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善在那瞎胡鬧,可是居然沒有一個人阻止他。
葵兮垂了垂眼眸,遮下眼底的深邃。
修長冰冷的指尖撫上孟善的臉頰,嘴角勾著一絲淡薄的笑容。
就是這魔鬼般的淡然又平淡無奇的一笑,讓孟善有一種頭皮發(fā)麻的感覺。
明明看著是一個年齡比他還小的小姑娘,可是那眼中的涼薄之意卻比看盡人間百態(tài)的古稀老人還要深沉。
孟善怎么也想不通,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到底是經(jīng)歷了怎樣事情才會變得如此,如此毫無感情。
沒錯,讓孟善毫不猶豫低頭的正是葵兮這種做什么都漫不經(jīng)心,好像世間一切光都照不進她眼中一般。
這樣一個人,太冷了。
也太可怕了。
而葵兮過于安靜的樣子,更令孟善心底發(fā)涼。
這讓他感覺,自己面對的好像不是一個活人……
當然,人肯定是活著的,并且正被自己抱在懷里呢!
只不過,讓孟善肯定一點的是此人,絕非善類。
能把他一個大活人吊在懸崖下取樂的,能是善類?
況且,她不僅耍著他玩兒,還想讓自己的寵物貓吃了他,簡直沒天理。
孟善剛在心里把葵兮好一番折磨,轉(zhuǎn)眼突然感覺自己臉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
“嘶!”
她居然掐他!
而且還是掐他的下巴!
孟善感覺人生無望了,他居然被一個女人掐著下巴被迫仰起頭來看著她。
若是懟天懟地的衛(wèi)小爺聽見孟善的心聲,肯定會呵呵冷笑一聲。
你的人生在你選擇跪下的那一刻,早就已經(jīng)無望了。
“師……師父……”
“我何時成了你師父?”
“你忘了,我……我自小體弱多病,我爹就把我送到九窟山上來拜師學(xué)藝……”
“哦?”
葵兮挑了挑眉,這人是將剛才哄騙她的謊話又來了一遍嗎?
孟善咽了咽口水,好不心虛的繼續(xù)胡編亂造。
“當初,我是到九窟山上拜師學(xué)藝來著,我對著九窟山誠心誠意的磕了三個響頭,獻了拜師禮,師父你也是默認的。
難道師父你要不認賬嗎?”
臥槽,這倒打一耙的能力好強,衛(wèi)小爺表示自己真的應(yīng)該學(xué)習(xí)一下。
“師父,我雖然是有一些不思進取、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毛病,但是這些都無傷大雅,師父你可不能因為這些就拋棄徒兒?。 ?p> 孟善小心的揪著葵兮垂下來的袖子,委屈巴巴的哭訴。
不得不說,孟善長了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那一雙桃花眼盈滿淚水,這么巴巴的望著人的時候會讓人輕易產(chǎn)生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樣的錯覺。
可是,葵兮是一般人嗎?
她不是。
因此,看見孟善這么一副假模假樣的嘴臉,明明知道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不能當真,偏偏看著他臉望著他那雙桃花眼的時候卻讓人不由自主相信他。
如此,滿口胡言的人,讓葵兮沉寂多年的心再次刺痛了一下。
剛才還淡然的眼神立刻變得有些猙獰,葵兮眼睛微瞇,手中也不自覺用力。
察覺到葵兮眼中透出的危險,孟善霧蒙蒙的桃花眼猛然一睜。
糟糕,好像玩脫了!
剛想掙脫葵兮,孟善卻突然感覺雙眼猛地一陣刺痛。
“?。 ?p> “孟善!”
白舟和衛(wèi)子龍同時驚呼起來,可是已經(jīng)晚了。
孟善只感覺雙目刺痛非常,強大的痛苦從雙眼漫布全身,疼得他在地上直打滾。
“孟善!”
“孟善你怎么樣?”
白舟和衛(wèi)子龍兩人圍著孟善,擔心的詢問。
孟善疼得滿頭大汗淋漓,捂在眼睛上的手慢慢拿下來,白舟和衛(wèi)子龍才看見兩道鮮血從他眼睛上流下來。
“我的眼睛?”
“孟善,怎么會這樣?前輩,你救救孟善吧!”白舟看見孟善被傷了眼睛,立馬轉(zhuǎn)頭對著葵兮跪下。
“前輩,求求你放過孟善吧,我們沒有惡意的?!?p> 衛(wèi)子龍也看不過去了,大聲喊道:“是啊,孟善雖然人吊兒郎當了一些,但是其實他人不壞,你打他罵他都行,可是不能毀了他的眼睛啊!”
雖然他跟孟善不對付,可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孟善毀了一雙眼睛。
“我知道我們不應(yīng)該擅自闖入九窟山,你怎么罰我們都沒有關(guān)系,可是如果孟善失去了雙眼,那你還不如殺了他呢!”
“呵,那剛才白白要吃了他,你們怎么一個兩個都阻止呢。
若剛才他就被白白吃了,自然也沒有此刻的痛苦了?!?p> “你……”
“我如何?”
衛(wèi)子龍脾氣暴躁,見葵兮還是如此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當下就像上前。
可是,他剛走了一步就感覺自己的一擺被人拉住。
“孟善?”
“別去?!?p> “她都這樣對你了,你……”
“別去……”
孟善的聲音很虛弱,可是葵兮還是聽見了他在說什么。
因為坐著的原因,葵兮與仰躺在白舟懷里的孟善視線相平。
他眉頭緊皺,眼下還一直淌著血,臉也被疼痛折磨的煞白煞白。
葵兮想知道,他接下來想怎么做。
孟善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似乎能察覺到葵兮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孟善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意。
“她是我?guī)煾赴??!?p> 師父懲罰徒弟,天經(jīng)地義。
頭頂?shù)年柟庹障聛恚诳獾难鄄€下投下一層淡薄的陰影。
似乎是被陽光刺痛了眼睛,葵兮忍不住瞇了瞇眼睛。
“白白,你還餓嗎?”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愣怔了一瞬。
白白綠幽幽的圓眼睛慢慢變成了淡綠色,它呆萌的望了望依舊坐在那的葵兮,又望了望滿臉血污的孟善,咽了咽口水。
有點饞……
但是——
“臟……”
嗯,太臟了,它沒法下嘴。
還有就是……
唉。
即便饞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白白還是忍住了。
不能吃,忍住。
不知道為什么,聽見白白開口說話,大家也沒有了剛才的驚異,反而跟著心中舒了一口氣。
孟善深呼吸一口氣,繼續(xù)咧嘴笑了笑,“多謝師父!”
葵兮沒有看他,而是獨自扭過頭來看著懸崖下飄著的薄霧。
因為等著她的回答,所有人都屏息靜氣。
咋咋呼呼的白白和衛(wèi)小爺都大氣不敢亂出,氣氛緊張的連天上的云都一動不動了。
時間,似乎定格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