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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月

第六章 師兄

浣月 簫箏琴 3717 2020-05-02 17:30:00

  說起來,這史忠也是個(gè)癡情之人。他家本世代居于白衣國。史忠自己,少時(shí)讀書非常努力,是他家鄉(xiāng)有名的秀才。本來,他是要考取功名的,怎料他喜歡上了一個(gè)姑娘。這姑娘叫碧蘿,來自逍遙鎮(zhèn),是跟著其父來白衣國做綢緞生意的。

  史忠與碧蘿一見鐘情。奈何,碧蘿的父親忙完生意后就要返回逍遙鎮(zhèn)了。一對(duì)有情人難舍難分。史忠鼓起勇氣對(duì)父母說明了此事,央求父母托媒人到碧蘿家說媒。

  說媒的去了。碧蘿父親倒也聽說過史忠的才名,也愿意把女兒嫁給他。只是,他對(duì)媒人說,他只有一個(gè)要求,那就是,他只有這么一個(gè)女兒,舍不得將她嫁出去。這姻緣若要成,史忠得上門入贅,隨他到逍遙鎮(zhèn)去。

  史忠父母一聽,這像什么話!我兒子好好的,健健康康,瀟瀟灑灑,又有才華,憑什么要當(dāng)上門女婿?遂一口回絕。

  碧蘿父親也絕不相讓。

  兩家便僵持下來。

  史忠和碧蘿則分頭做各自父母的工作。

  可雙方的父母都很堅(jiān)持。

  碧蘿父親等了幾日,等不來史忠,便不顧女兒傷心,帶著一家人返回了逍遙鎮(zhèn)。

  從此一對(duì)鴛鴦分隔兩地。

  一個(gè)月之后,難耐相思之苦的史忠,留下一封家書,趁著夜色離開了家,直奔逍遙鎮(zhèn)。這一去,便再?zèng)]有回來。

  史忠做了上門女婿,一對(duì)鴛鴦重聚首?;楹螅蚱薅鲪?,琴瑟和諧。

  只可惜,好景不長(zhǎng)。一年后,碧蘿生女兒荷花時(shí),遭遇難產(chǎn),猝然離世。緊跟著,碧蘿母親也因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傷心致病,半年后也去了。碧蘿父親連失至親,痛不欲生,便認(rèn)為這一切痛苦都是史忠?guī)淼?。如果不是史忠?dāng)初誘惑了女兒,他們一家也不會(huì)遭此厄運(yùn)。他從此便視史忠為白衣國來的不祥之人。

  老頭子沉迷上了喝酒,每天都喝得爛醉,家中的生意全靠史忠一人打理。史忠既要照顧生意,又要撫養(yǎng)小女,況且他又不是個(gè)做生意的料,因此一天天過去,家中境況便越來越慘淡。

  兩年之后,碧蘿父親在酒醉中故去,他的綢緞生意也就徹底玩完了。

  從此以后,史忠就帶著女兒荷花,艱難度日。他本想回到白衣國去,卻又愧見父母。而這一次,正當(dāng)他下定決心重返故國時(shí),卻又聽到白衣國政變的消息。他也就暫時(shí)打消了這個(gè)想法。

  竹浣聽了史忠的經(jīng)歷,心中噓唏。說道:“你放心,終有一日,我會(huì)讓荷花認(rèn)祖歸宗,回到白衣國的?!?p>  她的目光清亮而溫和,沉穩(wěn)而堅(jiān)定。端坐在那里,真是使這間陋室蓬蓽生輝。

  史忠說道:“寧王殿下若是走的這條道,小民倒是知道一個(gè)地方,只怕殿下是到了那里?!?p>  “先生快請(qǐng)講?!敝皲降难劬镱D時(shí)放射出了光芒。

  “離逍遙鎮(zhèn)三十里,有一個(gè)地方,叫霧林。那里的山大王和我是朋友。前幾日,聽說霧林新抓了一小隊(duì)人馬,是從白衣國來的。如料想不錯(cuò),應(yīng)當(dāng)是寧王殿下?!?p>  竹浣疑惑道:“先生如何這般肯定?”

