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魔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的右肩,傷處和口中血如泉涌,喉部‘咕咕’幾聲,始終無法再發(fā)出任何聲響。
銀槍穿透了地魔,背后之人接著運力將其挑起甩出,直接飛向不遠(yuǎn)處的一棵大樹,‘噗’的一聲,如皮球擠破一般,地魔伏地抽搐幾下便再也不動。誰能想到自大的地魔,竟然比景月等人搶先一步,先下地府報到去了。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恐怕地魔自己怎么死的,又是誰人下手都不知道,就像他自己說的,不知道進了地府面見閻王該如何回答。旁邊的人魔這久經(jīng)沙場之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駭住,愣在當(dāng)場。當(dāng)大家反應(yīng)過來時,地魔早已歸天尸冷已久了。
此時方聽人魔一陣哀嚎,花白胡須氣急‘呼呼’抖動,抄起自己的兵刃九節(jié)鞭喊道:“何方小賊,竟用計殺我二哥算何本事,來來來!與老夫一決高下,定讓你血濺七步??!”
聲音剛落,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響起:“老賊,你的命已經(jīng)是我的了,還有何能力與我一決高下?”聲音中氣十足,但不低沉,來者應(yīng)該年歲不大。
這一驚又是非同小可,好快!“冷血三魔”成名多年雖說不是未逢敵手,但也可以說勝多敗少,何況像今天這樣莫名其妙被殺一人,還未摸清對方底細(xì),現(xiàn)在竟然又讓來人站在自己身后而不自知,何等功力,簡直匪夷所思。
可人魔畢竟也不是浪得虛名,且殺場經(jīng)驗豐富,聽聲辯位并不回頭,甩起九節(jié)鞭向后一個橫掃八方,后并不管是否擊中來人,毫不停留的向前越去一丈開外,并且迅速轉(zhuǎn)身舉鞭應(yīng)敵,一氣呵成,沉穩(wěn)老練至極。可出乎意料的是,竟然仍未看見人影,只有景月斜斜的躺著,秋曄和曉飛奔至其身邊的景象而已。
“怪哉!難道是鬼非人不成?”人魔冷汗一滴滴的淌下,雙手微顫。
不想那個聲音又再次響起,依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皯{你這點功力,還不配做我對手。老賊!你也來試試看,什么叫以彼之道還使彼身!”說罷,人魔突感背后一麻,果然也像景月一樣癱倒在地了?!鞍ァ瓕嵙ο嗖钐^懸殊,我命休矣…”人魔心念一轉(zhuǎn),只有閉目等死的份了。
可出人意料,來人僅僅制住人魔,反而并未急于下手。先走到曉飛身邊看了看傷勢,自語道:“還好,并未傷及要害,只是創(chuàng)面較大流血過多而已。”說完從百寶囊中取出藥丸喂曉飛服用,接著又取出藥粉和傷布幫他處理創(chuàng)口,手法嫻熟。待一切完畢后,說道:“可以了,小兄體健,傷口已無大礙,靜心修養(yǎng)幾日想必便可恢復(fù)一般行動能力?!痹诮淮^后攙扶曉飛依樹坐下,才走向秋曄和景月。
這時候眾人才看清來人,大概二十多歲年紀(jì),發(fā)髻高懸,相貌堂堂,英俊不凡,臉上無須,身高約八尺有余,修長健壯,身穿武人緊身牙白禪衣,外套銀色輕武盔,肩披威風(fēng)英雄氅,腳穿軟底戰(zhàn)靴,腰掛百寶囊,怪的是此人背后衣下局部微鼓。此時其右手正握著一桿約有一丈有余的銀色合金槍,槍身粗如雞蛋,滿是浮雕蟠龍花紋,光照下泛著耀眼的亮光。
來人走到秋曄身旁,敬佩的點點頭,指著樹下曉飛說道:“你家公子無礙,還是去照顧那位小兄更好?!鼻飼夏樕弦患t,看了一眼景月,不知如何是好。來人又說:“去吧!莫要顧慮太多,幫助有需要的才是正道,如若不然那位小兄自己難以應(yīng)付?!痹捳Z中充滿無上的領(lǐng)導(dǎo)力,說完也不再理會秋曄,這才向景月身旁走去??吹酱司埃飼喜辉俣嘣?,向樹下曉飛疾步而去。
來人府身子拍開景月被封穴道,景月本想向來人伸手,尋求攙扶,可誰想到對方并未理會,氣氛略顯尷尬,只得自己慢慢起身說道:“多謝尊駕援手之恩,請問尊駕大名?小可一眾日后定當(dāng)報答?!痹捯袈燥@虛弱。沒想到來人并不答話,而是轉(zhuǎn)臉走向躺在地上的人魔。
此人出現(xiàn)至今,所作所為讓人捉摸不透,可對自己的態(tài)度為何如此冷淡?這種傲慢的氣勢有些惹怒了景月,自尊心備受傷害,很是不快,粉拳握得緊緊的。
此人來到人魔身旁站住,沖十步開外的樹后說到:“尊駕已經(jīng)離得夠近了,出來見見吧!此等身份偷偷摸摸,豈不是讓世人恥笑?”
