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聽完故事后,朝依邀請北堂傾去門庭若市坐坐。
“我都在冰室住了那么幾天,你連門庭若市都沒進去吃過飯,你不是看不起我的地方吧?”
北堂傾無奈,輕嘆了口氣:“沒有看不起,走吧!”
朝依暗自高興,在前面為北堂傾帶路。
一路上想著自己的門庭若市打掃的那么干凈應(yīng)該是能達到北堂傾的潔癖程度的……吧?想了想自己出來的時候貌似剛讓那七個人圍攻小今一個人,依照那八個人的鬧騰,肯定樓下樓上都差不多跑遍了,失策了,雖然自己住的是三樓,但一般有潔癖的人看了一樓二樓都不干凈哪還有心思上三樓?
小臉上滿是糾結(jié),一時間懷疑自己這時候邀請北堂傾去門庭若市到底是對是錯?
“那個……北堂傾,要不你還是……”
“嗯?”
北堂傾淡淡的眼神看來,朝依卻仿佛看出了是不是反悔不想帶他去了的意思。
“啊,沒事,我是說門庭若市也是人來人往的,你到時候可別嫌棄?。坎贿^就算嫌棄也沒用,要么你就像在書樓一樣自己打掃,反正我是不會給你打掃的”
北堂傾:“不會嫌棄”
朝依才沒相信,和這人在書樓兩次,要不是不能自帶桌凳,這人肯定要帶,因為他每次都恨不得把人家桌凳擦破一層皮的樣子。
“不會嫌棄就好??!”
……
“小姐,北堂公子”
看打招呼的是王深,朝依拍了拍人家的肩膀,挑眉建議道:“王深,抽個時間咱們再去跑步呀?”
跑步?蒼天??!王深想起自己那天腿都是軟的,二十圈休息兩天,再來二十天就是丟半條命了。
“呵...呵呵,小姐,不然您再找個人吧?您看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跑步猝死了那他們怎么辦?您說是吧?”
“唉!別這么悲觀嘛!大不了這次不跑二十圈了”
王深小心翼翼的問:“那……跑多少圈?”
朝依笑得壞:“跑……十九圈半唄!”
兩人聊的火熱,沒看到身后北堂傾的眼神,北堂傾眼神冰冷的看著王深的背影,想把那半截肩膀砍了。
王深突然打了寒顫,總覺得背后一涼,忽然想起和他家小姐進來的北堂公子就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轉(zhuǎn)過頭看去,接觸到北堂公子那仿佛要殺人的冰冷眼神時,王深被嚇得一個激靈,趕緊掙脫了自家小姐拍肩膀的那只手。
“十九圈半很好跑的,你看我一個女的都沒問題,你一個大男人怎么能害怕呢是吧!唉你干什么?”
王深離他家小姐十步遠,吞了吞口水:“那個...小姐,咱們就這樣說話吧!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朝依一瞪:“本小姐就沒當你是個男的,你還敢嫌棄本小姐?”
王深是個極其老實的男人,此時一聽朝依說自己嫌棄她,忙搖頭解釋:“不是的小姐,我哪敢嫌棄您,我只是……我只是……”
王深很想要解釋,但是臉都漲紅了還是想不出來他只是什么。
“撲哧”朝依憋不住笑了起來,總覺得又回到以前把人逗得臉憋紅說不出話的時候了。
“我陪你跑”
“啊?”
朝依一愣,她是幻聽嗎?怎么聽到北堂傾說要陪自己跑?
北堂傾臉色隱隱有些黑沉,重復(fù)道:“我說,我陪你跑”
“呃……”
朝依開始吞口水,北堂傾陪自己跑?據(jù)說這人能連跑五十圈不帶歇氣的,可自己再能跑也只能三十五圈極限了,他他他陪自己跑不是肯定了自己得丟臉嗎?