  史忠道:“公主有所不知,這霧林地界乃是這南邊的咽喉之地,只要是往南邊去,必得經(jīng)過那個(gè)地方。”

  竹浣站起來,拱手謝道:“還請(qǐng)先生告知路線,我即刻動(dòng)身。”她心中雖又喜又急,話出口卻是不疾不徐,平和沉靜。這份雍容氣度,令史忠暗暗折服。

  史忠道:“此事需得我與公主同去?!?p>  “怎好勞煩先生?!?p>  “公主說哪里話,只因霧林地形險(xiǎn)要,又瘴氣叢生,不熟悉路徑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有去無回。我曾到那里送過幾次綢緞,路途熟悉,愿隨公主前往?!?p>  竹浣感激道:“那就有勞先生了。只是荷花……?!彼粗苫ㄐ⌒〉娜藘海嫔犀F(xiàn)出不忍之色。這小人兒怎經(jīng)得起那樣的顛簸之苦呢?

  史忠道:“公主放心,荷花自小沒了娘,跟著我受了不少苦,不是那種嬌生慣養(yǎng)的孩子,沒事的。”

  竹浣道:“那我即刻回客棧,先生也收拾一下,我們明天一早出發(fā)?!?p>  史忠有些不解,公主不是很著急嗎,看她的樣子,恨不能立刻飛到霧林去。便說道:“小民一會(huì)兒就能收拾好,霧林路途遙遠(yuǎn),我們還是早動(dòng)身好,今日就可啟程?!?p>  竹浣道:“我也想立刻就走,只是,還有一件事,我需查清楚?!?p>  史忠點(diǎn)點(diǎn)頭,也就不再多問。

  竹浣回到客棧,詢問老板,那位打聽寧王下落的神秘人物還沒有回來。竹浣心中不由有些焦躁。既探知了小弟的下落,她恨不得立刻飛到霧林去。只是這個(gè)探聽阿漓下落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她必須弄清楚。

  天已黑下來了,那人還沒有回來。竹浣已去他的房間悄悄探聽了幾回。這間房與她的房間布置并無二樣,床上的被褥鋪得整整齊齊。

  無奈,竹浣只好去馬廄看看阿云。

  誰知她還沒走到馬廄,就聽到阿云高嘶一聲。阿云可不是凡馬,這嘶聲分明有異。竹浣騰空躍起,轉(zhuǎn)眼已輕飄飄進(jìn)了馬廄。只見阿云面前站了一個(gè)人,那人正伸出手去,要摸阿云的頭。阿云可是傲嬌的很,它不愿意讓竹浣以外的人摸它,因此擺著頭往后退,嘶聲連連,卻沒有動(dòng)蹄踢他。

  竹浣輕喝道:“什么人?”手中碎花劍已出鞘半截。

  那人卻是不慌不忙地轉(zhuǎn)過身來,笑瞇瞇地看著竹浣。

  竹浣頓時(shí)一愣,“是你!”

  那人雙手抱胸,一把劍夾在腋下,依舊笑瞇瞇?!翱磥恚媚镉浶圆诲e(cuò)?!?p>  竹浣仿佛被他戳中了心事,臉上立刻凝了一層霜雪。她彬彬有禮拱手道:“原來是恩公。”

  那人不滿道:“叫什么恩公,你看你,把我都叫老了。你就叫我大哥好了?!?p>  這人還和上次一樣,目光肆無忌憚地在竹浣身上掃射一圈。竹浣不理他,仍道:“恩公這是?”

  “哦,我是看見了你的馬,想跟它打個(gè)招呼,誰知我一摸它的頭,它就叫了起來。它也不知道感謝我把它從虎口里救了出來?!闭f罷他反手一摸,摸到了阿云額頭上的那一朵云。阿云不高興地連連后退,卻是不再叫喚。

  竹浣有些奇怪,看阿云這架式,似乎挺喜歡這個(gè)人。要知道,阿云是從不肯讓生人撫摸它的。輕則它會(huì)咬人一口,重則可是要一蹄子把人家踢飛的。

  “不知恩公來逍遙鎮(zhèn)有何貴干?”竹浣又問。

  那人眼波一斜,瞟向竹浣?!拔乙舱诩{悶?zāi)?,看來你也是從白衣國來的,那你來這里干什么?”

  竹浣覺得,面前此人雖表面上看放浪不羈,一幅無所謂的樣子,實(shí)則心思縝密,說起話來簡(jiǎn)直是叫人無縫可鉆呀。

  竹浣平靜地說:“我來找人?!?p>  那人一撫掌,笑道:“巧了,我也是來找人的。那,你找誰?”

  竹浣心中掛念著那位神秘人物,不想再耽擱時(shí)間,便道:“在下還有一些事,就先回房了,恩公自便,我想阿云不會(huì)踢你的。哦,對(duì)了,還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可否告知?”

