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琴尋隱隱有些激動:“朝一?你是朝一?那你……”
朝依撫了撫貓,慢悠悠的說道:“小鳥依人的依”然后面帶疑惑的看著江琴尋:“這位公子,您口中的朝一也是小鳥依人的依嗎?”
江琴尋激動的表情消失,竟還有些失落,他搖了搖頭:“不是,我口中的朝一是一二三的一,而且……”
神情停頓后看了看朝依很明顯的女兒身:“而且他是男兒身”
朝依點點頭,恍然大悟:“哦!看來我們只是同姓同名不同字而已,不過我倒是真想見見那個朝一是何樣子”
撞了一下身旁北堂傾的肩膀,朝依輕聲問道:“北堂傾,你也認識這位公子口中的朝一嗎?我真好奇他長得怎么樣!”
北堂傾斜睨了一眼朝依滿懷好奇的小臉,低聲道:“不及你”
便落座,而朝依抱著貓小碎步的跟了上去,坐在北堂傾的身邊。
打量了一下四周后朝依略帶嫌棄的在北堂傾耳邊說道:“這屋里也黑了吧!我有點不自在,你要和他說什么事趕緊說完然后我們回去好不好?”
“嗯”北堂傾點點頭,身子不動聲色的向旁邊移了移。
江琴尋眼神暗了暗,給兩人倒茶:
“北堂公子,今日讓江風叫住你是有關三日后的教讀內容的,這位朝依姑娘她……”
一旁低頭擼貓的朝依唇角微勾,有些好奇北堂傾會怎么說。
北堂傾神色淡淡:“不必瞞她”
江琴尋輕點頭“既如此,那咱們便開門見山的說吧!”
“今日虞家定下了教讀內容,內容才兩項,但簡單又不簡單,不過應該說是第二項不簡單”
北堂傾:“是什么?”
“是與變異人決斗”
“變異人決斗?”朝依驚乎出聲,疑問道“是那種不怕死又不能輕易殺死,光是纏也能纏死人的變異人嗎?”
江琴尋點頭:“是,朝姑娘說的沒錯,本來此事是父親那邊派人去通知的,只是我樓里的人剛好看到北堂公子在門可羅雀的不遠處,在下想著誰通知都是通知,這才叫住了兩位”
朝依點點頭不做應答,北堂傾看了看朝依,轉而向江琴尋說道:“知道了”
然后北堂傾看著朝依輕聲叫到:
“依依,走了”
朝依面紗下的嘴巴驚訝的張開,眼里有些不可置信。
依依?這人怎么叫的這般...這般……
江琴尋忙開口:“等等,北堂公子,你能先出去嗎?在下有個問題想問問朝姑娘”
北堂傾轉而看著朝依,明顯只看她的態(tài)度和決定。
朝依對著北堂傾輕笑“你出去吧!就在門外而已,我不會有危險的”
北堂傾輕點頭:“好,有何不對叫我”
朝依:“嗯!”
北堂傾出去后,江琴尋看著朝依,有些局促的開口:“朝姑娘,在下...能看看你的臉嗎?”
朝依點點頭:“好啊,有何不可”
揭下面紗后,江琴尋目光有些呆滯,就這么盯著朝依,眼里都是驚訝。
“你為何……”
朝依不解:“為何什么?”
“為何會和他長得這般相像”
“和誰長得相像?你的那位故人朝一嗎?”
江琴尋輕點頭,目光略帶期許的看著朝一:“你...真的不是他嗎?”
朝依目光疑惑:“可你不是說他是男兒身嗎?而我卻是女兒身,就算姓和名對得上,但光是性別這一點就無法改變”
江琴尋閉了閉眼,沉聲道:“你說得對,是在下唐突了”
朝依無所謂的搖搖頭:“無礙,當兩個人長得太過相像的時候會被認錯也很正常,只是我有些好奇,你和那個朝一感情很要好嗎?”
江琴尋搖頭“不是要好”
“嗯?”
江琴尋聲音有些悲戚:“他對在下有救命之恩”
“那他是被你弄丟的嗎?為什么你如此愧疚和自責的樣子?而且若是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了,救命之恩再大那也無用了呀!”