景月三人皆是一愣,接著聽到讓人熟悉又難聽至極的聲音響起:“噢!娃娃,好本事,看來我的功力也只能來到尊駕身后十步而已,厲害厲害~~”說完樹上飄下一人。
景月一看來人正是三魔之首的天魔,心念一動:天魔竟然安然無恙來到這里,那也就是說白大伯他…
天魔看了看遠(yuǎn)處撲地不再動作的天魔和近前被制住的人魔,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陰狠之色。也僅是一閃而過,馬上恢復(fù)平靜,似笑非笑說道:“小輩,莫要托大,如果不是老夫遵循江湖義氣,剛才距爾等僅有十步之遙,想要取爾等項上首級,真如探囊取物,是也不是?”
這時就聽青年無所謂的笑到:“老賊別抬高自己的身價,早在幾丈開外我已知曉,只是你這種小角色還不配我驚慌失措而已,即使讓你來到離我十步內(nèi)又有何妨呢?”
天魔一聽此言怒及反笑到:“好好好~~倒是老夫不自量力了。我兄弟三人闖蕩江湖這么久,還沒有一個人敢對我們這么大口氣呢,今天沒想到讓你這黃口小兒戲耍一番,還大言不慚。別以為我們老二折在你手中,尊駕就可以目中無人。來來來!咱們比劃比劃,看看尊駕到底有什么真才實學(xué),讓吾等在尊駕面前如此不堪?!闭f著從背后解下了自己的兵器,護手彎刀,兩把月形彎刀薄而不軟,刀身材制特殊一看就是寶器,刀刃在陽光照射下微微泛著藍(lán)光,可見上面喂有見血封喉的劇毒。天魔這對兵刃之下不知有多少成名之人成為冤魂,這是天魔最得意的兵器,浸淫了多年功力。
可更沒想的是,青年男子微微一笑,面無懼色,反而俯身拍開人魔的穴道并還他兵器,放其回到天魔身旁。
此情此景,己方眾人大惑,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急的景月蓮足猛跺,氣悶難當(dāng)。
包括天魔在內(nèi),也猜想不透對方此舉何意。只當(dāng)來人已被自己聲勢駭住,用這種方法打算討好自己而已。天魔越想越是,不由地得意之情喜于言表。誰成想嘴角得意的笑容剛起,青年便開口說到:“老賊,別得意了!江湖人吹噓你們?nèi)嗷ヅ浜蠚匙钣幸皇??!闭f著一指那尸冷的地魔,接著說:“可惜不能將你們那死鬼二弟回魂,只能勞煩二位一起了,你一個不夠資格,我也不愿趁人之危。雖然缺少一人很難發(fā)揮出你們平時的實力,欠缺公平,可沒辦法,時間有限?!?p> 這種無所謂的話,不聽還則罷了,可是從一個年輕后生口中說出,聽在耳中,真氣的雙魔能咬碎各自一口爛牙?。]有手勢和多余的動作,兩魔憑借默契,竟同時從左右兩邊夾擊青年,皆都運上十成功力,出手如電、狠辣無比,恨不得把這狂妄小子斃于掌下打個稀爛。
秋曄和恢復(fù)意識的曉飛一看心說不好:來人太過張狂,這下讓自己陷入騎虎難下的局面之中。特別是景月,輕咬嘴唇,心中更是對來人心生不滿:如此囂張的莽夫,竟然能活到今天,看來武林中也不像西席說的那樣險惡么,這樣的人也在江湖能有一席之地。但是又心懷不安,說不出的感覺。
一念之間,雙魔與青年男子已經(jīng)交過幾十招,來人不只沒有敗相,而且越戰(zhàn)越勇,手中銀槍呼呼掛風(fēng),嚇的雙魔節(jié)節(jié)敗退,左躲右閃始終無法近身。
人魔越戰(zhàn)越氣,心想自己兄弟成名這么多年怎么能被一個小子制住,而且還是合兄弟二人之力,雖然正像那小子說的一樣,三魔缺少一人,合擊之下威力大減,可也不至于如此不濟,連想靠近其身都不可能,這豈不是笑話么?想到此處人魔一賭氣,從腰間掏出兩枚毒鏢,此時還管什么江湖顏面,必不能讓這些小輩存在于世才好。想罷抖手射向青年。同時抽鞭換位使出一招狂魔重生,將九節(jié)鞭卷向青年持槍的右腕。