  那人卻笑道:“好說,好說。”卻是沒說。

  竹浣拱一拱手,轉(zhuǎn)身走了。阿云在身后輕輕地嘶了一聲。

  竹浣讓小二送一些熱水上樓,又讓老板包了一大包花生,準(zhǔn)備明天路上給荷花當(dāng)零食。

  回到房間,放下花生,竹浣就上了樓。

  看來,那人已回來了。因?yàn)樗块g里的燈亮了。

  竹浣輕輕敲了敲門,門立刻吱呀一聲開了。

  “是你?”饒是竹浣矜持,也不由瞪大了眼睛。屋中人正是剛才在馬廄中的那位自己的恩公。

  門里的人也好奇地看著竹浣。他立刻笑道:“怎么,這么快就又想見我了?”

  竹浣進(jìn)了屋,那人掩了門。

  “是你在尋找寧王?”竹浣問。

  “你是何人?”那人問。

  “你找寧王做什么?”竹浣追問。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哦,對(duì)了,你剛剛說在找人,難道,你也在找寧王?”那人也追問。

  “寧王是我弟弟?!敝皲讲焕@圈子了。

  那人瞇起眼,上下一打量竹浣,笑道:“我說呢,你這姑娘怎么這么有氣質(zhì),原來,是天潢貴胄,嬌嬌公主啊。”

  竹浣不言,盯著他,目光沉靜而清冷。

  那人突然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道:“好,好,我說,我呢,就是——,你的大師兄。”

  竹浣一愣。

  “哎呀,我是你大師兄慕云兮呀!師父派我來找你們姐弟仨。沒想到,我辛辛苦苦,從白衣國一直找到這里,還好,今天終于找到了一個(gè)?!蹦皆瀑饷嫔下冻鰷厝岬男θ輥?。說實(shí)話,他笑起來的樣子,還真是讓人覺得心里一暖。

  竹浣紅了眼眶,“大師兄?你真的是慕師兄嗎?”

  慕云兮一手撫住竹浣肩頭,心里充滿了疼愛之情,口中卻笑道:“如假包換?!?p>  竹浣再也忍不住,一頭撲入慕云兮懷中,嚶嚶哭了起來。這數(shù)天來,她心里的緊張壓抑,痛苦不安,需要在這一刻得到釋放。想不到,面前這人是她一直仰慕的大師兄。想不到,竟是大師兄救她脫離了虎口。她要早知道是他就好了,也就有人幫她分擔(dān)痛苦了。

  慕云兮是紫光真人的大弟子。竹浣卻是從來沒有見過他。慕云兮常年游俠在外,極少回山。便是回山,也是飛鴻掠影,即刻又消失了。所以,他們雖是師兄妹,卻從來也沒相見過。竹浣只是知道,師父紫光真人對(duì)這位師兄,是十二分的信任與欣賞。每每提起他時(shí),臉上總是會(huì)露出贊賞的微笑。竹浣對(duì)這位師兄,也是非常的好奇,常常會(huì)問師父,師兄現(xiàn)在哪里?師兄都在做什么?師兄什么時(shí)候回來?而紫光真人也會(huì)給她講一些慕云兮的故事。所以,竹浣對(duì)慕云兮的信賴,早已深深刻在骨髓里。不然,以她的個(gè)性,是絕不會(huì)撲到一個(gè)剛見面不久的,還很陌生的男子懷中的。

  慕云兮雖然沒見過這位小師妹,卻也常聽?zhēng)煾柑崞鹚齺怼5弥@位小師妹雖貴為公主,卻絲毫沒有驕矜之態(tài),對(duì)師父紫光真人十分孝順,與紫光山中眾弟子,也相處得十分和睦,學(xué)習(xí)武藝也是十分刻苦。今日見了真身,想起之前與她相遇的種種,心中對(duì)這位小師妹早已是十二分的喜歡了。

  只是,竹浣突然撲入他懷中痛哭,令他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這二十多年來,還沒有哪一位女子這樣撲入他懷中過呢。自然,以他的瀟灑不羈,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主動(dòng)的投懷送抱,只是他表面上笑著鬧著,懷抱里卻是一片霜雪,冰冷逼人,那些女子哪里敢靠近呢!所以,慕云兮微張著雙手,不知該不該將手放到竹浣的背上去。想到竹浣金枝玉葉,幸福的人生中從未遭遇過挫折,卻在一夜之間失去父母,又失去兩個(gè)弟弟的消息,這份人生的打擊,該叫她如何承受??!慕云兮的手便放下去,輕輕撫著、拍著竹浣的背,心里是滿滿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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