江琴尋背過了身:“朝姑娘請回吧!別讓北堂公子等著急了”
朝依點點頭,抱著貓兒出了門,而北堂傾就站在她一出門就能看見的位置,朝依心下竟有些好笑,一年多前她為之付出過真心的人卻親手把她送入黑暗,而她從不曾覺得會有什么交集的人卻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想想有些諷刺,一顆真心捧出去過兩次,兩次都被加之利用。
“北堂傾,咱們回去吧!”
北堂傾點頭,目光溫和:“好”
……
凍天堡,兩人回去時看到北一等在那兒。
“公子”
北一看了看朝依,朝依了然,抱著貓和北堂傾輕聲道:“那我先回去吧!你還有事就先去辦”
正好去廚房看看,沒道理北堂傾一個大男人都會做飯她一個女孩子就不會?
北堂傾一眼看穿朝依的想法,不容拒絕道:“別進廚房”
廚房那么危險的地方豈是她一個女孩子可以進去的?
“好么”朝依撇撇嘴,抱著貓走了。
看著朝依的背影,北堂傾低聲吩咐:“北一,你先去冰室,給她點上蠟燭”
北一驚詫于他家公子的細心,看了眼朝依走到拐角處的身影,拱手作揖:“是,公子”
……
書房里
北堂傾拱手作揖:“父親”
北堂申正在看書,聽到北堂傾的聲音抬起了頭。
“回來了?若是我不讓北一去堵你,你是不是都不打算來了?”
早晨來請個安,眼神向門外看了好幾次,說話時明顯的心不在焉,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北堂傾低垂著眸子:“不會”
北堂申擺了擺手:“行了,坐吧!”
“我聽北一說你不僅把那個姑娘帶去冰室了,昨日還是在你的房間睡的?你們這……”
北堂申表面上蹙著眉,實則內心高興壞了,他兒子哪怕樣貌家世樣樣不缺,但光是性格就不可能會是主動的那類,偶爾有姑娘想主動看到他這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樣子都要被嚇退。
不想這一開竅就使了個大招,第一次見面就直接把人帶回來了,要知道那冰室可是除了他這個父親和北一能進去外,他這個兒子可是從未讓人踏足過的。
“傾兒,你不覺得你該給為父一個解釋嗎?”
北堂傾看著父親,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才最合適,半晌后開口:“我不知道”
北堂申疑惑:“不知道?那你為何把她帶去冰室?我聽說你還親自下廚給她做飯,今天還陪她逛了一天街,還有、你臥室里的君子蘭也是為她種的吧?今日你和她出門時她懷里還抱了只貓,為父記得你從不養(yǎng)貓和種花的”
北堂傾:“不知是何感情,但我拒絕不了她”
所以才在所有人都認為她死了的時候還在暗中尋找她,這一年多才頻繁在她曾經(jīng)逛過的地方走過,去她喜歡聽故事的書樓,偷偷地買她喜歡的扇子,忍不住養(yǎng)了她喜歡的貓和君子蘭,才會在她一出現(xiàn)時就篤定了是她,哪怕她已從男兒身變?yōu)榕畠荷怼?p> 其實他也是喜歡貓的,但不善表達的他從小養(yǎng)成了喜好不外露和面無表情的習慣,有些習慣刻在了骨子里便很難改變,所以看到喜歡的東西除了多看幾眼外,再無任何表現(xiàn)。
至于為何會在她回來之前把那只貓帶回冰室,他也不知道,只是內心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她看到了一定會喜歡的,卻從來沒想過她會不會和自己回來。
北堂申嘆氣:“罷了,你做事向來有分寸,只是她叫什么名字,什么來歷你查清楚了嗎?現(xiàn)在虞家從來沒放棄過吞并三大世家,為父就怕她是虞則……”
“她不是”北堂傾低聲打斷“她叫朝依”
北堂申大驚:“朝一?朝家那個死了的兒子?可他不是去年就死了嗎?而且他不是男兒身嗎?”
北堂傾:“此朝依非彼朝一”
北父瞇眼:“什么意思?”
北堂傾:“她的依是小鳥依人的依,并非一二三的一”
北父:“為父不管她是什么依,但你要記住,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但若喪失心智便是不對”
北堂傾:“不會”
但是……是喜歡嗎?