一旁觀戰(zhàn)眾人中,曉飛技藝和眼界更高,看清此景大喝一聲:“卑鄙!”但是也已來不及援手。
說時遲那時快,當(dāng)毒鏢和九節(jié)鞭幾乎前后相差些許,擊向青年身上時,就聽此人高呼一聲:“來的好!”但見其左手持槍尾,右手把槍身,同時雙手?jǐn)傞_掌心一震,銀槍被內(nèi)力激起,在空中迅速旋轉(zhuǎn),迎向飛致的毒鏢。此時他對人魔卷來的鐵鞭,似乎視若無物一般不加理會。
一看此景,人魔暗自一喜,心說:小輩,武功雖高但經(jīng)驗不足,納命來!
另一邊的天魔也看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雖然贏的不光彩,但顧不上那么多了。此子功力太高,可怕的是看似未盡全力,今天如若不出點手段,可能自己兄弟二人真要命喪于此。與命相比,江湖顏面又值何價呢?天知地知,只要處理掉這些小輩,又有誰人知曉二人的手段呢?想到這里,看準(zhǔn)時機,絕不能放過。天魔也使出看家本領(lǐng)‘天魔獨尊’刀法,雙刀挽起刀花兒,向青年左側(cè)軟肋斬去。
一旁觀戰(zhàn)的秋曄和景月兩人都同時驚呼,不自覺的手捂雙眼,心想:此人本是來搭救己方眾人,憑借功力本該易如反掌,誰知反而因自大,就要把性命葬送于此。曉飛卻急的忘記傷痛,左手提鉞‘呼’的站起,可動作過大牽扯傷口,疼的兩眼一黑,差點栽倒。
可所有人都未想到,結(jié)局太快太不可思議。青年把銀槍震飛,旋轉(zhuǎn)迎向毒鏢,只聽‘叮當(dāng)’兩聲,兩枚毒鏢分別被銀槍格擋飛出,而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一枚飛向天魔一枚飛向地魔,接著青年身子后仰斜側(cè),躲過了一掃一砍,并探出右手抓住槍尾,回身后撤,一氣呵成。
瞬息之間,雙魔未及反應(yīng),突聽一聲不像是人類所能發(fā)出的慘嚎,只是一瞬而逝。另有一聲悶哼響起,一個人跪地不起。
愣住了,良久,景月三人才看清結(jié)果,發(fā)出慘嚎的是那天魔,悶哼之人是那人魔。一枚毒鏢深深地扎入天魔的哽嗓咽喉,由于擊射力量太大,天魔哽嗓咽喉被擊穿,當(dāng)場而亡,尸體又被人魔卷來的鐵鞭抽中,所以尸體才飛了出去,天魔直到死也就只能發(fā)出一聲短暫的慘嚎。而人魔也好不到那里,另一枚毒鏢深深扎進自己左肩,由于力道剛猛,左肩骨胳也被毒鏢擊碎,天魔脫手雙刀也飛向了自己,一把插進小腹,一把插進右側(cè)大腿。鏢、刀均含有劇毒,人魔雖然茍延殘喘,可瞬間也要一命歸天,在臨死前人魔用上最后一口氣怨毒的說到:“你…你…好毒!…借刀…殺人!”青年瞟了瞟地上的人魔,毫不憐憫的說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轉(zhuǎn)身徑直向當(dāng)時天魔出現(xiàn)的樹后走去,再也不看地上雙魔一眼。
人魔看著來人的背影,眼中透出了無限的恐懼和怨毒:“你…狠辣,比…們…還…百倍…”語無倫次的向地府報到去了。
青年從樹后找出一個包袱,行至景月等人面前時,三少才如夢方醒,面前的景象壓得讓人透不過氣來,此人的手法犀利,但瞬間的應(yīng)對及結(jié)果,都在計劃之內(nèi),端的是殘忍非常,僅僅是一擊一躲,就讓雙魔死于對方之手,細(xì)思極恐。景月瞬間對此人產(chǎn)生懼意,剛才的各種不悅不敢再表形于色。
