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出車站的那一刻,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即使離開很久,她仍然記得這里她走過的每一條街,去過的每一個地方,這里承載了她的童年啊,也是媽媽長眠的地方。
老家的院子還是熟悉的味道,旁邊的鄰居阿姨還是一樣的親切,她的童年或許還在。
過幾天就是顧母的忌日,已經(jīng)幾年沒有回去看過了,這幾年顧東國帶著她到處跑,也沒機(jī)會回來,這幾年的荒涼,誰來彌補(bǔ)。
墓園離家有點遠(yuǎn),她早早的就出門了,一路的趕車,換乘地鐵,終于來到了自己想來又不敢來的地方。盡管以前她看出來顧東國不喜歡母親,但至少還是把母親安置在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想來母親應(yīng)該是會喜歡這里的。
許南辰從手術(shù)室出來的時候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第一次覺得生命如此的脆弱,當(dāng)他在醒來的時候聽到醫(yī)生的那一句手術(shù)成功了的時候,有多慶幸自己活著。
“媽,我沒事了,我們在堅持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我們就又可以去一起擺攤了,我陪你一起去擺攤?!彼皇执钤谠S媽媽的肩上,另一邊邊幫著媽媽擦眼淚。
顧北淑,等你高考完了,我就去看你。
她看著媽媽那張許久未見的照片,漸漸的模糊了,記憶一下就拉到了多年前。那時候的她是真的快樂啊,快樂得沒想過當(dāng)這一切突然消失的時候該怎么樣去面對,該怎樣同另一個世界的媽媽告別。在來之前明明有好多話要講,現(xiàn)在卻只有眼淚不停的掉,不知是因為想念多一些還是因為委屈多一些,還是愧疚多一些,這么些年,沒來看過她。
“媽,我來看你了,這么多年沒來看你,是我不對,你不能生我的氣,以后我就有好多好多的時間來看你了,你開不開心。明明來的路上有好多話要說的,不過見到你啊,就不知道說什么了,我以前也這樣,你還記得吧,你就特別討厭我這毛病。媽,我從小就學(xué)習(xí)不好,現(xiàn)在也不好,但你從來不拿成績說事,總說以后我要是養(yǎng)不活自己了,你繼續(xù)養(yǎng)我……”她明明覺得沒多難過,聲音卻已經(jīng)顫抖得成不了句。雨下得特別大,雨聲吞沒了她的哭泣,可也吞沒不了她的難過。
當(dāng)?shù)未鸬未鸬挠曷暵湓谟陚闵系臅r候,她才發(fā)現(xiàn)旁邊站了個人,撐著傘,手里也拿了一把傘。
“下雨了,回家吧。”顧北淑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只是她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現(xiàn)在她也沒有心情去想什么
“謝謝啊?!彼粫r間不知道該接過他手里的那把沒有撐開的傘還是這把已經(jīng)提她擋著雨的傘??粗执俚谋砬?,陸言祁不經(jīng)意的笑了笑,弄得顧北淑更尷尬了。
他把撐開的傘放到她手中,自己則撐開了另一把傘??粗谋砬樗坪鹾芎闷嫠粋€人為什么會帶著兩把傘,他解釋到:“帶兩把傘是因為剛剛本來有人陪著我來的,結(jié)果他中途有事先走了,忘了拿傘。”顧北淑點點頭,這聲音也熟悉得很。
“傘我要怎么還你?留個地址還是聯(lián)系方式?”
“先走吧,這雨啊有要大的趨勢。”
雨倒是沒大,就是打不到車,等了好久。
“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留地址有點唐突了,畢竟我們也不認(rèn)識。”說完便拿出手機(jī)加了微信。他們等到了雨停也沒有等到車來。
“剛好雨停了,傘還你?!鳖櫛笔缢α怂闵厦娴乃?,拿給了他。他哭笑不得的接過傘,想來怕是等不到車了豈不是要一直在這里等著,便打電話給了徐弋凡。
“你在哪呢,快點把車開過來,打不到車這邊?!?p> “你朋友嗎?就是這把傘的主人?”她指了指剛剛那把傘說。
“嗯,他過會就來了,再等一等?!?p> 好一會誰也不說話,氣氛非常尷尬,顧北淑一直在祈禱來個車,可今天的車就跟消失了一樣不見個影。
“別太難過了,剛剛看你表情就一直這樣。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不是應(yīng)該高興嗎,我也是啊,許久未見,有些記憶都模糊了,但有些溫暖還在,一直都在?!?p> 顧北淑聽著他說完想反駁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是啊,許久未見的人,見到了應(yīng)該高興?!?p> 兩人的思緒是被徐弋凡的車的‘滴滴’聲拉回來的。
“小言言,等好久了吧,上車吧?!闭f完拉開車門等著陸言祁上車,壓根沒注意到旁邊的顧北淑。
“一起吧,今天注定是等不到車了?!标懷云畲u頭對顧北淑說到。徐弋凡也注意到了一旁的人,只覺得很眼熟,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個啥。
“來,女士優(yōu)先?!毙爝厕D(zhuǎn)向顧北淑說到。
她猶豫再三分析了一番,確定了那是陸言祁之后才決定上車。
“顧北淑,你住哪呢?”聽見自己名字的時候,她著實有些懷疑了自己剛剛是有在那一句話中透露過名字嗎,他怎么知道的?
“北辰路,在北辰路口把我放下就行?!?p> “北辰路啊,離得挺近?!毙爝菜菩Ψ切Φ恼f到,直到收到了陸言祁的眼神示意才收了笑臉。
一路上三人都沒有再說話,各懷心思。徐弋凡想的是陸言祁一定有什么事瞞著他,陸言祁又在想她為什么不問問怎么知道她名字的,就這樣啥也不問的,他也不好再說下去什么,而顧北淑終于是想起了徐弋凡就是當(dāng)時拉著她去看陸言祁表演的那位路人。
經(jīng)過了漫長的車程,終于是到了北辰路。
“那個今天謝謝你們,改天我一定請你們吃飯道謝?!甭槔恼f完準(zhǔn)備溜的時候被陸言祁打斷了:“要不今天吧,剛好現(xiàn)在也到晚飯時間了,改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呢,你今天確實該好好謝謝我,道謝這種事可不能拖的,你說是吧?!?p> “我們倆也不挑的,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p> 顧北淑苦笑著,不是她不想請,實在是兜里真的沒幾兩碎銀了,手機(jī)支付吧,卡里也沒什么錢。
陸言祁大概是看出了她的難處,“要不去你家吧,外面的東西吃多了也不好,你家也在附近,多好?!毙爝矊嵲诓恢浪谟媱澲裁?,只能隨聲應(yīng)和著。
顧北淑拗不過他倆,就只能帶著他們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