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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的死木灰

第七十章:一切的終焉

樓蘭的死木灰 韃靼的煙 2188 2020-07-12 22:53:52

  雨歸塵看到長老呆滯的眼神,就如同爺爺在思考亦或者是在邊看著某樣?xùn)|西邊用某些過往與之比對,長老支撐不住空蕩軀殼帶來的重壓,于是席地而坐,并盡可能呼吸這里的空氣,似乎在空氣中尋找發(fā)生在歷史繪卷角落的故事所留下的殘余痕跡。

  余剩下的力氣都用在了呼吸,長老感到一絲釋然,這是在這幾十年來不曾出現(xiàn)的東西,老少年再一次放聲大笑,他道:“你看,一切都在變,就連命數(shù)也是?!?p>  說罷,長老閉上眼睛,這一次他不再和死亡抗?fàn)幜耍徍偷亻]上雙眼,最終的笑如此放肆,沙啞的笑也如此令還活在軀殼中的人如此悲傷,面對死亡唯一本人是釋然的,長老毫無心愿地死去了,再也沒有睜開眼睛,他應(yīng)慶幸他死在陽光之下,沐浴著樓蘭境的光死去,雨歸塵可惜這一次不再有人為他敲響安息鐘樓的鐘聲了,但雨歸塵知道長老一定是去了銀河。

  “長老他去了銀河?!庇隁w塵看向身后兩人,含著淚,哽咽著聲。

  那個年長的男人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去了銀河。”

  當(dāng)晚雨歸塵就離開了,循著記憶中樓蘭境出口的方向離開了這里,最終雨歸塵沒有親眼看到長老被送入浮島的樣子,大概會有很多人吧,長老也應(yīng)該是慈祥的模樣,雨歸塵將這一幕永遠(yuǎn)記在了心中,沒有用事實去打破它,這么做是正確的,因為雨歸塵只猜對了一個,那就是長老慈祥的臉依舊,卻早已沒了能夠親近的人群,那些早早死去的同族中都在等著他,如今他終于去了,而為他送行的人確是寥寥無幾。

  他再一次去往海納的故鄉(xiāng),海納已是一個耄耋老人,膝下的孩子都已長大,龍族在此時早已離開,雨歸塵也沒有見到阿瓜的身影,大抵是一同飛往救贖之海了吧,他看得出海納度過了美好的一生,嫁給了心愛的人,生下了多個孩子,他本以為自己無法直視海納已老的樣子,歲月卻在海納臉上柔情地刻下了多個皺紋,海納的頭發(fā)已是全白,在他看到海納的那一刻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像他自己想的那樣不忍見他枯老的皮膚,但他發(fā)現(xiàn)了那雙依舊美麗的雙眸,這眸子更加美麗了,他能發(fā)現(xiàn)其中閃著樂觀的思緒,那些皺紋也無一例外對應(yīng)著笑容的每一條溝壑,他走到海納的面前。

  “孩子,有什么事嗎?”海納扶起身邊的拐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您覺得這輩子怎么樣?”雨歸塵這么說也許是突兀的。

  “是美麗的童話故事?!焙<{從容地笑著回答他,她儼然是一個成熟穩(wěn)重的長輩了。

  “我為您高興?!?p>  這時雨歸塵發(fā)現(xiàn)身為一個陌生人在這么聊著也覺得突兀了,他后退兩步,鞠一躬,轉(zhuǎn)身離開了。

  “年輕人,”海納叫住了他:“我記得是我二十來歲的時候,村長告訴我曾有個人來找過我,我記得很清楚,當(dāng)時我恰好和他撞了個正著,為了掩飾心中的慌張,我沒有看他,但我隱隱約約記得他的臉,大概是你的某位長輩吧?!?p>  走出幾步外雨歸塵聽到了海納的聲音,回頭道:“也許并不是我認(rèn)識的人?!?p>  “哦,是嗎……”海納略顯失落,又道:“但是我總是覺得和你十分熟悉的,不知是不是在早年曾和你的某位長輩共事,就好像一起經(jīng)歷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

  “也許是,您記錯了吧?!庇隁w塵否認(rèn)了,他不再企圖讓海納記起什么,也不愿打擾海納的生活,就任她忘記吧,對于雨歸塵也對于海納來說,都不是一件壞事。

  這一切都會淪為記憶中的記憶,在某時某刻當(dāng)最后一人不再醒來,一切都成為一縷即將消散的煙,無人會眷戀過去蒼白回憶,那些歷史不會有人為之向往,歷史中所蘊(yùn)涵著的包括人的渴求,情愛,怨憤,悲痛,還有一些堅定不移的信念,這些并不是人們都渴望得到的,人類喜歡看到美好的結(jié)局,但事實并不總是如此,美好期盼的背后總是有些失望的,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會十全十美,也許大多數(shù)人懷著失望死去,可能其中也包涵著太多值得回憶的東西,但這些并不足以彌補(bǔ)失望所帶來的傷痛,而唯一少數(shù)人能夠真正得到救贖,而這些救贖往往卻是有些苦澀的。

  人性之貪婪往往渴求過程中帶著甜蜜,結(jié)局又充滿美好的東西,但這些不過是存在于人類的美好愿景中的事物,又或者這些事實出現(xiàn)的可能寥寥無幾,人們卻渴望時時刻刻都如此,這又如何可能呢?終是太過荒謬,而這些長老看到了,海納在幾十年歲月中也看到了,而雨歸塵亦看得清晰。

  雨歸塵永遠(yuǎn)離開了這里,他再一次去往了海都,酒館變了位置,安琪已經(jīng)老得不像樣子,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出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故事,沒人知道,以后也沒有人知道,但池昳確是年輕的,還是那樣美麗,雨歸塵不禁感嘆歲月沒有奪走池昳身上一點(diǎn)點(diǎn)東西,她貌似是唯一的贏家。

  “年輕人我記得你?!背貢i喊住雨歸塵。

  而雨歸塵只是笑了笑。

  池昳又道:“大概是七十年前,你來過這里,你是風(fēng)之一族嗎?又可能是海外之地中另外一個不為人知的族群?!?p>  “可能是因為我看上去比較年輕吧?!?p>  “是嗎。”池昳和善地笑道:“那也許就是如此?!?p>  池昳以為上一次看到一個少年在飲酒出于好意所以制止,也許和她一樣,在那時就已經(jīng)是一個心老得枯黃的人了吧,不禁有些尷尬。

  “海都已經(jīng)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海都了?!庇隁w塵透過琉璃杯看向酒館外。

  “人會老,朝代會更迭,就連鐵也是會生銹的?!背貢i看得很通透,還和雨歸塵記憶中的那樣,這里只有她沒有變當(dāng)然沒變的還有天中釀入口時的香味。

  雨歸塵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他成為了一個悲傷故事中悲傷的人,他欣然接受了,也許他最初就如此認(rèn)為,后來不足為奇了,站在海都外灘的懸崖上,雨歸塵將煙沙風(fēng)笛扔如海潮中,隨著海水最終去了何處沒有人知道,而最終在百年后,一個生活在海邊的樓蘭族的孩子見到一個刻有古老樓蘭文字的笛子,他欣喜地帶回自己的家,而從那個孩子拿起風(fēng)笛的那一刻開始,歷史的齒輪又一次輪轉(zhu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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