北堂申“那這個朝一……朝依會回去朝家嗎?”
北堂傾:“朝家朝一死了”
所以她只是她,就像她說的她只是朝依,永遠也不會是朝一。
北父注視著兒子,恍惚覺得這個兒子曾經(jīng)也是像現(xiàn)在這般對不喜歡的人和事眼里會透露出堅持和不容拒絕的。
“三日后是虞家規(guī)定的教讀,虞家的人已經(jīng)來說過了,兩個項目,一為野獵,二為和十個變異人決斗,第一個于你而言很簡單,但第二個...為父沒有要求,只愿你一定不要逞強,平安歸來”
北堂傾欲言又止,最后回了一個字:“是”
北堂申轉動輪椅來到門口,看著那輪不管是人還是世道都變了它卻一直沒變的月亮,有些感慨。
“當年你祖父曾說過虞家的野心很大,哪怕已經(jīng)是統(tǒng)領各大世家的江湖主了,但虞家就像一只永遠也喂不家的野獸一樣,永遠吃著嘴邊的肉眼睛卻盯著籠子外喂食它的人,它不會感到滿足,它只會一邊嚼著嘴里的肉一邊在思考如何逃出來,思考對喂養(yǎng)自己的人該從哪里下口”
“現(xiàn)在的虞家也是如此,你祖父在時就曾慢慢的向世人展示北堂家在逐漸落后不足為懼的樣子了,是我一意孤行,在你祖父病倒后我又帶領北堂家的人重新走上了第一世家,現(xiàn)在我才知道我到底錯在哪兒了,我和你祖父一個在保全北堂家一個卻在向世人亮家底”
“后來你也知道了,在你祖父臨終前的那幾個月,除了你他誰都不見,直到臨終時才見了我,你祖父什么要求也沒有,只是告誡我將來找到機會時一定要把北堂家摘除四大世家之內”
“你也知道,當年我們北堂家是在朝家斜對面的,后來搬來了東邊,有了現(xiàn)在的凍天堡,其實那也是你祖父要求的,他說與其活在世人眼前被人防備,不如來這荒無人煙的地方,若是誰想監(jiān)視我北堂家也很容易”
“所以,傾兒,為父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要求你的,但你記住,我們犧牲了沒關系,北堂家的人和基業(yè)不能毀”
北堂傾堅定的點頭:“好”
“你回去吧!還有那個姑娘,若是認定了便要好好對人家”
北堂傾沒有言語,眼眸微動,拱手作揖:“傾兒告退”
……
“好餓好餓,北堂傾怎么還不回來呀?”
朝依頭趴在桌上,無聊又餓,連貓兒也沒玩了,在轉著杯子。
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北堂傾進屋,朝依趕緊跑了過去。
“北堂傾你終于回來了,我好餓啊,紅紅也餓”
北堂傾垂眸,看著朝依捂著肚子,臉上的表情那般鮮活,這一幕何其相似。
就像...像兒時母親在等父親回來一樣。
“喂!北堂傾?”
北堂傾被朝依揮在眼前的手打斷思緒,忙移開視線。
朝依:“北堂傾你剛才在想什么呀?那么出神?”
北堂傾低聲:“沒想什么”
朝依點點頭“哦,那你快去做飯好不好?我餓了”
北堂傾:“等一下”
見朝依亦步亦趨的要跟上來,北堂傾丟下一句別跟來后就去了廚房。
朝依撇撇嘴,不去就不去唄!
……
虞家
虞柏喝得醉醺醺的,一腳踢開了房門,嚇著了房內坐著的朝欣。
朝欣起身扶住虞柏,皺眉:“虞柏,你這又是喝了多少?怎么這么大酒味?”
虞柏甩開了朝欣,搖搖晃晃的倒在了床上。
朝欣擰了毛巾,想給虞柏擦拭,被虞柏搖頭躲開了。
虞柏語氣惡劣:“別碰本少爺”
朝欣語氣有些崩潰:“虞柏!”
“我知道你對我不滿意,但我們連孩子都有了,你就不能試著接受我和我好好過日子嗎?”
“好好過日子?”
虞柏冷笑,語氣不屑:“要不是你們朝家算計了我,要不是你家拿孩子威脅我父親,我會娶你嗎?”
