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無序的拍攝終于結束后,孫繽又開始努力為自己維系一個健康的規(guī)律作息。
這一天早上五點半就起床了。
這樣早起已經(jīng)堅持六天了。
他會榨一杯果蔬汁,然后換一身陽光的運動裝,去別墅旁的公園里繞著人工湖慢跑一圈。
出門前難得的看了一眼鏡子,鏡子里的人有一頭烏亮的黑發(fā),沒錯,是拍攝結束后他剛去理發(fā)店染的。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到鬢角兩側有很多棕黃色的發(fā)絲。
那是一些簡直和自己一樣固執(zhí)的不容易上色的白發(fā)絲。
他總是覺得有一萬件事情等著他去做,好像慢上一步,那些奇怪的白色東西就要爬滿整個頭發(fā)。
可能這是就中年危機吧,他常這樣想。
但其實并不是這樣。
他這樣黑天白夜的奔跑,只會讓那些白顏色侵略得更快速和不留情。
孫大導演心情還不錯的離開鏡子,把腳伸進運動鞋里,剛想彎下腰去提后跟。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
又縮回手,將手機掏出來看,來電顯示是蘇柔。
孫繽沒有多想的接起來。
“孫導?!笔煜さ穆曇粝蛩蛘泻簟?p> “早啊,蘇編輯?!辈幻靼走@丫頭大清早找自己干嘛,但孫繽還是心情愉悅的打招呼。等她開口,而蘇柔也橫刀直入。
“早,孫導,您和任畢導演誰比較厲害?”
“任畢導演...”電話對面的孫繽對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迷惑。
“emm...任導演是一位能抓住時事熱點和觀眾口味的導演,雖然他的作品并不是我喜歡的那一類,但不得不說他對市場的把控力...”雖然摸不著頭撓,但他沒有發(fā)問,而是帶上自己那張狐貍面具準備和蘇柔老生常談。
“您和這位導演,在行業(yè)里誰更具話語權?”蘇柔不想看他打太極,沒禮貌的打斷他。
話語權...孫繽更迷惑了,不用思考太長時間,就忍不住發(fā)問:“蘇柔你是不是惹什么麻煩了?”
“也不是什么大麻煩,但還是得來跟您承認一下錯誤?!碧K柔那邊言辭懇切,但語氣沒什么反思情感的回答。
“什么錯誤?”
即便她語氣沒有悔過之意,孫繽心里還是生出不好的預感。
在近一年的相處中,孫繽自問已經(jīng)很了解蘇柔這丫頭了。
蘇柔這丫頭在工作上細心又耐心,基本上不犯什么錯誤,要犯那就是要犯大錯誤,尤其喜歡搞把男主女主趕跑解約這樣的熱鬧事。
但殺青都過了兩個月了,片子全拿去剪輯了。她還能給自己惹來什么麻煩?她還能把誰搞跑嗎?
“我們...打算把這位任導...曝光?!?p> ......
事情還是要從茂山說起,結束了拍攝蘇柔回到住處后,手機上傳來一條短訊。
“快回來了嗎?”
“還有半個月呢,任導?!碧K柔置之一笑,隨手回復道。
“太久不見你了。”
“您見我做什么?”