咽了咽口水,朝依急忙擺手:“不了不了,我只是逗王深玩的”然后裝模作樣的捂著自己的右腿,開始無病呻吟:“哎呀,我這腿現(xiàn)在還有點軟呢!目測得有兩三年不能跑步了”一邊呻吟一邊偷偷地看北堂傾的反應(yīng),在看到北堂傾只是面無表情,明顯不相信自己把戲的眼神時,朝依垂頭喪氣,撇撇嘴開始耍賴:
“反正我是不跟你去跑的,我早就聽說你能夠連跑五十圈不帶歇氣的傳說了,我和你跑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北堂傾淡淡的揭穿他:“你很能跑”不然也不會一跑便是半個月。
朝依卻以為北堂傾是在說自己欺負別人的事,不免有些心虛,開始嘴硬:“反正我腿還軟著呢!不跑就是不跑”
“王深,你看咱們小姐又在裝可憐了,剛才捂的還是右腿呢現(xiàn)在又變成左腿了”
王深老實的點頭
明明小今和王深離朝依與北堂傾十步遠,只要小聲說話對方是不一定聽到的,偏偏小今說話就是故意加大了聲音,朝依忙看了看北堂傾,有些尷尬的放開了捂著左腿的手,眼神四處亂看,咬牙切齒的想著一定要再找機會收拾這欠收拾的小今一頓。
小今還記著早上自家小姐把他當做讓其他七個人發(fā)財?shù)慕杩谀?!繼續(xù)揭著朝依的老底。
“而且那天你和小姐跑完之后,你都累成狗了小姐還一派輕松,看起來一點都不累,我記得小姐那時候還說過她再繼續(xù)跑一百圈都沒問題之類的話,你還記得不?”
老實人王深再次點頭
朝依太尷尬了,眼神警告兩人。
“我……北堂傾你還走不走呀?你不走我可先上去了?”
見某人惱羞成怒了,北堂傾點點頭,在朝依轉(zhuǎn)身之際淡淡的看了那兩人一眼。
兩人腿肚子一軟,真是,嘴快一時爽,往后火葬場,有種被北堂公子盯上了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朝依一進屋就先灌了兩杯水,用手扇了扇自己熱乎乎的臉,在北堂傾進來時趕緊放下手。
“隨便坐”
見朝依背對著自己,從進來到現(xiàn)在都沒看過自己一眼,北堂傾微微皺了皺眉,問道:
“既然生氣為何還要用他們?”
朝依一愣,隨后恍然:“我才沒有真的生氣呢!其實我剛來的時候他們都是很怕我的,因為不都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嗎?他們看我是個女的,剛好莫叔介紹我的那天我心情也不是太好,就臉上有些……有些面無表情嘛,然后他們就都以為我肯定很兇,不好相處,所以一開始的那幾天他們看到我就像看到什么似的,那幾天過了之后我漸漸的顯露本性,和這個開開玩笑,騙那個做些什么傻事,他們就不怎么怕我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敢和我開玩笑了”
北堂傾看慣了規(guī)矩便是規(guī)矩,無規(guī)矩束縛的人總是不盡心盡力,也很陽奉陰違,所以從來對沒規(guī)矩、敢以下犯上的人都不喜歡的,剛才看朝依和自己樓里伙計的相處方式,更多的是不解。
為何會有這種相處方式?下人敢和自己的掌柜開玩笑,不顧場合敢揭穿掌柜的老底,雖然剛才樓下只有角落里那兩三桌坐了客人,但這般沒大沒小的人便不該再用。
朝依一眼便能知道北堂傾的想法,無所謂的笑了笑,輕聲解釋道:
“你也知道我在朝家從來都是個小透明,直到六歲他們送來了石頭,本意是為監(jiān)視我,誰知石頭是個單純但卻不傻的,所以我的身邊直到十六歲都只有一個石頭,對了,還有一個,就是門庭若市的莫叔,但那時候我除了偶爾出來能去找莫叔外,其他更多的時候都是和石頭相處,你說我本來身邊就沒幾個人,要是再拿出上位者的威力來和石頭相處,讓石頭怕我,與我之間永遠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那我豈不是早就無聊死了?”
“連個偶爾說笑的人都沒有,他多說幾句就要開始害怕我會不會懲罰他,那這樣還有什么意思?你呢?你的父親愛你、關(guān)心你,偶爾會問問你有沒有什么煩心事,關(guān)鍵你生來便是北堂家少主,責任重大,自然沒有時間去考慮沒有人陪自己說話你會不會無聊,但我不同,我在朝家除了那個院子便是出門玩樂,不需要考慮任何事情,當然,這并不是我想要的,但那時候的我確實除了無聊還是無聊”
“我去年在朝家養(yǎng)過一條狗陪我,但我去不歸涯后就被朝夫人隨意扯了個借口殺了,狗肉被分給了那些下人吃了”
北堂傾:“所以你才不要他們守規(guī)矩?”