此人將包袱交給曉飛,原來里面裝的竟是白刃的頭顱,曉飛失聲痛哭。雖說景月和秋曄與白刃相識不久,但白刃的關(guān)懷如親人相似,更因保護二人遭此毒手。天生善良的景月也不免失聲痛哭起來。秋曄則不知如何安慰曉飛,只能陪在一旁默默流淚。
此人看到這局面也不加制止,反而徑自在旁邊坐下休息去了。直到三人哭得沒有淚水,喉嚨干啞時,才起身,深深三拜,包好白刃的頭顱離開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此人返回,對曉飛說道:“在下已將白前輩的尸身找到,放置頭顱,擇了一處佳地刨坑掩埋立碑。小兄節(jié)哀!”
說罷提槍邁步行去,任由景月等人愣在當(dāng)場。此人獨斷獨行,毫不拖泥帶水,又似不念情理,讓景月和秋曄脊背發(fā)涼。只得攙扶曉飛一同快步跟上。此人自始至終連名字也不透漏。
待眾人消失于遠(yuǎn)處,往關(guān)前步道盡頭時,從樹后才又出現(xiàn)兩人。其中一人問到:“如何,追么?”另一人回到:“你瘋了,此人功夫你也看到了,你覺得咱們比雙魔強多少?”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一人說:“指不定是他運氣好,否則怎會連咱們藏身樹后都沒發(fā)現(xiàn)?!绷硪蝗擞终f:“蠢話,你瞎了么?看看這是什么?”先一人順著后人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在前方一棵樹身上,有用銳器刻下得一行字:越此樹者,死!
兩人看完同時打一冷戰(zhàn),先人說到:“那便如何?回去稟告主公可好。”后人點頭,兩人才消失于密林當(dāng)中。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在不遠(yuǎn)處的樹后轉(zhuǎn)出一人,原來是那不知何時又回到此地青年,看到兩人遠(yuǎn)走,微微一笑,以極快速度向關(guān)口方向奔去。
在‘滅鬼石’界碑旁,景月等人在激烈爭論。原來界碑由于年深日久發(fā)生傾斜,被周圍藤蔓、野草埋入大半,不仔細(xì)看確實不易看出。
只聽景月說道:“不知此乃何人,故作神秘,是否就是西席所說之人?”曉飛回到:“我只知過了‘滅鬼石’界碑,在此釋放信號,就會有人聯(lián)系,爹爹生前只說此人怪異,不要得罪。見到來人,對方會出示信物,就是‘?dāng)唷珠T令符…”還未說完,‘啪’的一聲,一枚銅符深深打入石碑表面,銅符沒入一半厚度,這等功力,端的可怕。定睛一看,正是那‘?dāng)唷珠T令符。
但聽青年聲音從身后傳出:“令符在此,想要脫困、保命只能信任在下!有何異議?”三人同時一驚,景月看清來人鼓起小嘴:“相信你?你姓甚名誰?既然要吾等信任,你為何遲遲不敢自報名姓,出示信符?如此鬼祟,豈是英雄所為?怎能不讓人有所猜忌?!?p> “單駱天!”青年報名后取下銅符,同時竟用單手提起多嘴景月的后領(lǐng),引著其他二人向前走去,不管景月如何不滿的掙扎、嚎叫。曉飛和秋曄相視,無可奈何,看來這兩人之間梁子結(jié)下了。在秋曄的攙扶下,只得跟著此人向前行去。
一陣大風(fēng)刮過,纏繞、遮蔽石碑的藤蔓中,露出了一朵小小的鳳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