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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聲

第十一章 言無不盡

踏雪聲 白露瑭 1956 2020-09-20 10:00:00

  大堂里頭三人說話聲音小,連廊處的公子們聽不清楚。

  但只見得那江大人手底下的衙差來來回回送了兩趟茶盞,便見江玠起了身,衙差就又帶了老鴇出去了,似乎……已經(jīng)查清了?

  鄭然然卻與江玠面面相覷,這樁案子,似乎不太簡(jiǎn)單。

  據(jù)老鴇所言,虞香是三年前入了翠微樓的,她原本是官家之女,家族沒落了才被人賣進(jìn)了翠微樓,因此那脾氣不是一般的小。平日里與樓里的姑娘們都不算交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人緣是出了名的差。

  但在接客一事上,她倒是頗為上心,因?yàn)閺那斑^慣了富足日子,她寧肯出賣皮相,把客人們哄開心了以期多討些賞錢。

  她骨子里頭的驕傲勁兒的確合了世家公子們的口味,他們都是自小在福窩里頭長(zhǎng)大的,那溫婉可人的女子見得多了,翠微樓里頭自然喜歡新鮮花樣的。

  但奇怪的是虞香得罪的人雖然多,但都不是些非死不可的大仇怨。老鴇了解虞香,知道這個(gè)人最疼自己的命,不管是出了什么事兒都不會(huì)走自盡這條路,因此老鴇一開始才能確定虞香是他殺。

  可如此一來,他們查案可就不知道從誰下手了。

  要查死者生前與何人有恩怨,也是在查誰有殺害死者的動(dòng)機(jī),可翠微樓的姑娘們?nèi)巳擞袆?dòng)機(jī),卻……人人都動(dòng)機(jī)不足。

  江玠緊皺了眉頭,這引起了鄭然然的注意。

  她自從江玠開始問案就在邊上站著沒說一句話,這可著實(shí)是憋壞了她。

  “怎么著?遇到瓶頸了?要不要我給你參謀參謀?!?p>  江玠回神,方才這小女子查案頗有一些說辭,難不成真有些深藏不露的本事?

  “莫非,你還會(huì)斷案?”

  江玠睨他一眼,這人是個(gè)女子,又與虞香有交情,她雖然不是兇手,保不齊也是個(gè)幫兇。念著她幫自己驗(yàn)了尸體,這才許她旁聽案子,怎么這會(huì)兒還想往里插手?

  鄭然然虛吹了聲口哨,道:“不會(huì)?!鳖D了頓,“但我可以學(xué)?。 ?p>  江玠瞪了他一眼,怎么又是這套說辭?

  “那就請(qǐng)鄭大小姐說說看,你有什么見解?”

  鄭然然一怔,連忙回轉(zhuǎn)了頭看周圍的人,見衙差和那些公子們離得遠(yuǎn),沒人聽見江玠口中的“小姐”二字,才算是放了心。

  她嘿嘿一笑,一轉(zhuǎn)身,往方才老鴇坐的那凳子上坐了。江玠也沒與她計(jì)較,只等著聽這人的“高見”。

  “你查案的這套流程還是不錯(cuò)的,但是凡事要講究證據(jù),你單聽他們口頭上說說,如何斷定他們所說的就一定是真的?還有,你又是如何得知,那老鴇就不會(huì)是殺人兇手的呢?!?p>  江玠笑哼,這才往那椅子上重新坐下,而后不緊不慢地說:“你忘了我的過人之處是什么了?”

  鄭然然一怔,她竟然忘了江玠最出名的深諳人心之術(shù)。

  可心理學(xué)這種東西在現(xiàn)代也做不到十拿九穩(wěn),她總覺得在這古代憑借察言觀色之法,就能看出人是否犯罪,實(shí)在是有些荒謬。

  但江玠憑此法聞名天下,那……只好姑且信一信。

  “那……你從云螺姑娘身上看出什么問題來了?”

  方才云螺據(jù)實(shí)相答,他卻令衙差去守了云螺的房間。

  江玠看著鄭然然,眸色不覺冷清下來。

  “那現(xiàn)在換我問你剛才那三個(gè)問題,你會(huì)怎么答?”

  鄭然然挑挑眉,那三個(gè)問題:姓名、與虞香是否交好、下午申時(shí)時(shí)分在做什么。

  她便答:“鄭然然,與虞香姑娘是老相識(shí)、下午申時(shí)時(shí)分在瓊歡姑娘房里被人纏住了?!?p>  這話答得聲音大,聞?wù)卟挥X會(huì)心一笑,都以為她說的人是瓊歡姑娘。

  念及方才江校卿傳青樓女子問話之時(shí)瓊歡姑娘并不在其中,大家便覺得是鄭家公子不會(huì)憐香惜玉了。

  卻只有江玠一人知道鄭然然口中說的是什么意思。

  但遠(yuǎn)處有人,他面上不動(dòng)聲色,一眼一板地解答鄭然然的疑惑。

  “那你可還記得云螺說的是什么?”

  鄭然然不假思索,云螺姑娘是第一個(gè)答他話的,答得話又老實(shí),后頭那些姑娘說的什么,她還真不記得,但云螺姑娘所言她卻記得清楚。

  她說:奴家云螺,與虞香姐姐還算和睦,只是來往比較少。奴家是個(gè)新倌兒,與姐姐們都算不上太熟,也沒與虞香姐姐說過幾句話。今兒下午,今兒下午媽媽讓奴家伺候膳樓上的公子們喝酒,奴家不曾見過虞香姐姐。

  這話究竟有何問題?

  江玠一眼就看清了她心中所想,與其與鄭然然在這兒?jiǎn)獑锣虏坏煤煤脝柊?,不如跟她說明白。

  “你且琢磨琢磨,云螺這番話,比之你方才答的那番話,多了什么?”

  鄭然然一皺眉,卻并不是因?yàn)檫@問題有多難,而是那云螺只多說了一句話:奴家不曾見過虞香姐姐。

  她為何要多說這一句話?

  鄭然然起先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但又去仔細(xì)回憶了后面那些姑娘們的答話,似乎只有云螺一人多答了這么一句。

  這話沒什么大問題,就是顯得有些刻意。

  鄭然然不由得看向了江玠,這人果然是好深的心思。

  鄭然然兩指摸摸下巴,將事情前前后后捋了一遍?!澳悄悻F(xiàn)在問完了老鴇,了解了虞香的背景,現(xiàn)在可是要再問云螺審疑點(diǎn)了?”

  江玠似乎有喝不完的茶,此時(shí)又接過來了衙差遞來的茶水,他抿了一口,淺笑:“那就有勞鄭大小姐去將云螺姑娘請(qǐng)下來了?!?p>  鄭然然手握拳,面上微怒:“你的衙差這么多,要喊本小姐給你跑腿?!?p>  “喀!”茶盞蓋落下。

  “那也行,總歸你自己的嫌疑還沒洗清,要是不想在這兒聽案子,就去那邊連廊下等著,你那幫狐朋狗友都在?!?p>  鄭然然那拳頭攥了攥,反被他氣笑了。

  上樓!

  請(qǐng)?jiān)坡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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