朝欣加大了聲音:“虞柏!”
虞柏:“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貨色,你朝家和我虞家比起來一文不值,從第一次見面我就確定不會喜歡上你,在不歸涯更是,你讓我對你更加惡心”
朝欣:“你……”
虞柏:“但是你朝家倒是會算計人,利用我對朝一的恨把我引去你朝家,先是給我下藥,再是你朝欣不知羞恥的引誘我,你可知早上醒來的時候我有多想殺了你?”
朝欣不可置信:“你想殺了我?”
虞柏冷笑:“我是打算殺了你,但你父母倒是來的及時,還把我父親也喊來了,不等我開口解釋你那個母親就開始鬼哭狼嚎,明明是你家算計我卻非要說是我喝醉了對你不軌,前有你母親顛倒黑白,后有你喊著不活了,一家子人演戲給我父親看,害得我父親逼著我娶了你”
朝欣:“你……”
虞柏:“好啊,娶你便娶你,但你記住,我虞柏除了那荒唐的一夜這輩子都不會再碰你,你也別以為你肚子里揣著我虞家的孩子就高枕無憂了,實話告訴你吧,我父親說了,若是男孩兒倒是可以勉強把他養(yǎng)大,但若是女孩兒那她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朝欣吞了吞口水“什么……什么路?”
虞柏“變異人”
朝欣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虞柏!那是你的孩子,而且...而且她還那么小,你們怎么能……”
虞柏不屑:“為什么不能?”虞柏看著朝欣的肚子:“所以你最好祈禱你肚子里的是個兒子,不然……”
朝欣趕緊捂著肚子:“你……”
虞柏:“父親說了,從小開始培養(yǎng)的變異人是最為純質的,因為可以教給她很多東西”
朝欣被嚇得連退幾步,口中喃喃道:“不……不行”
虞柏指著門外,語氣兇狠:“今夜本少爺要在這個房間睡,你現(xiàn)在給我滾出去”
朝欣:“這是我的房間”
虞柏:“這是我虞家,給我滾出去”
朝欣無奈,屈辱的閉了閉眼,拿著自己的劍向外而去。
走到門口時虞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對了,你們都不知道吧?朝一是被我殺死的,你們都以為他成了變異人,其實他消失的那天晚上就被我殺死了”
朝欣身子僵在門口,沒有說話。
虞柏:“你來我虞家已經(jīng)兩個月了,想必也聽說過我虞家的尸葬山,他先是被我刺了一劍,正中胸口,然后又被我扔下了尸葬山,下面蛇蟲野獸遍地,下去的人只有一個后果,那就是死-無-全-尸”
“??!”
朝欣被嚇得尖叫,跑了出去。
虞家...虞家太可怕了,尸葬山她聽說過,但那根本就不是她想知道的,是虞柏……是虞柏每天安排人來門口討論,她不想知道的,她真的不想知道的。
兩個月以來虞柏從來沒有來過她的房間,但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只要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被冷落她也不覺得怎樣,可是虞柏卻想要自己和腹中胎兒的命。
明明...明明這是他的孩子?。∶髅饕郧暗挠莅夭皇沁@樣的!
……
虞柏和朝欣如何朝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又懶床了,起來的時候又是太陽曬屁股了。
朝依覺得這樣的自己也太過頹廢了些,明明以前睡都睡不安穩(wěn)的,怎么在北堂傾這兒睡得如此死呢?
洗了把臉后朝依覺得好多了,晃晃悠悠的朝著某人明顯走在做飯的廚房而去。
今天的貓兒在曬太陽,朝依一開門就能看到。
“唔,早啊北堂傾”
北堂傾轉身看到了像是還沒睡醒在揉著眼睛的朝依,最后停頓在朝依的頭發(fā)上,疑惑出聲:
“為何不束發(fā)?”
朝依摸了摸一團糟的頭發(fā),無所謂道:“沒事兒,待會兒再束也是一樣的,對了,飯做好了嗎?我有些餓”
昨晚北堂傾炒好菜時已經(jīng)戌時了,但北堂傾怕自己吃多了積食便沒有讓她吃多少,今日又是午時才醒來,朝依摸了摸肚子,現(xiàn)在她只覺得好餓好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