東西,而筵裘嘗的第一道菜便是你推給她吃的,還要狡辯嗎?業(yè)爻,從前我只覺得你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卻沒想過你心思如此深,嫉妒之心昭然,你怎么能如此殘忍?”

  業(yè)爻一時站不住腳,只覺身下虛浮,看著錦凰悲咽的聲音,太多話卡在喉嚨,只是不停的搖頭,良久后輕聲說了句“沒有,我真沒害她......”

  沉吟片刻,錦凰放聲震喝道,“沒有?你再說一句沒有?你自認為自己很聰明嗎,演這拙劣的戲碼,誰會信你沒害她?還是你覺得你明目張膽動手殺了她,我會再聽別人的話娶你回家?”沉默片刻,他走近幾步,與業(yè)爻維持在一掌的距離,啞聲道,“我告訴你,永遠都不會有這一天,你,把觴兒還給我?好嗎”

  業(yè)爻豆大的淚珠往下掉,這錐心的一字一句比真真有一柄利刃插在她心上還疼,她隱約記得多年前,好像嘗過這種感受,她胸口悶悶的,竟一時喘不過氣來,這時禪機過來,一把將業(yè)爻拉到自己身邊,他面色肅穆,冷冷看了錦凰一眼,面向高臺微微躬身,道,“此毒有潛伏期,恰是筵裘與王妃同嘗一道菜時發(fā)病,未免太過巧合,其次,若當(dāng)日筵裘與云神齊中此毒,即有潛伏期不一的可能,云神近日亦有生命危險,此事全全推于云神,委實太過偏頗?!?p>  宴間所有人沉默不語,聽禪機不緊不慢的說完,似乎是將這番理由聽進去了。

  一人向王母稟道,“禪機所言有理,既不能叫王妃白白死了,也不能冤了云神,此毒著實厲害,叫藥神一查便知,云神暫且禁足吧,也好配合藥神查證?!?p>  王母點點頭,順著旁側(cè)你一言我一句推舟老餿的流水搭了話,“那便這樣吧,將云神關(guān)押下去,等候發(fā)落?!背烈髌蹋芭扇吮M快通知山神,將王妃好生送回去......”

  “不必,本君自會帶觴兒回去。”他抱起愿觴的尸體,沒走兩步便回頭道,“相信天界不會徇私枉法,若不予個交代,本君與你們沒完?!闭f罷含怒而去。

  業(yè)爻覺得自己的手被緊緊握住了,那個人溫?zé)岬氖种冈谧约菏直齿p輕摩挲了一瞬,有意無意的讓她安心。

  宴間很多人搖搖頭,就連風(fēng)和鳴,她面若土色,悵然若失的看著業(yè)爻,卻很快轉(zhuǎn)過頭,業(yè)爻從不曾在她臉上見過這種神情,如今看到了,心猶生怖,“師父,難道連你也信我會作出這種下作事來嗎?業(yè)爻不會,業(yè)爻決不會啊!”

  “禪機君,讓讓道,云神,走吧?”幾名天兵天將圍住她,面色依舊狠厲。

  業(yè)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押到天牢來的,只記得所有人離席間隙,禪機一直緊隨其后,可她卻絲毫沒心思搭理,業(yè)爻看了石門前碩大的那兩個字,頷首搖搖頭,不由笑了笑。笑自己的可笑,可笑自己可若不是禪機那一握,眼見著席間所有人都一副非她不是的神情,她是真信了這一樁樁確是她自己精心作的一手好策劃。

  這兩個人,若再狠些再讓她討厭些,恐怕憑她的性子,這些滴水不漏,一件接著一件的罪名,嚴(yán)絲合縫的扣在她頭上,也會認了。

  業(yè)爻進了天牢,嘴角上挑道,“不過一個至人死地的罪名而已,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冤便冤了吧,到了阿罪場,便是有個真相我業(yè)爻也不在乎了?!?p>  翌日上朝,山神召集血陽山一帶所有神仙舉告上朝,大張旗鼓的將愿觴的遺體帶去凌霄殿,山神明言那是他唯一的女兒,若海界與天界不給一個好交代,他不惜會搭上三界多年的交好情義,從此與天界勢不兩立,山神是個傲性子,五界出了名的說一不二,依著那些不堪入耳的混話,天上所有人都傳言說,若他再胡亂折騰下去,恐怕天界這么多年建立起來的威望和公信力全都會隨之付諸東流,至于梨花洞云神,若不死,難平其憤,而血殷其他人也順勢被定義成上梁不正下梁歪,牢牢坐實了從前敗壞天道風(fēng)氣的壞名聲,將一一酌律收元散靈,遣至下天界各處從新修煉,非召永不得回天......

  上元宮內(nèi),十幾個人跪在風(fēng)和鳴面前,司清御也聞消息趕來,昀塵道,“師父,阿爻絕不可能做那些事的,這次除了你,沒人能救她,求求你,你救救她......”

  其他人紛紛道,“從他一再提議阿爻去妖界探查消息,此事從一開始便是定天與筵裘謀劃好的,上界除了定商宮那位,誰會有如此深的心思......”

  “陛下不說一句話,聽人說是默許了山神等人......”

  “那個惡婦,她當(dāng)然不會說一句話,因為留著死丫頭在世,是她這做天帝的莫大的仁慈,自己沒能下得了手,可天意順為啊,借刀殺人到底還是能除了死丫頭,她現(xiàn)下躺在榻上笑的正歡喜吧!”風(fēng)和鳴破口叱罵道。

  在座的人本以為風(fēng)和鳴會罵定天罵個狗血淋頭,罵上王母這事,一個個聽的是稀里糊涂。全以為是就沒護著業(yè)爻才急成了這般模樣。

  她起身做到了榻上,重重咳了兩聲,弟子們正要去扶,風(fēng)和鳴抬手?jǐn)r下,道,“都下去吧,死丫頭沒那么容易死。派幾個人盯著定天和筵裘那倆混球......”

  所有人退下,等到看不見他們了,風(fēng)和鳴扶著權(quán)杖失聲痛哭,昔日在凌霄殿盛氣凌人的模樣頃刻間崩塌不見,良久,才抹了抹燒燙燒燙的淚眼,掩面長息一聲,“還是晚了些,以為叫死丫頭離得遠遠的,便招不出這些是是非非了,先帝啊,你走那么早做什么,這五荒五界錯了主啊,那山神只有那么一個女兒,可老身呢,何嘗不是只有這么一個死丫頭.....”

  風(fēng)和鳴抬手,掌間化出個骨制的風(fēng)鈴,斗笠似的大帽檐下用細繩墜著一串串小斗笠骨制風(fēng)鈴,晃動間還發(fā)出一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響,聽著似乎能讓人的心立刻沉靜下來。

  “此事蓄謀已久,即便所有誣陷都能推翻,業(yè)爻與妖君素有來往,與筵裘積怨頗久,流光鏡里的......不能不叫人相信?!彼厩逵谝贿呎f道。

  “定天使得一手好法,殺人誅心,正是死丫頭結(jié)下的因,才釀就這后面種種果?!憋L(fēng)和鳴捂著胸口,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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