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怎樣去往異世界的?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不知道,五千年的時光磨滅了太多往事。就二人的有數(shù)記載來說,兩人所處的時代正在發(fā)生劇變,大荒中戰(zhàn)亂不休,也許是遇到了強大的敵人,又或是觸發(fā)了什么詭異也說不定?!?p> “他們遇見了什么呢?”胡楊沉思,但心中郁結(jié)也解開不少,腦海中回想著那三道聲音,顯然其中兩道正是父母所留,他們并非是遺棄我,而是遭遇不可知的大難題才迫不得已這么做。
尋回自己的根,找回自己的骨。胡楊的心境再度沖向云霄,進入萬里無云晴空朗照的境界,無垢不染,祖神竟在緩緩送出祖神力,新力量與胡楊完美契合。
胡楊的氣息瞬間變得神秘莫測,大酋長感覺他就坐在對面不足五尺之地,卻仿若置身于時光之外,不是此世此界的生靈。登時,他額頭冒出冷汗,心想該如何開口說出目的。
“大酋長,你所說的句句屬實!現(xiàn)下也可以告訴我你們的真實目的啦!”胡楊坦然地開門見山,目光清澈如寒泉。
“嗯!”大酋長略微斟酌陳辭,道:“你來自過去,修的是舊法,而我們修的是真功!這其中的故事需讓你知道?!?p> “大概就在四千多年前,真功才出現(xiàn),與舊法同根同源,但又千差萬別。其中的因由便是舊法再不能修煉?!?p> “的確,來到連山氏后那種感覺越發(fā)強烈,有莫名的法則斷開通獸法的秩序神鏈,無法輕松施展。”胡楊訥訥道。
“其原因不知為何,只是有一件事是明確的。在那幫魔頭到來前,大荒并無此種異變,魔頭約莫就在你父母的時代降臨,給大荒世界帶來無盡戰(zhàn)火。舊法也在那之后沒落,各氏族才各自開創(chuàng)真功!”
“那么所謂的魔頭很可能就是改變環(huán)境的元兇嘍!它們到底是?”胡楊忽然感到熟悉的氣息,與地球位面修魔者的氣息相近,卻更為至高的力量——冥界之力。
“魔頭來自異世界,據(jù)傳那時就有來自其他世界的強者參戰(zhàn),共對魔頭的入侵!一戰(zhàn)之后,大多氏族都沒落了,不,應(yīng)該說所有氏族都處在衰落中!”
大酋長慨嘆道:“昊天氏也好,柏皇氏也罷,我連山氏也是如此!都在衰落?!?p> 胡楊眉頭一皺,道:“連山氏衰落?”
“或許外人看來,我連山氏仍舊是太古以來第一強族,其實早就是外強中干。你也和連山易他們交手過,他們已經(jīng)是族內(nèi)僅存的最為優(yōu)秀的戰(zhàn)士了,而這樣的戰(zhàn)士,我們已經(jīng)不多了!我派出他二人去劫道柏皇氏,就是想破壞大巢氏與有熊氏的親近關(guān)系,至少不能讓兩族正式聯(lián)合。”
“所以他們就能任意殺戮柏皇氏,像獵物一樣對待人?”胡楊怒氣勃發(fā),回想起初見玥兒姐妹的那幾天。
大酋長訝異道:“有什么問題嗎?”他感覺奇怪,大荒眾氏族不都是這樣想、這樣做的嗎?值得氣惱?
他的態(tài)度讓胡楊心涼,旋即也想著:“要想改變文明舊俗,非一朝一夕之事,他們從內(nèi)心深處就不覺得隨意殺戮踐踏是錯誤的事,也就不會產(chǎn)生負罪感?!?p> 此時的他不再像從前那樣把自己當(dāng)做是個過客,固執(zhí)地覺得不應(yīng)插手大荒世界的事,反而把這里當(dāng)做是他的使命和歸宿,因為這里不僅有他的親族,還有愛人,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必然要掀起文明的變革。
“破壞聯(lián)合的目的達到了,可最麻煩的事還是發(fā)生了。有熊氏仍然向我們宣戰(zhàn),這一戰(zhàn)不能打,否則連山氏的虛弱就會暴露在世人的面前,屆時群狼涌現(xiàn),我族休矣!”大酋長聲情并茂道。
胡楊難以置信,連山氏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連山氏何曾衰落?”
