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被撿回去
“瞎想什么呢?是我!”
林中有一個聲音,卻不見人。
這個聲音,孟青言仔細回想了下,有些耳熟。
“你是小k?”
“沒錯,是我?!?p> 伴隨著這一聲,林中溫度瞬間降低,仿佛冰凍一般。在她面前,騰出氤氤氳氳的水汽,漸漸地擴大,仿佛水墨暈染一樣,逐步地化出一個人形。卻又朦朧地籠著一層霧,叫人看不真切他的模樣。
“你,怎么來了?”是后悔了,要來帶她回去嗎?
“你不用擔心,我是來送東西的,之前太匆忙,有兩樣東西忘了給你?!?p> 水汽如波泛動,他手微抬,兩樣東西被丟出來。
孟青言下意識接住,是一塊水色的玉佩,和一個青瓷小瓶。
“這是系統(tǒng)給您的裝備。這一塊是藍靈玉,是系統(tǒng)分給您的客服,他會幫助您完成心愿。那一瓶是救命的靈丹,里頭只有一顆,記住,只能在生死關頭用。”
話剛說完,他身上便發(fā)出茲的一聲,本來就不清晰的身形更加淡了,仿佛水墨暈開的淺影。
他要走了!
“誒,你還沒說我要完成什么任務啊!”
“時候到了自然會告訴您!”小k的聲音遠遠傳來。
須臾,水汽完全散去,溫度回升,林中風平樹靜。只有地上還躺著的兩樣東西,證明他來過。
憑著前世的記憶在林中挖了些草藥給自己治病,稍作休息以后孟青言開始思考自己的出路。
當務之急是活下去,只有好好活著,報仇才能徐徐圖之。
如今她這個身體只有十歲,瘦小嬌弱,一個人在這深山中活下去根本不可能。她需要找到一個棲身之所。片瓦遮頭,茅草擋雨,就足夠了。
趁著天未黑,她慢慢地往山下走去。
天剛蒙蒙亮,王大虎扛著鋤頭往田間走去,一到自家地里便覺不對勁,地瓜葉聳動著,似乎有什么東西藏在那里。
別是偷瓜賊吧?
他提著鋤頭輕腳走過去,果見葉中露出一角破舊的布料。舉起鋤頭剛要打,那人已經(jīng)驚覺,往旁邊一閃。
她也不跑,蹲在地上就把還沾著泥的地瓜往嘴里塞,張大口咬,那模樣,好像山里餓瘋了的野獸一般。
她知道就算跑也跑不過身強力壯的莊戶男人,要挨罵挨打也得吃飽了先。
王大虎一怔,手上的鋤頭放下了,那明明還是個孩子,而且是女孩。
“你……”他仔細看了眼,那女孩小臉黃黑黃黑的,瘦得顴骨突出眼眶深陷,盡管狼狽他還是認出來了,“你不是陸家的二丫嗎,你怎么在這兒?你叔叔說你走丟了?!?p> 走丟了,原來陸家是這么說的啊。
孟青言已經(jīng)啃完了一個地瓜,抬起頭對王大虎一笑,有點諷刺:“是,我丟了?!?p> 她本意是想讓自己堅強的,可沒想到一抬眼看到王大虎的模樣。皮膚粗糙,飽經(jīng)風霜,典型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戶人。這一瞬間就讓她想起了昔日母親帶她在田間勞作的場景,沒日沒夜的辛苦,沒日沒夜的期盼,換來的卻是那個人停妻另娶榮華富貴的消息。
控制不住的眼淚就留了下來。
王大虎沒上過學堂,日復一日的勞苦甚至讓他變得麻木??蛇@一刻,他看見對面的女孩落下淚來的時候,竟突然就明白了村里唯一的那個老書生經(jīng)常念的那句“悲哀欲問天”。
那種感覺,竟讓他也覺得心里悶堵得難受。
或許是福至心靈,他突的就明白了這個孩子根本不是走丟,而是被丟棄了。
這種事在村里并不少見,甚至有丟棄親生女兒的。
可不知為何,看她這樣子他就生出種莫名的想法:她不該是這樣的,她不該受這些罪的!
他將自己帶的玉米餅拿給她:“二丫,吃這個?!?p> 孟青言下意識接了,卻沒吃,一是因為肚子里填了些東西,二是因為詫異。
這是重生以來,第一個不含任何目的對她好的人。
“你認識我?”她艱難開口,聲音沙啞。
“我是村東頭的大虎叔,你爹還在時我還去過你家呢?!蓖醮蠡⑦肿旌俸俚匦?。
“我家……”孟青言喃喃念著這兩個字,猛地抬頭,盯住王大虎,“大虎叔,您知道我爹有沒有留下房子?”
有家不就會有房子嗎?她不斷地期冀著,有的有的,會有的,哪怕破舊一點也沒關系。
王大虎想了想,道:“有是有……”
“有就行。”孟青言興奮地拉著王大虎就走。
可惜,事情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樣順利。
“房子?”柳氏一提到房子立馬就炸了,叉著腰罵,“什么房子!老陸家就這幾間破屋子,分屬兄弟二人,當初你爹病了那幾年,吃我們的用我們的,那個破房間早抵給我們了,哪還有你的房子?”
孟青言拽著柳氏的手,刷地跪了下來,仰頭道:“嬸娘,我知道我們家欠您良多,您就當是可憐可憐我,再借我住些時候,日后我一定加倍還您。何況您剛才也說了分屬兄弟二人,我是我爹唯一的女兒,就合該有我一間房,這是說破天也跨不過去的理兒,想來您也不愿背一個欺負孤苦弱女的惡名。您要是覺得不放心,我們找里正做見證,當是我借您的,日后我必報答。”
孟青言心知柳氏的刻薄,光是博同情苦苦哀求是沒用的,所以她才會提到里正,希望拿世情輿論來給她施加壓力,逼她對自己手下留情。
這話說得有條有理又字字句句磕在點上,真不像是十歲女孩能說出的話??梢姵粤硕嗌倏啵频靡粋€孩子要如此圓滑狡黠。就連王大虎也看不過眼,不禁道:“陸家嫂子,你看二丫一個孩子,能吃幾粒米,好歹也是老陸家的骨肉,你怎么忍心……”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柳氏更是暴躁。她本就是火爆的潑婦脾氣,心眼兒小又摳門,見不得別人得她一點好,更別提養(yǎng)著一個不是自己肚子里掉出來的丫頭片子了:“老陸家的事要你一個外人多嘴!你個臭丫頭長臉了是吧,敢拿里正來嚇老娘,老娘偏就不吃這一套。要房子是嘛,你看好了!”
她往屋檐下一望,抄起把耙子往西邊走,就將靠近柴房的那間漏風的破房子三下五除二給捅破推翻了,沒幾下一間土房就成了瓦礫土石。
黃蒙蒙的煙灰里,柳氏叉腰大罵:“這就是你的房子,晚上風大刮倒了,要住啊,自己修去!”
說著她把耙子一丟,進房關門。
孟青言盯著眼前一片灰蒙蒙,鼻端彌漫著微腐潮濕的泥瓦味,眼里是深深的絕望:完了,什么都沒了。
王大虎看她落了一身一頭的灰,怔怔的像個木頭人,不禁泛起心疼,搓了搓手道:“二丫,你跟我回去吧?!?p> 孟青言愣了一下才轉(zhuǎn)頭盯住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你跟我回去,她們不要你,大虎叔要你?!蓖醮蠡⒂种貜土艘槐椋┖┑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