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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抹流光

第十五章 紅衫姑娘

依抹流光 非是非我 5402 2020-05-07 12:00:00

  朝一也確實快死了,被丟下來后他只覺得粉身碎骨也不過如此,但他并沒有死。

  再次睜開眼時看到的是一片荒蕪,遍地白骨,還有密密麻麻的蛇蟲,至于虞柏所說的野獸倒是沒有看見。

  幸而這些蛇都沒有毒,只是密密麻麻的爬在身上會讓朝一覺得毛骨悚然,一些蛇吐出來的粘液會讓她覺得惡心無比。

  但朝一動彈不得,胸口的傷開始惡化,全身的骨頭都仿佛碎了,手倒是有些知覺,但腿卻已經完全麻木了。

  就這么昏迷了三天,白天蛇蟲爬滿身上,夜晚鬼哭狼嚎,什么聲音都有。

  有時候還覺得他的身體在被人撕扯,有時候又覺得有什么東西在咬他的肉,但他卻醒不過來,只能依靠意識感受。

  直到第四天才能勉強睜開眼睛,三天沒有進食,朝一渾身無力,但他還不想死,他還想活著。

  依靠這個意識朝一奮力的向前爬行,靠著還有些知覺的手,拖著自己兩條大概已經斷了的腿,哪怕手心被尖銳的石子劃破了,滿手是血朝一也沒想過放棄。

  至少……至少死也不要死在那個地方,那個地方的人太多了,好吵...好吵,吵得自己晚上都睡不著,他要一個人在一個地方,不要和他們在一起。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朝一聽到了一個聲音。

  “這種地方怎么還有個活人?”

  ……

  一年后

  “賣包子嘞,新鮮出籠的包子”

  “這位姑娘,看看我家的香囊吧?這是我自己繡的,什么花色都有”

  “不了不了,謝謝”

  “糖葫蘆,賣糖葫蘆”

  北堂傾和北一走在街上,莫名的覺得這樣的場景該是那個人最喜歡的。

  “哎,石頭,那邊有烤雞腿,咱們過去看看吧?”

  “石頭,這糖葫蘆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咱們買一串”

  “咦~這家包子不錯,石頭你一定會喜歡”

  “哇,那邊的酒味好濃,咱們去看看”

  可是一年了,江湖經過大換血后虞家挑起了大頭,三大世家不再是三大世家,成了依附虞家而活的人。

  “哎公子,看看這把扇子吧!上面的畫可是名師所畫,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北堂傾看著眼前攤販上的扇子,那個人從來不挑好的貴的,只挑自己喜歡的。

  默默地拿起了一把上面繪有一只慵懶貓的扇子,北堂傾輕輕摸了摸,最后把扇子放下了。

  身后的北一不明所以,只覺得這一年來他家公子似乎很喜歡扇子,尤其是上面畫著貓的扇子。

  還有從前沒有一顆花草的冰室這一年也被公子養(yǎng)了好幾盆君子蘭,而且都是白色的,每日親自澆水除草,從不允許別人碰一下。

  “公子,既然喜歡那我們就把它買下來吧?”

  “不喜歡”

  “可是公子……”

  “你回去吧!”

  北一看著他家公子走遠了,有些不解,既然他家公子不喜歡扇子,那又為什么老板一喊就停了下來?還拿起來看,還摸了那只貓?

  北一只覺得他家公子除了武功深不可測連表情也深不可測。

  而北堂傾走著走著就到了一年前和那個人聽書的書樓,定定的看了名字后,北堂傾進去了,還是那個位置,卻只有一個人。

  “話說這江湖主啊是真神勇,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收服了三大世家”

  “各位都知道江湖主有很多變異人,那你們知道究竟有多少嗎?”

  “不知道”

  “對啊,我們怎么可能會知道?”

  “難道你知道嗎?”

  “你知道就趕緊說吧!別賣關子了”

  說書人“嘿,我還真就知道”

  “那你倒是快說??!”

  “就是就是,快說吧!”

  說書人“江湖主的變異人有至少上萬個”

  “上萬個?真有那么多嗎?”

  “就是,你不會是瞎說的吧?”

  說書人“我可沒說假,要知道如果不是江湖主仁慈,恐怕我們今天在坐的都成變異人了”

  “聽說江湖主殘忍暴虐,不知道先生是否能給我們科普科普是真是假?”

