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矚目
成嵐自進了那間不大的VIP化妝間就渾身不自在。
租借屋也算是服務周到，對他這個“大豪客”安排了一個造型師跟服裝助理全程跟進。
小助理雖然對著成嵐一臉花癡，但行徑上至少有所收斂，協(xié)助成嵐把男裝穿好后，就只捧著臉在旁邊眨巴眨巴眼睛盯著猛瞧。
但那位造型師大姐就有點過分了，不但借機捧著成嵐的臉各種端詳，更會有意無意在他胸口摸一把。弄得成嵐臉紅了又紅，最終忍不住一把抓住女造型師又想占便宜的手，說話都磕磕巴巴了：“姐姐……別過分啊，我……我有女朋友了?！?p> 女造型師很少見那么青春羞澀的男生了，忍不住噗嗤笑出來?！澳憬形医憬?？你多大了？”
“高……高三。”
“我還以為你至少讀大學了呢，原來真是個小弟弟啊?！毙α诵Γ丛趯Ψ浇小敖恪钡姆萆鲜樟苏{戲對方的心思。她又問：“你既然是個高中生，出手怎么那么闊綽??？你家里很有錢嗎？”
成嵐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富三代，省得動些奇奇怪怪的心思，于是扯了謊?！皼]有，就一般家庭。我不過是存了好幾年壓歲錢，所以手里有點閑錢?！?p> 女造型師想到現(xiàn)在的小孩兒每年都能拿到萬把塊壓歲錢的現(xiàn)實狀況，姑且信了。不過這男生看著面皮挺嫩的，雖說不好意思再占便宜，但還是忍不住想過過嘴癮逗一逗。“你都存好幾年了，今天一天就花在別人身上，不會覺得心疼嗎？”
成嵐羞澀一笑，低頭癡癡地說：“不會，花她身上，多少都不心疼?！?p> 女造型師跟小助理相視一眼，不由酸了。女造型師更是夸張地捂著臉，喃喃：“嘶，我這牙怎么這么疼呢？”
懶得接收小屁孩的單項狗糧輸出，女造型師叫小助理到隔壁房間去探探口風看看那邊打算給忻瑤做什么造型，她這里也能搭配著來。畢竟不管影樓還是婚禮現(xiàn)場，男生的造型往往都是陪襯，得按著女方的來。
“按我的設想，那種復雜的頭套什么的我就不給你黏了，那太麻煩，不花點時間弄不出好效果，事后清理也不方便。要不就用這種有兩邊長劉海的假發(fā)套吧。我有秘技，幫你弄得牢牢的，只要你不玩云霄飛車，保證其他都不會掉。”
“姐姐看著辦吧?！?p> 女造型師很滿意成嵐的好脾氣加甜嘴巴，直接幫他把自有的劉海噴上膠梳到后面弄成大背頭，加了一些發(fā)片墊高。然后開始套頭套，固定假發(fā)。
中途小助理回來了，給女造型師看了看手機里拍的對門的半成品，又說了下隔壁造型師的大致思路。
女造型師點頭說：“跟我想的差不多，畢竟他們是來玩的，弄得太復雜滿頭珠翠等下邊玩邊掉，不方便。既然她們選用緞帶為主，那我們這邊也配合吧?！?p> 女造型師從鬢角處各挑取兩股假發(fā)編成辮，又用紅白雙色細繩不規(guī)則纏繞點綴，隨后將之全部集中到后腦頂心扎緊。再取略寬一些繡有金色紋路的紅白兩根長緞帶，在腦后扎出一些垂環(huán)交錯點綴，最后剩余部分則飄逸地披散在黑發(fā)之間。
“阿姐，你這手可真是太巧了。你不跟劇組做造型師真是太可惜了?！毙≈砘ㄊ近c贊，聽得女造型師倍感受用。
見女造型師轉身拿來化妝箱，成嵐嚇了一跳?！盎瘖y就不必了吧?！?p> 女造型師說：“相信我，化點淡妝要比你現(xiàn)在這清湯掛面的合適。畢竟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你的女伴想想，要是你們兩人妝容不合稱怎么辦？”
對方這么說，成嵐也沒法拒絕了。只能僵著身體，任由擺布了。
趁女造型師給成嵐上妝間隙，小助理扒拉個凳子坐在成嵐邊上，好奇地問：“小帥哥，那個跟你一起來的美女，就是你女朋友??？”
雖然是未來時，但為了杜絕別的念想，成嵐還是肯定地“嗯”了聲。
“你高三談戀愛，不怕影響學習影響高考嗎？”
“不會的。要影響早影響了?！?p> “怎么說？”
“我從小學的時候就開始暗戀她了?，F(xiàn)在好不容易有點進展，我得把握好機會?！?p> “什么機會？”
“讓她每天多喜歡我一點。等我們兩個都考進了大學，我就……向她求婚。”
女造型師正在給成嵐描眉加粗，“求婚”什么的一出，差點手一抖險些把眉筆直接戳成嵐眼睛里。
現(xiàn)在的小孩不是挺愛玩，都不要結婚的嗎？怎么這個小子思想這么古早味，高三談戀愛，大學就連求婚什么的都想好了？不會大學畢業(yè)前娃也抱上了吧？不過比起現(xiàn)代那些只戀愛不結婚的感情流氓，她對這個單純的大男孩似乎更有好感。