“還想找蘇編輯幫忙。”
“那回去了告訴您。”
到茂山后,任導就發(fā)來消息問候蘇柔,蘇柔便也不抗拒,有什么回什么。
逐漸的一條兩條,三條四條,就形成了每天結束了拍攝閑聊幾句。
隨后回到杭州,蘇柔便立刻赴了任導的約。
這天,大概是蘇柔第四次赴約。
這天任導竟然將蘇柔約在了西帕姆餐廳,那個和匠詩初次見面的地方。
任畢導演似乎很喜歡白西裝,蘇柔從電梯里走出來的時候,就遠遠的看到了他,坐在靠窗的桌前沖自己微笑。
“快坐?!钡忍K柔走到桌前還有兩步的時候。任導站過來幫她拉開了椅子。
“謝謝?!?p> “看看今天想吃點什么。”見蘇柔坐好后,服務員便拿來了菜單,任導打開來,交到蘇柔手上。
“謝謝?!碧K柔已經(jīng)不再和他客氣,接過來點了幾道自己喜歡的菜品。
“天氣冷了,你怎么穿那么少?!比螌稚蠑[弄著桌上的餐盤,似乎是侍者之前的擺放不符合他的規(guī)矩,嘴里隨口說著。
蘇柔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著裝。9月的初秋,她穿了一件拼接的碎花藍線衣,套在白色流蘇連衣裙外,看起來淑女又甜美。
“不冷?!碧K柔望著窗外的夜色,她一項話少,安靜,只喜歡淡淡微笑。不管你信不信,在任導演面前,就是這樣。
任導看起來是個永遠不會冷場的男人,也低頭淺笑一聲,關懷的建議蘇柔要多穿些,然后談論起杭州的天氣。
蘇柔的目光從被擦拭程亮的窗玻璃上移動回來,嘴角不經(jīng)意微微抿起,那玻璃上映照著一個影子。
這里的餐桌之間相隔非常遠,任導演沒有注意到,旁邊桌上僅有一位男士。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等菜。獨自坐在位置上,漫無目的的喝著紅酒。
他穿一件黑夾克外套,灰色運動褲。一個黑框眼鏡遮住了他的眼睛,卷發(fā)遮住了側臉。坐在那默默無聞,像一位作家,或是沒名氣的藝術家,一位生活不是太得意的單身漢,放在哪都沒人會注意的那種人。
他將手拿包放在椅子上,靠在背后,也無人注意。
......
那次匠詩工作室的改革會議結束后,員工們陸續(xù)離開了會議室。四面通透的玻璃室內(nèi),最后剩下老板和他的新任秘書兼美術總監(jiān)。
“你剛剛想跟我說什么?”蘇柔也將剛剛講完的資料抱在懷里要離開,身后柔和的聲音又讓她停了下來。
蘇柔回過頭,見匠詩在整理剛剛的文案,低頭將紙張的順序一一調換位置。這家伙平時生活的亂糟糟,自己在乎的事卻要碼得整整齊齊,真是個奇怪的人。
蘇柔又走回來,坐在了匠詩旁邊的桌子上。
“我遇到了一個家伙?!?p> 匠詩等她說。
“任畢導演?!?p> 匠詩仍面無表情等她說。
任畢導演是國內(nèi)挺出名的電影導演。奈何顧匠詩這個人只活在他的游戲世界,和國內(nèi)影視界這個世界不在一個次元。
蘇柔便將任導的生平偉業(yè)簡單向匠詩闡述了一下。
這位導演年少有為,22歲進入影視圈,34歲做了導演,現(xiàn)在五十多歲,正是名氣正盛之時。傳聞參與他電影的十余位女演員都與他關系不淺的實錘證據(jù)。而被他看上的小演員,若是不想來他的片子,會被完善的,全方位的打壓,從此在這個圈里再無發(fā)展空間。
....
蘇柔的這位名義男友在劇組里已經(jīng)很出名了,但那天任導來劇組他確實不在。這位導演應該也不會去調查蘇柔男友長什么樣這件事,畢竟他撒網(wǎng)撈魚,在每天給蘇柔發(fā)微信聊閑天的時候,也不忘給香香發(fā)。他每天忙得很,應該不會有那么多閑心。
蘇柔的計劃便是讓匠詩拿個小相機,跟拍兩人的約會,給這位導演的光榮事跡留存一些影像實料。
匠詩不贊同蘇柔的做法,這無疑是有危險的,對蘇柔和她現(xiàn)在的工作都有。
但面對著蘇柔一雙單純無害鎖死了自己的眼睛,匠詩還是答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