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欣兒不是故意的,但是我……”
“你給我閉嘴”
“哎呀老爺,你就別怪欣兒了,欣兒這些年都在訓(xùn)練營,以前還好,至少月月都能回幾次家,但三年前一去便是三年,她是我們的女兒不是我們的丫鬟,你我已經(jīng)欠她很多疼愛和關(guān)懷了,你怎么能因為欣兒的一次無心之過就對欣兒真的發(fā)脾氣呢?”
“夫人啊,如你所說我們欠了欣兒很多,可誰讓這條路她必須要走呢?我也不是想對她發(fā)脾氣,但你也看到了,當(dāng)眾讓虞主下不來臺,讓外人覺得我朝家不會教導(dǎo)女兒,你讓我……讓我能如何?”
“欣兒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就這一次而已又怎么能代表我們的女兒不好了?”
看朝夫人還在狡辯,朝石明才更生氣:“你知道我給虞則道歉的時候他是怎么說的嗎?”
朝夫人拍著朝欣的手背她,不以為然道:“說什么?”
朝石明一甩衣袖:“哼,說我朝家女兒上不得臺面”
朝夫人炸了:“什么?那虞則真是這么說的?他憑什么這么說?他虞則除了江湖主這個身份和我朝家有什么不一樣的?我朝家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我朝家女兒更是天之驕女,他虞則憑什么這么說我女兒?”
“還有你朝石明,虞則這么說你女兒你就忍下去了?你還是不是欣兒的父親,欣兒從小就要練習(xí)扎馬步,從有記憶開始整日被你關(guān)在書房,每天要面對五六個先生,學(xué)不會就要被你罰,有時候連大冬天也不放過”
“你和我說等欣兒長大了你就不會逼她學(xué)那些了,可是就在欣兒十三歲生辰那天你卻悄悄地把欣兒送去了訓(xùn)練營,我說我去陪她,你說不能讓她看見我,看見我她就無法好好學(xué)習(xí)了,一回來你還要因為朝一的問題去罰她吵她,這次更是讓一個外人侮辱她”
越說朝夫人哭得越厲害,滿臉淚水,連妝哭花了也沒管,說到傷心之處更是口不擇言,聲音也越來越大。
“朝石明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說愛我一輩子卻連我生的女兒你都不愛,他朝一算什么東西你卻那么愛,欣兒從小過得有多慘朝一就過得有多好,他憑什么?他不過一個……”
不過一個什么沒人知道,因為朝夫人說話的聲音變成了“嗚嗚”聲,大概是被朝家主捂住了嘴。
……
聽著書房里朝夫人傳出來的那些話,走廊拐角處的少年沒有表情,只是很沉默的看著前方。
石頭再單純也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不對勁,因為他家少爺一貫笑嘻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日里最愛扇的扇子此時也只是背在身后。
石頭小心翼翼的開口“少爺,夫人可能只是太生氣了,一時有些沖動才會說您的,您千萬不要……”
朝一語氣平靜,也沒看石頭:“我沒有生氣”
石頭:“可是少爺,其實夫人有一點沒說錯,大小姐從小就要學(xué)習(xí)很多東西,一刻玩的時間都得不到,稍微偷點懶就會被老爺懲罰,輕則不能吃飯,重則罰跪打板子,而您卻每天逗貓弄狗,吃喝玩樂,根本不需要做什么”
“就是夫人不應(yīng)該說您……”
朝一:“不應(yīng)該說我算什么東西還是不應(yīng)該說我憑什么?”
“……”石頭低下了頭,沒有言語,但是神情略顯擔(dān)心,可能是怕朝一會因此恨朝夫人吧!
朝一轉(zhuǎn)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石頭,突然仰頭看著躲在房檐下的那朵烏云。
“其實朝夫人說得對,我確實比朝欣好太多,但石頭你要記住我接下來要說的話?!?p> “有些人對你好其實只是一種隱藏起來的壞,他們會躲在暗處看你的笑話,若是你沒有笑話他們就會為你制造笑話,是真是假他們從來不管,有時候身體力行做的事情都得不到看好和理解,更何況只是蒼白無力的解釋?”
石頭抓了抓后腦勺,搖頭“少爺,石頭不懂”
朝一也沒希望他懂“你只要記住,有些人值得你付出十分,有些人卻不值得你付出半分”
拍了拍石頭的肩,朝一用扇子指著房檐下那朵時而消失時而出現(xiàn)時而分散又時而聚集的烏云:
“看到那朵烏云了嗎?就像那些想要害你的人一樣,你發(fā)現(xiàn)了他們就會消停一段時間,你以為他們不在了卻又突然出現(xiàn),你覺得他們不關(guān)注你時他們又來勢洶洶,還不止一個,所以這世上想要害你的人無處不在,明里暗里都在盯著你,有時候一句謠言就能毀了一個人,卻不知那些被毀過的人只會更加強大而已”
石頭還是不懂,只是覺得這一刻的他家少爺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樣子,撓了撓頭突然作恍然大悟樣:
“我知道了,少爺您是不是又背著我去聽書了,您說的這些其實都是從說書先生那里盜用的吧?”
