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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郎傳

第八章 勾命黑沙葬

漠郎傳 鴉是曉仁 3201 2020-06-19 19:08:29

  大日炎炎,晴空萬里。

  頂著毒辣的陽光,楚子青用衣袖把汗抹盡,咧著嘴巴,“疆哥兒,咋感覺這賊老天是越來越熱了?!彼又g,抹下的汗水在空氣中立刻化為了蒸汽,散失在空中。

  在前方領(lǐng)路的莫無疆扯了扯嗓子,用口水潤了喉嚨才開口回應(yīng),“撐著點,這氣溫只會越來越熱,等身體適應(yīng)就好了,但是還是有點古怪啊?!?p>  “怎么說?”一行人都被這句話弄的迷迷糊糊。

  按理來說走過了大漠中心,氣溫也該低了下來,不至于這么熱才對。而現(xiàn)在踩在這戈壁上,即使隔著厚厚的皮革都能感覺從腳板因為燙傷而帶來的刺痛感。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對呢,莫無疆抓了抓腦袋,只記得之前父親跟自己講過,但卻記不起來講的什么內(nèi)容了,總感覺漏了點東西,心慌慌的。

  “對不住了,這一時半會也沒想起來什么?!?p>  索性不再糾結(jié)了,只求加快速度能趕快走出這大漠。

  但大漠的天說變就變,原本萬里晴空突然被蒙上一層灰紗,黑云壓城城欲摧,整片天空突然暗了下來,狂風(fēng)四起,卷起千層黃沙,恰似牛鬼蛇神,張牙舞爪。天氣愈發(fā)沉悶,像一塊密不透風(fēng)的巨石,壓得眾人不敢喘大氣。

  “這到底怎么回事?!”這一下子,就讓商隊眾人包括莫無疆慌了神。

  莫無疆迷茫地杵在原地,頭腦一片空白。

  直到前方刮起了颶風(fēng),連帶著卷起的狂沙聚成了一團(tuán),聲勢浩浩蕩蕩,愈來愈大,最終形成了頗具規(guī)模的龍卷風(fēng),且不止這一處,環(huán)顧四周,赫然已有四五朵曼陀之花悄然綻開,龍卷風(fēng)里頭盤旋的黃沙張開了血盆大口,仿佛要把天地萬物納入其中,天色已經(jīng)被烏云覆蓋,黑暗將大地籠罩。

  處在風(fēng)暴中心的莫無疆等人看著不遠(yuǎn)的窮兇險惡,驚慌失措,全身冒著冷汗,浸透了衣衫,時間一分一秒?yún)s似度日如年,身旁的駱駝也在慌亂踢踏,悲烈地朝天鳴叫。

  莫無疆此時混沌放空的思想才猛地被驚醒,

  黑沙葬?。?!

  父親小時候跟我講故事提起過,原來都是真的。

  傳說中這片荒漠本是一處偌大的平原,水草豐沃,并不如現(xiàn)在人跡斑斑,反而是一個休養(yǎng)生息的佳地,但是由于之后的人們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被天神降了詛咒,從此這片地方寸草不生,河流斷絕,久而久之,這三百里大漠便因此換了這片天地。而每逢數(shù)十年大漠最深處便會出現(xiàn)一道天災(zāi),用來遺泄老天爺?shù)呐?,此時天地會變了顏色,散了生機(jī),民不聊生,以至于被逃離大漠的后人稱之為黑沙葬。

  “快,把所有東西用繩子系在一起,人都快過來,這是傳說中的黑沙葬,要人命的?!蹦獰o疆變了臉色,知道若扛不住,眾人都將命喪于此,更別說活著回中燕京城了,心都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上,渾身緊張地就像拉滿弓的弦一樣,繃的死死的。

  站在旁邊的胡老三作勢連忙將貨物卸下,且將自己的內(nèi)衫脫下,用力,瞬間撕成條狀,將其綁在貨物上,系的緊緊地。一直暗自保護(hù)老爺子的朱老八也左手扶著老爺子,右手扯著楚子青,聚到莫無疆身邊。

  “挖坑,人都給我進(jìn)去!”莫無疆顧不上太多了,兩手并用,撅著沙,卻被胡老三用力扯開,這個緊急時候也顧不上生氣,看到兩三米外被人遺忘還跪在原地的駱駝,只好起身就把它們一個個拉起牽了過來。

  胡老三也沒了平時的憨樣,沉著臉出聲。手也沒停著,舉起兩個沙包大的拳頭,青筋爆出,真氣纏著周圍,逐漸凝實,“都給老子退后!”

  “嗬!”猛然砸下,飛沙四濺,陡然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深坑。

  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龍卷風(fēng),莫無疆控住不住自己的音量,

  “快來不及了,快,人和駱駝趕緊下去,用沙子和貨物蓋頂,將身體埋住,要埋緊?!?p>  眾人聽到,把駱駝一推,然后都跳入坑中按照莫無疆說的做。

  莫無疆轉(zhuǎn)頭看到被嚇呆了依舊愣著身子的楚子青,

  “還想什么呢,不要命了?”隨即抱著發(fā)呆的楚子青就徑直跳入沙坑中,將沙子,貨物鋪著壓在自己的身上。

  生死一瞬間,擦肩而過。

  沙暴如一條盤旋的黑龍,展著巨大飛翅,向著眾人撲來,肆虐之處,皆是狼藉,隆隆聲響徹云霄,眾人的身體打著寒顫,一動也不敢動,害怕一不小心就被刮走沒了性命。一股巨力想要將他們掀起,自己卻只能沉著身子奮力抵抗所收到的沖擊。在大自然的力量下,所有的東西都是脆弱不堪的,即使再怎么強(qiáng)大的事物都會像捏在手指間的小蟲子一樣,不管如何反抗都是徒勞,稍加用力,便會化為烏有。