“外人不知,我們的人口還是最為龐大的部落。但是最為優(yōu)秀的天才都早早隕落,現(xiàn)已是青黃不接,宛如搖搖欲墜的夕陽?!?p> 大酋長將事情的始末和盤托出,在與魔頭對決的戰(zhàn)爭中,連山氏之王耗盡生命將一位無上巨頭封印,也成了連山氏最后的王者,那之后的歲月里再無人封王!可那該死的魔頭陰魂不散,整整五千年的歲月都沒有將它抹殺,尤其這兩百年來,封印之力越發(fā)微弱,那魔頭竟然要從封印之中破開重生。
大酋長道:“連山氏前任大祭司以身殉道,前往封魔窟修補封印鎮(zhèn)壓魔頭,此后就像是開了一道口子!他沒能修補封印,只是將封印的效力增強了些,接替他大祭司之位的便是他的女兒連山雪。連山雪天生靈異,有諸多神秘莫測的能力,她推演出真相。封印雖然沒能修補,但王祖留下的封印術(shù)式能汲取我族血脈增強力量,是以連山雪之父隕落封魔窟后,那魔頭消停了些日子。”
胡楊順著大酋長的話揣測道:“所以連山氏一直將族中血脈送入封印,以生命封印那魔頭?”
大酋長流露出痛苦艱難的點頭。
胡楊越聽越覺得哪里不對,這不像是封印魔頭,更像是以身飼魔。
“旁人不知魔頭的威脅,一旦將它放出,莫說連山氏一族,恐怕當(dāng)今大荒中再無氏族可存活!王祖舍命封魔,連山氏后人決不能讓其脫逃為禍?zhǔn)篱g,這是我們的宿命?!贝笄蹰L義正詞嚴(yán),而且他的確是這么想的,若非他年老體弱血氣不足,他會第一個進入封魔窟殉葬。
“胡楊,你也是我族!你愿意前往封魔窟修補封印嗎?”大酋長終究還是問出這句話。
空氣登時凝固,燃燒的燭火都不再搖曳。埋藏在暗中的連山雪及一眾親信刀兵在手,虎視眈眈。
“若是他敢說半個不字,立刻沖進去拿下!”連山雪吩咐道。
出乎意料的,胡楊思索片刻后欣然答允,道:“既然是連山氏危難,我自然責(zé)無旁貸?!?p> 大酋長以及藏于暗處的連山雪齊齊松口氣,他們根本不想與胡楊開兵見仗,忌憚著他的實力。
胡楊決定前往封魔窟修補封印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連山氏諸部,就是那些殺伐決斷的諸部首領(lǐng)都對這個男人抱有敬意,那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士。
得到這個消息的連山霞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雙眼恍惚,他沖到胡楊的帳篷中說道:“你要去封魔窟?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那是必死無疑的事嘞!”
胡楊見他著急,有些意外,他們之間好像還沒有多深厚的友誼吧!
“你擔(dān)心?連山氏不是視生命為草芥的嗎?”胡楊納悶道。
“你不擔(dān)心,命可只有一條!”連山霞大聲喝道,情緒激動。
胡楊感覺此人或許與其他人不同,便問道:“那么要是讓你去殺別人,你會愿意嗎?”
“呃,要是敵人當(dāng)然無可厚非,但要我平白無故去殺無關(guān)之人,我做不到。生命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樣的,只有一條!”連山霞被他沒來由的話搞暈,下意識的說道。
胡楊感覺此人具有旁人不曾有的同理心,或可成為變革文明觀念的猛將。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謝你!我去封魔窟是既定的,但我不是去送死的,我是去徹底解決這個麻煩的!”
連山霞望著這個充滿自信的背影失語,這個背影在往后的歲月中時常出現(xiàn),給予他無敵的勇氣和力量。
胡楊跟隨連山雪走進大雪山,其中僅有一條通道,且只能容一人通過。大雪山連綿不絕,竟是一條長龍般的山脈,覆蓋著大荒無垠的疆域,其上有千萬年的古玄冰川壓蓋。
冰冷刺骨的寒氣讓他有些難以適應(yīng),但是他不能將虛弱暴露給旁人,正如連山氏不愿將虛弱的姿態(tài)公諸于世,那會引起居心不良之人的野望。
胡楊默默強撐著身體到達封魔窟,連山雪冷若冰霜的俏臉上不帶著絲毫情感,湊巧的是負責(zé)護送他的就是曾有過一戰(zhàn)之緣的連山戎、連山易兩兄弟。
名為護送,實則是押送胡楊,親自將其送進封魔窟,仿佛是他們親手葬送眼前的仇敵似的。兩兄弟露出欣慰的笑容,自從敗給胡楊后,他們的心境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報復(fù)胡楊。既然正面打不過,通過這種方式得到補償也是一大快事。
連山雪眼中也露出欣喜的神色,喃喃道:“我的任務(wù)終于要完成啦!”