朝一一拍額頭,有些生無可戀,算了,這塊石頭。
“唉少爺您去哪兒呀?難道您并不是從說書先生那里盜用的?但您這種廢物肯定是不會的啊,那您到底是從何處聽說并盜用的?。可贍?,少爺”
……
凍天堡主屋里
北堂申正要用飯,看到兒子進來時這個從前那樣意氣風(fēng)發(fā)此時卻被腿疾折磨得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才露出了笑容“傾兒,快來”
五十多歲的男人,凍天堡的家主,本該像虞則等人一般商討江湖事,卻一輩子只能待在凍天堡,終日與輪椅作伴,每月還要受腿疾的折磨,頭發(fā)也早已斑白。
北堂傾看起來還是那副模樣,走向父親的腳步卻比平時多了一絲急切,看向父親的眼神也不像看別人那么無波無瀾毫無感情,而是眼眶微紅,細(xì)看有對父親的擔(dān)心,有對父親的思念,甚至有對父親那不需要用言語表達的愛。
走到父親跟前時北堂傾跪了下來,劍放在了自己的右邊,磕了一個頭。
“父親,傾回來了”
北堂申想要彎腰扶自己的兒子起來,但因為腿疾太過嚴(yán)重行動不便而無能為力。
北堂傾看到了,急忙站了起來。
北堂申語氣輕松“唉,老嘍,想當(dāng)年父親可以圍著菑城跑十圈,現(xiàn)在卻連扶傾兒起來都辦不到了”
北堂傾語氣擔(dān)憂“父親...”
“好了好了,父親不說了,對了,此去虞家可是有何事發(fā)生了?”
北堂申不喜歡有人在自己的屋子里,北堂傾在時便是北堂傾一個人照顧,北堂傾外出時便是跟了北堂申五十年的堂管家照顧,而堂管家從北堂傾進門后就出去了。
所以北堂傾給父親添了飯用公筷夾了菜看著父親開動后才開口說話。
“那本曲譜現(xiàn)世了”
“砰”一聲北堂申的碗落地碎了“你說什么?”
北堂傾沒關(guān)心父親為何這般驚訝,只是擔(dān)心父親的輪椅會壓到碎片傷害到父親,就想要先處理地上的碎片時被北堂申阻止了。
“你別管,先給我說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北堂傾手里拿著撿起來的一塊碎碗,重新坐下后緩緩開口:“虞則新認(rèn)的“兒子”是門可羅雀的館主,叫江琴尋,而江琴尋說四十年前流千心曾有一個后人名叫千紫”
“千紫?十八年前盛極一時的千紫樓樓主千紫?”
北堂傾點頭“是”
北堂申:“可是千紫不是雙腿右手筋脈都斷了嗎?她怎么學(xué)習(xí)曲譜?”
北堂傾:“千紫沒有學(xué),她把曲譜藏了起來”
北堂申:“但是當(dāng)年一場自焚的大火不僅把千紫樓燒的干干凈凈更是連千紫也被活活烤死了,生前人們尚且不知曲譜在千紫手上,為何過了十多年了才被人所知?那么那個江琴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北堂傾:“當(dāng)年在千紫樓有個花魁名叫千若,因被感情所傷自毀容貌,卻被千紫留了下來并讓其伺候了自己十幾年,千若也因此知道了一些秘密,而千若在那年育有一子,在千紫樓自焚前被千若送走了”
北堂申:“所以門可羅雀的館主就是那個被千若送走的兒子?”
北堂傾點了點頭:“而江琴尋說千若有自言自語的毛病,但又不敢對旁人提及,便在家對著兒子自言自語,久而久之江琴尋便記下了一切且記得清楚”
北堂申:“為何這件事過去十多年了江琴尋才決定說出來?”
北堂傾:“他想知道當(dāng)年辜負(fù)自己母親之人”
北堂申:“那曲譜呢?”
北堂傾:“曲譜被千紫的心腹帶走了”
北堂申:“那這個人現(xiàn)在在哪兒?”
北堂傾搖頭:“江琴尋說千若沒有資格知道那些事,因此誰也不知千紫的心腹是誰”
北堂申:“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那個人姓甚名誰,當(dāng)年去了哪里?”
北堂傾點頭“是”
北堂申陷入了沉思,半晌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那幾家是怎么商量的?”
北堂傾:“派人尋找”
“呵”北堂申嗤笑“派人尋找?談何容易,如同大海撈針,而撈針至少知道要在海里,十多年了,那個人是生是死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從何找起?”
北堂傾低垂眼眸,沒有接父親的問題。
北堂申閉了閉眼:“算了,既然他們要找那傾兒你也派出人去尋找吧!是真是假我們凍天堡都不關(guān)心,只是重在參與,盡力就好”
北堂傾點頭“好”
“你剛回來,先下去休息吧,找人的事不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