  這個聲音一響起,眾人都看了過去,卻只見靠后的角落里一位著紅衣,戴面紗的姑娘坐在那兒。

  那姑娘坐的筆直,看不見面容,背上卻背了把琴,同用紅布包裹。

  說書人“不知這位姑娘從何聽說江湖主性情暴虐的?”

  “整個菑外城的人都被煉制成了變異人,城里也被毀得慘不忍睹,難道不是暴虐嗎?”

  “你……”

  看有些人神色動容,似乎也被這個說法打動了,說書人有些陰狠的看著那個姑娘:

  “這位姑娘,我勸你想好了再說”

  那位姑娘聳了聳肩“怎么?在威脅我嗎?本姑娘只是一介女流,不知道有些事情的真假很正常,先生不愿解答便罷,何苦出言威脅?”

  說書人:“你……”

  “就是,人家只是一個姑娘,不知道一些事情很正常,先生你愿意解釋就解釋,不愿意解釋也沒必要威脅小姑娘??!”

  “對啊,先生,你看她一個小姑娘,年歲這般年輕,你就別為難他了”

  說書人氣得吹胡子瞪眼,但是這么多人在這里他又不能說什么,不然就是欺負小姑娘。

  “這位姑娘,我為剛才的話向你道歉,至于姑娘你剛才的問題我也可以解答,聽別人說的有些事情是當不得真的,江湖主如此仁義,把我們菑城治理得這般繁榮,怎會是性情暴虐之人?”

  “呵~”

  那位姑娘輕笑一聲,示意說書人繼續(xù),她不打擾了。

  說書人繼續(xù),只是書說到一半時那位姑娘就走了。

  巷子里

  “這位公子,你跟了我一路了,是否不打算露面?”

  北堂傾露了面,只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也不說話。

  那位姑娘的眉頭皺了皺,似是不解跟蹤自己的會是這么一個俊美的公子,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而且出來后就這么看著自己也不說話。

  “喂,這位公子你……”

  “朝一...”

  那位姑娘眼里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輕笑道:“朝一是誰?是公子你的故人嗎?可我不叫朝一,我叫朝依,小鳥依人的依”

  朝依聳了聳肩,抱歉的開口:“所以公子你認錯了,那我就先……”

  “你是朝一”

  朝依好笑道:“公子,我真的是小鳥依人的依,不是你口中的那個一二三的一,你真的認錯人了”

  “你就是他”

  “可是他是個男的而我是女的??!唔……”

  嘴太快了,等朝依反應過來再捂嘴時已經晚了。

  懊惱的閉了閉眼,這不是不打自招嗎?人家都沒說要找的人是男是女自己就說出來了,怎么這么笨?

  朝依無奈,既然都認出來了也沒必要偽裝了,神情傲嬌的看著北堂傾:“我就是朝一,那你又想怎樣?”

  “跟我回去”

  朝一挑眉:“回哪兒去?”

  “凍天堡”

  朝依搖頭:“才不去,我姓朝又不姓北堂,我干什么要和你回去?”

  “朝家、宣布你已死”

  朝依無所謂的聳肩:“我知道啊,我又沒打算回朝家,但是菑城這么大的地方,多的是我的容身之所,我可以去門庭若市,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別的客棧啊!這么多客棧,又不是都住滿了”

  聽到她沒有說那個地方,不知為何,北堂傾竟有些開心和松了口氣。

  “和我回去”

  “……??”

  這人怎么這么固執(zhí)?偏偏她最見不得人重復囑咐自己需要做什么,如果是語氣不好的她都直接動手了,但是這人面無表情,只是很固執(zhí)的讓自己和他回凍天堡,明明沒有逼迫,卻又……卻又不好拒絕。

  最后只能妥協(xié)“好吧!我跟你回去,不過我聽說你爹特別嚴厲,最見不得小輩沒有規(guī)矩,亂說亂來,若是我不小心做了什么錯事惹他老人家不高興,要趕我走的話那你可別攔我啊?”

  北堂傾點頭:“嗯”

  朝依暗自高興,心里已經想了好幾種讓北堂家主不高興的事兒了,要知道她朝一此生最不喜歡的就是循規(guī)蹈矩了,對著喜歡的不喜歡的人都要行禮,愛吃的不愛吃的在人前都要假裝,還不能吃個盡興,話也不能多說,悶都要悶死。

  “對了,我和你回凍天堡是和你住在一處嗎?那我的床你準備好了嗎?”