朝依點頭:“對啊,他們中除了那個揭我老底的小今才來了兩年,其他七個都是門庭若市剛開業(yè)時便來了的,每日都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伺候客人就算了,若我再讓他們面對我這個掌柜的時侯還要規(guī)規(guī)矩矩小心翼翼的,那長此以往下去,他們不管面對誰只會更加卑微,而有的男人本來工作了一天后都會感到勞累,如果在工作時再受一些客人的氣,那么憋著一股氣的他們就會回家發(fā)泄,也許是對妻兒,也許是對父母,但不管怎樣,這樣子都是不對的,所以我從來都讓莫叔盡量讓他們不那么壓抑的工作”
北堂傾對朝依讓那些人如何工作不感興趣,只是有些心疼那個十六歲之前的孤苦無依的朝依。
不知是宣言還是承諾,北堂傾語氣極其認真道“以后不會了”
朝依心神一頓:“那……”
“喵”
隨著貓的一聲慘叫聲,打斷了朝依說話,北堂傾眼神一凜,迅速的拔出劍朝窗邊刺去,但是那人身形太快,哪怕北堂傾出手再快也只是刺到了他的手臂。
“怎么樣?”
朝依抱著尾巴受傷的紅紅上前,只來得及看到那人的黑色裝扮,但是有些奇怪,那人裸露出來的手掌是……
“北堂傾,是變異人!”
北堂傾把劍收回鞘中,點點頭:“嗯!是蘇定州”
朝依語氣有些驚訝:“蘇定州?他來門庭若市干什么?而且還剛好知道我的房間在哪兒?”
三樓雖然才四個房間,但為防有人起什么心思,每天晚上要么四個房間都點了燭火,要么就是都不點燭火,可是蘇定州卻能準確的找到自己的房間,朝依神情變得嚴肅。
北堂傾掃視了一圈這滿屋的燭火,一針見血道:“你的燭火”
朝依恍然,是了,雖然四個房間都點了燭火,但比起其他房間的僅僅幾只,這個房間卻是每個角落都有,亮如白晝,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第一時間來拜訪這間房。
“可是虞家為什么要派蘇定州來找我?難道是又想再殺我一次嗎?”
北堂傾心里一跳,沒有說話,但顯然也是默認了這個原因,不然虞家不可能會派第一變異人蘇定州來門庭若市,而且直指朝依。
“你這兒很危險”
朝依點點頭:“但是他們一次不得手,必然知道我以后都會有所準備,所以為了降低我的警惕心,他們會有一段時間不來,所以可以肯定的是最近一段時間我很安全”
北堂傾直接道:“和我回冰室”
朝依一頓,半晌后認真搖頭“不,我哪里都不去”
北堂傾不會強迫朝依,便只能在心內(nèi)想著回冰室后派幾個人過來。
“喵嗚!喵嗚”
見沒人理會受傷的自己,紅紅不甘寂寞的叫了兩聲。
朝依才想起來懷里還有個傷員,說起來還算是個大功臣,抱著紅紅坐到桌前,把紅紅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頭也不抬的吩咐道:
“北堂傾,幫我在銅鏡下邊的第三個盒子里拿紗布和止痛藥過來,紅紅的尾巴需要包扎”
不知怎的北堂傾竟有些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依照朝依的指示北堂傾拿了朝依需要的東西。
朝依邊給紅紅包扎邊給貓兒吹吹,然后有些氣憤的開口:
“肯定是蘇定州踩著紅紅的尾巴了,不然紅紅才不會叫得那么慘,北堂傾你看看,尾巴都踩出血了,足以說明蘇定州下腳有多狠”
北堂傾眼神有些不是滋味的看著貓兒:“他不是故意的”若是故意的這只貓焉有命在?
