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人哪里有讓你們做能讓我放心?!笔媛蹇戳俗郎系耐肟暌谎?,道:“且如今已經快八月,冷食也賣不了多久,等過兩個月,若是涼皮賣得好的話,攤子繼續(xù)租下來,我還可以教嬸子別的吃食的方子,保證京城也是獨一份的?!?p> “還有別的吃食?”江氏心動不已,拿眼去看許東來,“東來你看……”
許東來看了江氏一眼,又看了看舒洛,見她一臉坦然一點勉強的樣子也沒有,咬牙點了點頭道:“舒洛姑娘能把這么好的生意給我們做,我們感激不盡,只是一文錢實在是太少了些,掙得錢對半分倒是可以?!?p> “那怎么能行,出力干活的是你們,攤子的租金也是你們出的,要對半分的話你們太吃虧了。”舒洛不贊成這么做,見許東來還要再勸,搖了搖頭道:“你聽我說,我們之間的合作不是一日兩日,我掙得自然也不會是一文兩文,等生意做好了,你們手上有錢了,說不得還要擴大攤位,到時候可不得手上有銀子嗎?”
“擴大攤位?”江氏是不敢想得這么好的。
“若是做的好的話,一定可以。”舒洛捋了捋臉上的碎發(fā),發(fā)發(fā)覺外面已經起風,轉頭看了一眼天色,有些心急的道:“眼看著要下雨,我還要趕著回去,要不我先把方子給嬸子說了,嬸子先試著賣上幾日看看情況,到時候我們再商量這些也不遲。”
“那行?!?p> 江氏滿口答應,怕自己忘了,還從灶臺下面找了根碳條出來,讓許東來把舒洛說的方子記了下來。
“剛開始賣瞧新鮮的人可能會比吃的人多,大娘可以拌上幾碗放在外面讓客人先嘗,客人們吃得好便會進來要上一碗,這樣銷量便慢慢打開了。”舒洛說完了方子,還給江氏出了個主意。
“這倒是個好法子,不愧是舒先生家的姑娘,就是聰明。”江氏歡喜的道,見舒洛起身要走,趕緊拿了一把油紙傘過來,塞到她的手里,“姑娘把傘拿著,多少能擋些雨?!?p> “多謝嬸子?!笔媛逡膊煌七t,道了謝,又和許東來打了招呼,提著空籃子快步走了出去。
剛走到街角,大滴大滴的雨滴就落了下來,舒洛趕緊把油紙傘撐開,雨滴打在傘上的聲音響成一片,街上沒有帶傘的人們快速的奔跑著,濺起地上的水花,和著雨水落在旁人的衣裙上,舒洛身上也落了不少的水。
雨越下越大,天上好像破了個洞一般,舒洛撐著傘的手有些發(fā)麻,胳膊被竹籃硌的生疼,連身上也被濺起的水花和被風夾裹的雨水打濕。
昏暗的天空突然亮了一下,一聲炸雷仿佛在耳邊響起,舒洛是不怕雷的,也被嚇了一跳,瑟縮了一下,忙加快腳步往十字大街走去。
雨聲遮住了一切聲響,身旁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輛馬車,舒洛下意識的往旁邊讓了讓,轉頭往旁邊看了一眼,車簾撩開,隔著雨幕一張白皙美麗的臉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這么大的雨,姑娘要上哪去?”白儒柏問道。
“什么?”
風雨聲太大,舒洛聽不清他說了什么。
白儒柏遲疑了一下,揚聲道:“上車?!?p> 這兩個字舒洛聽清楚了,猶豫了一下,見車夫已經冒著雨把腳凳搬了下來,對他點了點頭,提著裙角上了馬車。
一進馬車舒洛就聞到一陣淡淡的藥香,白儒柏一襲暗紋白衣端坐在軟墊上,臉色蒼白顯得有些憔悴,見她進來輕輕的笑了一下,指了指旁邊的軟墊,示意她坐下。
舒洛道了謝,剛在軟墊上坐下,就聽白儒柏問道,“姑娘去哪?”
“翰林巷宋府。”舒洛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回道。
“鴻臚寺少卿宋衡宋大人的府???”白儒柏想了想問道,見舒洛點頭,敲了敲側板跟車夫說了,聲音不大,車夫卻耳力極好,應了一聲馬車便慢慢的動了起來。
“壺里有姜茶,姑娘喝一杯驅驅寒?!卑兹灏刂钢赃叺乃畨卣f道。
“多謝白公子。”
畢竟在這個時代傷風感冒是能要了命的,舒洛也不客氣,依言在旁邊柜子上一套細白瓷青竹紋杯子里取了一只,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姜茶,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一邊到聽白儒柏道:“姑娘不好奇這么悶熱的天氣,我車上為何會有姜茶?”
“不好奇?!笔媛鍝u頭。
“為何?”
舒洛喝完最后一口姜茶,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小幾上,看著白儒柏道:“公子畏寒又常年服藥,腿上應該也有隱疾,黃姜辛溫而兼苦,能外散風寒濕邪,內行氣血,通經止痛,尤長于行肢臂而除痹通,且最適合夏日服用,故此公子的馬車上備有姜茶,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姑娘懂醫(yī)術?”白儒柏挑眉問道。
“不懂?!笔媛謇蠈嵉膿u頭。
“那你……”
“這不是很明顯嗎?尋常人誰會常年帶著一身的藥香,還有今日雖然下雨,卻依然不算涼爽,又是在這不透風的馬車里,若不是腿上有隱疾,又怎會蓋個毯子在腿上?”舒洛聳了聳肩膀,一臉無奈的道:“至于黃姜的功效我會記得如此清楚,不是因為我學了醫(yī)術,實在是因為小時候被逼著背了各種藥物的藥性藥理,那么慘痛的經歷,想要忘記真的很難??!”
白儒柏被舒洛的樣子逗笑,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瞇起,嘴角也高高的揚了起來,“姑娘真是一個有趣的人?!?p> “公子不用姑娘姑娘的叫我,我叫舒洛?!笔媛迨謸卧谛咨?,淺笑著看著白儒柏,忽然明白為什么那些男人那么喜歡看美人了,賞心悅目??!
“舒洛?!卑兹灏鼐捉乐@個名字,“好名字,很適合你?!?p> “哪里好?又哪里適合?”舒洛故意問道。
白儒柏臉上依然帶著淡淡的笑意,迎著舒洛的視線緩緩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p> 曹植的一段《洛神賦》,描寫的是洛神的豐姿神韻,這是在夸舒洛人如其名了。
舒洛原想撩美男,沒想竟被美男給反撩了,想起顧承蔚聽到自己名字時的反應,更是覺得白儒柏人美嘴甜,笑著道:“公子這樣夸我,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p> “舒洛姑娘會不好意思?”白儒柏挑眉。
舒洛想了想,笑道:“好像不會。”
白儒柏聞言大笑了起來,馬車外迎著大雨趕車的白影聽到笑聲詫異的朝身后看了一眼,揮動馬鞭的力度不自覺的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