前來送行的大酋長看著胡楊義無反顧地走進封魔窟,竟有些難以抑制的悲傷,仿佛親手將族群的未來給覆滅,露出無與倫比的悔意,在那最后一刻他甚至想叫住胡楊,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
沉浸在悲傷中的他未曾注意到身旁接近的連山雪,她精致而美艷的面龐帶著一抹冷冽的微笑,一柄打磨鋒利的小刀捅穿大酋長的身體。
劇痛的大酋長露出驚訝想不通的神色,嘴巴喃喃說著什么。
連山雪仿佛看出他的不甘和惶惑,刻意湊近他說道:“別驚訝!我根本不是連山雪,我的真名叫炎姬,來自你們深深畏懼的冥界哦!真正的連山雪早在幼年時就被我奪舍,我的任務(wù)就是釋放被你等螻蟻封印的拉加克沙大人,還要多謝你們送來的血食,才能讓拉加克沙大人恢復(fù)元氣呢!”
連山雪才是連山氏中最大的惡魔,將連山氏的人當(dāng)作血食送進封魔窟。胡楊便是最后一個,她已感應(yīng)到拉加克沙大人的力量即將沖破腐朽的封印,之前發(fā)生的事都是她與拉加克沙設(shè)下的圈套。
連山氏大酋長瞪大了雙目,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將視線鎖定在封魔窟上留下一滴悔恨的淚水。
“炎姬,你干得不錯!”封魔窟中竟然發(fā)出一道雄偉的聲音,中氣十足,顯然那魔頭復(fù)原了元氣。
炎姬道:“屬下這就去將連山氏的族人召集起來,供大人吞噬!”她還要進行最后的計劃,徹底滅絕連山氏。
身后的連山易、連山戎則對老酋長的死無動于衷,炎姬臥底連山氏中時已經(jīng)發(fā)展了不少親信,這二人便在其中,他們只會聽命于炎姬。兩人亦步亦趨地跟隨著炎姬離去。
封魔窟中一具接近干枯的軀體張開邪惡的雙眸。
“連山氏封我數(shù)千年,我將你的子孫屠盡,也算還了我的大因果!”干枯的魔軀仍舊能發(fā)出巨大的大道天音,一言一行都可上達天聽,動搖道之根本。
接著他看向闖進封魔窟中的胡楊,笑道:“就從你這小鬼開始吧!待我吞噬你便能徹底破滅這道封印。”
胡楊自進入封魔窟后,五感神識皆受阻,無法看清前方出現(xiàn)的事物,僅能憑借本能和直覺行事。待他越發(fā)深入魔窟,身體也就越發(fā)不自覺的發(fā)顫,仿佛看著自己走進死亡之神的懷抱,就是他也生出恐懼。
盡管他成長到了一定的級數(shù),總歸還是個有血有肉的生靈,該有的情感還是存在。且他本人并不認為這是弱點,而是身為生靈的證明,是一種不可言說的幸福。
道路似乎只有一條,無論他轉(zhuǎn)向那個方向,都能走通卻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在近距離接觸封魔窟后他完全確定其中的魔頭就是來自冥界中的生靈。那股森寒的氣息,與地球上遇見的修魔者如出一撤,同蜀山上那個試圖跨界而來的妖魔始祖猶如孿生兄弟,至高無上卻又暴戾邪惡的氣息像是一柄柄鋒利的刀子切割他的肉身。
胡楊試圖運轉(zhuǎn)體內(nèi)殘余的真元力抵抗,但卻是杯水車薪。殘余的先天真元力不足以抗衡這股莫名的殺氣,而且有種被魔氣同化的趨勢,靈魂的顫栗差點讓他跪伏下去。
在黑暗中前行許久,咬牙堅持著不肯臣服,封魔窟則像是一座不可思議的迷宮,無論他如何前行都不能到達封印之處,僅僅在原地徘徊。
暗中注視著他的拉加克沙有些急不可耐,道:“倒送來了個倔強的小子!不肯臣服于我決不能讓你接觸到封印。”
實際上,連山氏之王留下的封印仍舊存在,力量減弱了許多,但也還能制約魔頭。那些被炎姬引進來的無辜者皆是承受不住拉加克沙的威勢和迷宮折磨,喪了心志,而在那時便是拉加克沙出擊之時。將墮入黑暗的可憐人吞噬恢復(fù)己身的血氣,試圖沖破連山氏的封印。
但今日前來的胡楊心志之堅超乎他的想象,他其實把胡楊當(dāng)作曾經(jīng)被他吞噬的那些人,小瞧了這位天縱之資的奇才。胡楊修行至今,所遇的險境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遭遇過多少恐怖的大敵,就是如此都沒有放棄過。而且此刻的他充滿了對生活的期望和眷戀,怎會心甘情愿自暴自棄。
胡楊望著黑暗虛空,道:“不就是黑暗和孤獨嗎?早在禁制監(jiān)獄中就領(lǐng)教過!”他坦然地往深處前去。
拉加克沙暴怒道:“當(dāng)你來到本王面前,就不會說出這種無知的話語了?!彼D(zhuǎn)換策略,不再讓其留在黑暗中摸索,讓胡楊找到一條通路來到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