  在劇烈的沖擊下,掩埋在黃沙下的眾人早已沒了意識,昏了過去。

  卷了大概有了半柱香才熄了火,整片大漠又顯出了孤寂的顏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是那么單調(diào)無趣。

  一望無際,平平坦坦的荒漠中到底有多少具骸骨含恨長眠,無人可曉。

  現(xiàn)在所知道的是莫無疆等人在黑沙葬下,瞬間沒了蹤影,連一絲絲剛剛走過的腳印都被拂去,唯一剩下的只有一群被風(fēng)吹著走的枯枝敗葉。

  ......

  一只手突然從細(xì)沙里突了出來,撐著旁邊的空地,連帶著身子從沙子里躍然而起,另一只手里還摟著昏厥的青衣少年。突然蹦出的那人,將昏迷之人平放在地上,伸手探了探鼻息,確定還有熱氣冒出,這下才放了心。

  轉(zhuǎn)手緊緊捏著青衣少年的鼻翼,那少年臉蛋因此被漲了個通紅,“哇呀”

  一聲從睡夢中驚醒,翻直了腰,癱軟的坐在原地呼著大氣。

  覺得稍微緩過來了些,才費力地抬了抬頭,滿臉幽怨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因為背著光,那人臉上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但看這身形卻依舊能認(rèn)出幾分是何人也,“疆哥兒,本來不打緊的,你這一捏,我差點不被你送到閻王爺那里去了。”

  雙手插著腰的莫無疆也是一臉怨氣,沒好氣地說道:“就你還能嬉皮笑臉,要不是我趕緊拉住你,你早就沒了小命,懂?”

  自知理虧的楚子青還是依舊嘟囔了幾句,但也沒與莫無疆爭辯。畢竟也是他救了自己,還做惡人,不得當(dāng),實在說不出口。也因為剛剛的驚險,在地上無言愣神了許久,不知道是在回味那驚險還是怎地。

  就在莫無疆和楚子青沉默這一小會,不遠(yuǎn)處的平地上也傳出嘩啦一聲巨響,三個人影憑空而起,一大堆沙子被掀到一邊。幾匹半跪半躺的駱駝睜著不知所措的大眼睛,嘴巴咀嚼著唾沫,呆呆地看著莫無疆,別有一番趣味。

  頭頂反透著光的胡老三翻了一個筋斗,把身上殘存的砂礫抖去才開口道:“悶死爺爺我啦,總算出來了,哎,你倆也在啊。”

  看到前面的莫無疆倆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楚子青一把推開,打了個踉蹌,“走開,別當(dāng)小爺?shù)穆??!?p>  胡老三憨憨的笑了笑也不好說些什么,只好放楚子青過去,站在一旁的莫無疆也無奈地朝他遞了遞眼色,擺了擺手。

  一邊扶著出老爺子的朱老八看到小主子來了,也松了手,退到胡老三那邊,和莫無疆聚在了一起,平時非常沉默的人也跟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小話,只留下一對爺孫在那里互相嘮叨慰問。

  莫無疆剛跟他們說清楚黑沙葬的由來,就看見楚子青牽著老爺子走過來,就住了嘴,連忙向老爺子道聲好。

  卻見老爺子搖了搖手中的鵝毛扇,示意趕緊上路,別又碰上什么禍端了?;叵胫约阂郧暗娘L(fēng)光,創(chuàng)下了一次又一次的奇跡,在時時刻刻都有生命之憂的混亂三角區(qū)來來回回,還下到蠻荒跟彪悍直愣不懂官話的蠻族人做互利買賣,又入藏生海跟吃人不吐骨頭的海盜打交道,哪次不是絕處逢生?

  也是因為這樣,在京行闖出了名聲,打下了在京城說話都能有板有眼的家業(yè),那風(fēng)里來火里去的性子,也被世人稱為商行拼命三郎的楚家頂梁柱楚天行,到哪都得被風(fēng)光地尊稱一聲前輩。

  而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沒有年輕時走南闖北,為了生意,無論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都敢闖一闖的精氣神了,黑沙葬來時的驚慌失措反倒有些愧對年輕的自己。

  老爺子頓了頓神,從雜亂的思緒里抽了出來,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收起了小心思。催促著裝好貨品,趕著回京,總覺著能少一事就是福。

  “小疆,大漠的門路你熟,你就和子青走在前頭看路,也正好有個伴,解了單獨帶路的苦悶,我們盡量趕快點,只有早點到京城,我這老頭子一直不安著的心才能平息啊?!?p>  莫無疆聽出了老爺子語氣中的慌亂,只能耐心勸到:“老爺子,你放心好了,運(yùn)氣總不可能一直這么背吧。福禍相依,我覺著接下來的路肯定會好走許多了?!?p>  “這一路上磕磕碰碰著實讓老夫靜不下來,祈求老天開眼吧?!?p>  說罷,楚老爺子抬頭看向了廣闊無垠的天空,用手掌稍微擋住了刺眼的陽光,看這前一腳還作勢吞人的老天,后一腳便風(fēng)平浪靜了,前后巨大的反差不由得讓他獨自嘀咕,

  “男兒走四方,千里足下萬里路。

  匆匆不復(fù)往年,歲歲有今朝,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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