  “我要很軟很軟的,屋里最好每個角落都點著蠟燭,我一定要點著蠟燭才能睡得著”

  “還有啊,我不需要有人伺候我,若是我沒起床的時候最好別讓人來叫醒我,我的起床氣很嚴重的,要是被我誤傷了可不怪我”

  “沐浴的話最好要有溫泉,對了,我聽說你家有個冰室,我最喜歡的就是冰了,你看看能不能讓我進去玩兩天?”

  朝依一邊說著自己的要求一邊悄悄地看北堂傾的反應,在看到自己說什么北堂傾都是點頭而不是搖頭后,朝依不禁覺得這人別是被誰控制了吧?怎的如此好說話。

  ……

  等朝依和北堂傾來到住的地方后,朝依傻眼了,這……

  一時有些明白為何她說若是不小心惹了事讓他爹不高興了,要趕自己出去時讓他不要阻止時他為何會點頭答應了,因為這后山根本就沒有人。

  北堂家主住的是前面的主院,北堂傾沒和他爹在主院,偌大一個后山,就北堂傾一個人住,不對,現在是兩個人住了,但是……但是她要怎么故意惹北堂家主生氣把她趕出去呢?

  看朝一停在門口不進來,臉上的表情也在不斷變化,北堂傾一時有些拿不定這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為何不進來?”

  朝依指著這個大院子,有些瞠目結舌:“這兒就你一個人???”

  北堂傾糾正:“現在還有你”

  朝依:“你怎么不和你爹住主院?”

  北堂傾:“我也喜歡安靜”

  “呃……”

  朝依想起了自己剛在路上說的自己不喜歡有人打擾的話,她還以為這人頂多就是給她一個單獨的院子,吩咐人不要去打擾她,沒想到這人擁有的是一片山,現在還把自己也帶來了。

  “北堂家主不是有腿疾嗎?你為何沒和你父親住一起照顧他?”

  北堂傾:“父親的腿疾是每月十二發(fā)作”

  朝依疑惑道:“所以你只是每個月的十二去照顧你父親?”

  北堂傾:“十二是守著父親,除不在家外,每日晨昏定省”

  朝依:“你們家真嚴格,還要晨昏定省”

  北堂傾搖頭:“不,是我自己”

  朝依游逛著屋內,聽到北堂傾這么說轉頭看著他,半晌后一副了然的樣子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你是因為擔心你父親,所以每日都要去看看是吧?”

  北堂傾“嗯”

  “不過北堂家主的腿真的沒救了嗎?那個江琴尋不是醫(yī)術高明嗎?有沒有請他來看看?”

  北堂傾眼神微閃:“看過,無用”

  朝依點頭:“哦,那看來他也沒有很厲害嘛!”

  “對了,你的房間在哪兒?我能去看看嗎?”

  北堂傾:“嗯”

  朝依以前在朝家的時候一個人一個院子,那時候她就覺得已經很好了,直到看到北堂傾的一片山后才知道什么是差距。

  不過朝依心想既然院子比不過山,那就比比臥室好了,北堂傾這個人性格沉穩(wěn),性子單一,臥室里肯定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連臥榻都沒有的那種。

  然而在看到窗邊擺放著的七盆君子蘭時朝依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人居然也喜歡君子蘭,還是白色君子蘭。

  而且也不像她想的那么單調,有書桌,有臥榻,還有一面書墻,總之該有的差不多都有,而書墻之上還放著一個暗紅色的箱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過朝依沒那么大的好奇心。

  朝依指了指書墻“我能來你的房間看那里的書嗎?”

  “可是后來啊,我發(fā)現我連最簡單的“為何”是什么意思都理解不了,所以我就偷偷地學”

  北堂傾想起了一年前朝依那個夜晚對著月亮說的話,輕聲道:“好,隨時可以”

  朝依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啊~我有點累了,我需要先休息一下,我的房間還沒收拾好,不介意我在你房里休息一下吧?”

  朝依是真的累了,趕了一天的路,本來想直接去門庭若市休息的,走到書樓時聽到了那個先生在說關于江湖主、變異人的事情又進去聽了一下,結果又被某人帶回了凍天堡,參觀某人的一片山后就更累了。

  “朝一……”

  “停,是小鳥依人的依不是一二三的一,記住了嗎?”