朝依:“我自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變異人只能直視前方,并不能看到腳邊的一切,紅紅的毛發(fā)通體雪白,很是顯眼,若是蘇定州看到了可能紅紅就不是傷著尾巴這么簡單了”
北堂傾:“嗯”那這畜生肯定早死了。
“不過也幸好有紅紅在,之前我還覺得紅紅睡旁邊的樓頂不好,因為門庭若市就在這兒它不睡,偏偏要去睡別家的,現(xiàn)在倒是幸好紅紅睡在旁邊了,蘇定州一來,還沒挨近我的房間就被發(fā)現(xiàn)了,就是有些可憐紅紅的尾巴”
北堂傾低聲道:“若它不叫,我也會發(fā)現(xiàn)”
只是慢了這貓兒半步而已
朝依給貓兒包好了尾巴,抬頭看著北堂傾,輕笑:“我自然知道你會發(fā)現(xiàn),你也只是慢了紅紅的半步而已”
北堂傾:“嗯”所以就算沒有這畜生你也不必擔心會被蘇定州抓走或是殺害。
朝依突然盯著北堂傾手中的劍,有些新奇的問道:“不過你這劍不錯,劍身鋒利而且被你注入武力后看起來更厲害更別致了,你有沒有給它取個名字?。俊?p> 不是所有的劍主人都會給它取名字,因為很多人比較看好這把劍用起來是否順手,打起來是否更厲害,所以朝依一時有些好奇像北堂傾這種目測只追求完美的人是否會給自己的劍取名字?
北堂傾把劍遞給了朝依:“它叫惜歸”
“惜歸?珍惜歸來時嗎?”
北堂傾點頭:“嗯!你的呢?”
朝依覺得得虧自己的理解能力不差,不然肯定又要搞不懂北堂傾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我的琴嗎?”
“嗯”
朝依將藏物袋中的琴祭了出來,撫摸著琴身,眼里滿是眷戀:
“它??!它叫歸無,當初我得到這把琴的時候老者曾說這把琴既然到了我手里了,便不要再放它走了,不論再窮也不能動把它賣給誰的念頭”
“歸無?”北堂傾呢喃了一遍:“是說歸還無期的意思嗎?”
朝依點點頭“也可以是這個解釋,總之到了我手里的東西,除了我自己舍棄便沒有再說歸還的意思”
“嗯”他也想得到一樣,永不歸還的那種。
朝依有所察覺北堂傾時不時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占有欲,但朝依現(xiàn)在只能忽略。
“北堂傾,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霸道?。康矣X得是自己的就要拼了命護著,不是自己和最終不屬于自己的便看看就好,莫要多加留念”
“可以留戀”
北堂傾這幾個說得極輕,沒讓正專心擼貓的朝依聽見。
朝依把貓擼睡著放在貓窩里時,沒看到北堂傾眼里一閃而過的滿意。
朝依伸手,試探道:“北堂傾,我能看看你的劍嗎?”
北堂傾沒有言語,只是主動的把劍遞了過去。
朝依接過劍:“作為交換,北堂傾你也可以看看我的歸無”
然后便興致勃勃的想要拔出劍仔細看看劍身上都有什么特點,不妨朝依使盡全力也無法拔動劍身一分。
撇撇嘴有些失望的放下了劍:“北堂傾,我拔不出來,還是不看了”
北堂傾定定的看了朝依一會兒,將劍拔了出來。
“武器認主”
朝依翻看著北堂傾的劍,頭也不抬的附和道:“對啊,個人武器乃親手所造,造成后都會滴血認主,所以每個人的武器除了本人別人就算得到了也沒用,除非兩人交換了血,但那怎么可能呢?這世間就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不過好像只有你北堂家和我的琴認主,其他的我看到過好多也被別人碰過,但是并沒有被抗拒”
北堂傾沒有接話,只是把手伸向朝依的歸無,但還沒碰到琴身,手心就傳來一陣刺痛感,北堂傾強忍著疼意,想要再近一步,便能摸到琴身了,但刺痛感越來越強烈,甚至已經(jīng)從手心傳到了心臟處。
“你干什么?”
朝依及時拉回了北堂傾的手,語氣責怪道:“你明明知道武器認主,做什么還要強行觸碰?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
北堂傾搖搖頭,額頭上竟有了汗水:“無礙”
垂眸看著掌心,明明沒有任何傷口,但余痛卻還是那么明顯。
北堂傾這么多年只試過父親的劍,但就像朝依拔自己的劍一般只是拔不出來,卻從來沒試過琴居然是這種感覺,若是真的強行摸下去,北堂傾相信恐怕會被直接痛死,而且還是從心臟處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