等完成所有造型妝容，女造型師對著自己的杰作滿意地直點頭。
小助理則拉起成嵐轉了半天，興奮地要死。因為自從她在暢游谷工作以來就從來沒見過有哪個男人的裝扮能好看到這個地步的。很多電視上的明星只怕也拍馬難及。
“小帥哥，你沒想過考藝考進演藝圈？”
成嵐一臉尷尬?！爸x謝啊，我讀書挺好的，能考得進大學。”
小助理內心吐槽：這話說的，好像讀書讀不好，才進演藝圈似的。
三人開心地湊一起拍了幾張合影。小助理還想用專業(yè)相機給成嵐拍幾張全身照作為園區(qū)的宣傳，但是室內光線不好，怎么也拍不出好效果，于是提議成嵐出去拍。
成嵐是個性格隨和的，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正打算出門，被女造型師叫住。
她從里間拿出一個小木盒遞給成嵐?！斑觯@個送你了。相逢即是有緣，希望你心想事成?！?p> 成嵐好奇地打開木盒，只見里面躺著一枚非常漂亮華麗的戒指，一看就是純手工制作的。
見成嵐又驚訝又不解地望著自己，女造型師笑了：“以前自己做的小玩意兒，不值錢，跟你女朋友今天的造型還挺配的。不過你別直接給，今天正好可以找機會演習一下?！?p> “演習什么？”
“求婚啊?！?p> 這話一出口，成嵐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憋了好半天，才訕訕說了聲“謝謝姐姐”。然后十分慎重地想把木盒放進背包里了。
女造型師遞了一個十分古色古香的手袋過去，說：“你現(xiàn)在這身裝扮，背包什么得就別帶著了，多煞風景？把手機錢包放這里面，其他的連同你自己的衣服一同擱這就行，我?guī)湍憧粗?。放心，今天這兩間VIP室等于被你包了?！?p> “謝謝……?！?p> 成嵐跟著小助理出了VIP室，看了一眼緊閉的對門。
他對自己的造型已經非常滿意了，那忻瑤會被裝扮成什么樣子呢？
心中有那么點雀躍，又有十足的期待。
“小帥哥，這邊，這里光線好。”
走廊盡頭，小助理開心地揮舞手臂。
成嵐沒多想循聲走過去，一邊適應著長長古裝服的下擺，一邊低頭還在想象忻瑤穿上這古裝華服會有多美。
等過了細長的走廊，他一下子看到大堆排隊等候租賃衣物的游客，這才意識到自己就這么突兀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整個人頓時懵了一下。
別說他懵，其他游客也懵，原本嘰嘰喳喳的場地像有人瞬間按了靜音鍵，把嘈雜清空了。
隨著三秒寂靜過后，無數(shù)抽泣聲驚嘆聲此起彼伏，接著幾乎所有排隊的游客齊刷刷摸出手機來對著成嵐就是一頓狂拍。
“我的天，這人哪來的？天上掉下的神仙嗎？”
“不管是不是什么神仙，這顏值絕對是神仙級別的。不會是明星吧？”
“快看他穿的古裝啊，不就是首頁剛剛被人租掉的那套嗎？不會剛才大家傳的那個暴發(fā)戶就是他吧？”
“怎么可能？臉看著好嫩。感覺就像個大學生，哪兒像暴發(fā)戶了？”
“快看，他臉紅害羞了，還在用手遮臉。哇，好可愛！”
“哈哈，哪來的小可愛？今天真是撞大運了。”
游客這一陣騷動，更有些按耐不住的女生大著膽子沖到成嵐面前就近拍他。成嵐躲又躲不掉，逃又不能逃，尷尬地只能用手擋臉。
一個站在近處拍照的女生還嬉皮笑臉地對成嵐說：“小哥哥，別害羞嘛。手拿下來讓大家拍啦，你那么好看，美好的東西應該共享，與民同樂呀。”
“……。”成嵐明確地覺得自己被調戲了。
他本來想試圖向小助理求救的，但小助理哪里還管他啊，看到群情因他而沸騰，立馬舉起相機捕捉萬人空巷的盛況。于是他只能神情尷尬地站在那兒任人拍，此時心里多少有那么一丁點兒后悔：是不是自己的決定錯了，等一下會不會帶來更多麻煩呢？
沒給他腦子里再想些亂七八糟的機會，人群中忽然又發(fā)出一聲聲“仙女”“美女”的尖叫聲，成嵐像是有所感應般猛地回頭，便見忻瑤一身華服盛裝裊裊順著狹長的走廊向自己走來。
他一直都知道忻瑤是美麗的，面容，體態(tài)，心靈，無一不美。適才他也用了自己最大的腦力去想象忻瑤可能會呈現(xiàn)的模樣?？僧斂吹秸嫒耍鋈粵]有任何一句言語可以用來形容此刻那種怦然心動、被那人倩影全部灌注于心的感覺。
直到忻瑤走到他的面前，他的目光都是癡的，醉的。
這一刻，他突然就懂了什么叫做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