  “這一年……”

  朝依頓了頓,輕聲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等我睡醒好不好?等我睡醒后你問什么我就答什么”

  北堂傾“好”

  “那你記得找人給我布置房間啊,需要什么我在路上都和你說過了”

  “嗯”

  ……

  朝依這一睡就睡到了戌時,但她又想起了那幾天的經歷。

  “不要...不要”

  朝依是被生生嚇醒的,夢里全是那個地方。

  “呵,怎么還是這般沒用?”

  看了看四周燭光亮眼,確實是自己要求的每個角落都要有光,但她記得白日里看的時候并沒有的,怎么會?

  朝依拍了拍額頭,想著大概是自己記錯也不一定。

  正要掀被子下床時看到床的里側有些鼓起,朝依輕輕的掀開被子,竟看到了一只白色的貓兒蜷縮在那兒睡得正香,不同的是通白的貓兒額間有一撮毛發(fā)竟是紅色的。

  貓兒并不大只,因為睡覺而一起一伏的小身子是那么可愛,朝依用手指卷起自己的一縷頭發(fā)逗貓兒的小鼻子,在看到貓兒因為癢而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時候,本來從小就很喜歡貓兒的朝依頓時眼睛都移不開了。

  而當北堂傾端著食盤進屋時看到的正好是朝依在用頭發(fā)逗貓兒鼻子的那一幕,看朝一笑得那般高興,北堂傾覺得那只貓還是有點用的。

  “哎北堂傾,你看它好可愛,它是你養(yǎng)的嗎?你在哪兒得到的呀?”

  看朝依竟不穿鞋就過來和自己討論一個貓兒,北堂傾布菜的手一頓,不容拒絕的看著朝依:“穿鞋”

  朝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她并不覺得冷?。靠墒强幢碧脙A這么嚴肅,朝依撇撇嘴,回床邊穿鞋。

  低頭穿鞋的時候小聲吐槽:

  “這么兇,也不知道將來哪個女人嫁給你?以后沒有女兒便罷,要是有個女兒還這么兇那你女兒一定很可憐”

  北堂傾:“在說什么?”

  朝依穿好了鞋,趕緊搖頭:“啊沒有,我什么都沒說”

  “坐下吃飯”

  “哦!”

  朝依吃著飯,看面前遞過來一筷子胡蘿卜絲,趕緊捂著碗,瞪大眼看著北堂傾:“你干什么?”

  北堂傾面色不變:“吃”

  朝依搖頭:“不,我最不喜歡吃胡蘿卜了,胡蘿卜絲我也不喜歡,要吃你自己吃,反正別夾給我”

  見朝依是真的拒絕胡蘿卜絲,北堂傾只好放下,改為夾了一筷子土豆絲。

  見是喜歡的土豆絲,朝依伸碗接過。

  “北堂傾你不吃嗎?”

  北堂傾神色淡淡:“我吃過了”

  朝依看了一下外面,已經天黑了“也是,現在都戌時了,你肯定吃過了”

  就是有些奇怪這些飯菜為何還是熱的。

  “北堂傾,那只貓你是從哪兒得到?。克忻謫??”

  “撿的,無名”

  “那你不給它取名字嗎?它這么可愛,以后總不能貓兒貓兒的叫吧?”

  “你取”

  “我給它取名字嗎?你說真的?”

  “嗯”

  朝依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北堂傾懶得取名才讓她取的。

  “你看它毛發(fā)雪白,額間還有一點紅,不如就叫它紅紅吧?你覺得怎么樣?”

  北堂傾點頭:“好”

  朝依更開心了“紅紅,它睡著了這么可愛,醒來肯定更可愛,我最喜歡……”

  北堂傾低聲打斷“食不言”

  “呃...”

  朝依撇撇嘴,低頭一看自己碗里的菜都快滿出來了,眼看北堂傾又開始夾菜,朝依急忙開口:“我不要了,你不要再夾了,這么多我都吃不完了”

  北堂傾見碗里的菜確實已經滿了,便放下了筷子。

  北堂傾沒有說話,就這么看著朝依吃飯,而朝依心下尷尬,頂著北堂傾的視線倍感壓力的吃完了這頓飯。

  ……

  北堂傾:“這一年……”

  朝依神色淡然:“若是我說,這一年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兒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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