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論兄妹中誰更操心
齊瑜最終還是沒有去打擾司蔻。
他在遠(yuǎn)處的山坡上,一直蹲到自家媳婦兒的房間熄燈。
“走吧?!?p> 飛刃驚醒,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眼神剎那恢復(fù)清明。兩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月色中。
司蔻自然是不知道這些。
這幾日她的心腹們幾乎全都領(lǐng)了任務(wù)。長亭去了梁洲,葉息調(diào)查蘭花匠和安平侯,素衣跟著杜笙去邊關(guān),紫蘇和樊叔還得留守在主樓里,不能亂了。
司蔻現(xiàn)在行動不便,玉珠又不會武功,有什么事都只能交給連翹或者錦紋去替她做。
今兒一早,連翹就去玲瓏閣給皇后挑禮物去了。
卻不想回來的的時候,身后多了個人。
“陸盈盈,你一天天的,是扎根在玲瓏閣了呢?”
司蔻偏頭往窗外望去,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怎么說話呢!”
陸盈盈三兩步過來,揪著她的臉蛋就開始喋喋不休的道:“愛美怎么啦?”
“那些首飾那么好看,我沒事就喜歡多逛逛,我還總覺得自己的妝奩太大了,老是少一支什么……”
陸盈盈捏緊小拳頭,壯志凌云的道:“總有一天,我會讓它盒生圓滿!”
“填上每一個縫隙!”
“那你還真是志向遠(yuǎn)大?!?p> 司蔻抽了抽嘴角,按著機(jī)關(guān)來到院子里。
陸盈盈連忙轉(zhuǎn)身跟上。
“說吧,這又是怎么啦?”
“沒事兒就不能來找你玩嗎?”
少女一臉幽怨的在身后瞪著她,像是被始亂終棄了似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此時你應(yīng)該在教習(xí)先生那里?”
陸家是百年世家,任陸盈盈再怎么好玩,琴棋書畫什么的,一點(diǎn)都不能落下。
司蔻目光涼涼,某少女卻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放心,今日告過假了?!?p> “皇后姑姑的生辰,我可是得了命令,要好好準(zhǔn)備禮物的?!?p> 陸盈盈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口,吧唧吧唧嘴又開始吐槽司蔻這兒的茶葉來。
“改明兒從我哥那給你順點(diǎn)好東西過來,你這茶葉當(dāng)真一般?!?p> 司蔻倒是無所謂,她對于這些一向不怎么講究。
“誒,對了,”陸盈盈半趴在桌子上,癟嘴道:“你猜我出門的時候碰見了誰?”
“寧安郡主?!?p> 司蔻笑了笑,毫不猶豫的說出來。看著她愈發(fā)不爽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對了。
能讓這姑娘一臉嫌棄的,還能跟她抱怨的,全京城的女子中,也就只有那個寧安郡主了。
皇上有個沒什么本事的皇叔,秦老王爺。老來得女,自然就把郡主養(yǎng)的嬌縱了些。
寧安本來也是個精通琴棋書畫的姑娘,可惜性子太過高傲,又好攀比。秦老王爺舉家遷來京城不久,內(nèi)圈更是世家遍地,小姑娘初來乍到卻是不知收斂,招惹了不少貴女。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柳家小姐和眼前的陸盈盈。
“郡主了不起哦?!?p> 陸盈盈越發(fā)想不通,從凳子上跳起來:“我姑姑是皇后!我爹爹是丞相!我大哥京城第一公子!”
“她有什么好得瑟的?!”
“消消氣。”
司蔻淡定的端起茶抿了一口,突然覺得平日里還不錯的茶水,喝起來竟是索然無味。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嘖,都怪陸盈盈這丫頭。
“人家寧安郡主,可是太后的小棉襖,你是什么?”
皇后娘娘估計是不得寵,不知道怎么的,久居深宮,連麗貴妃的存在感都比她強(qiáng)。
不過這話司蔻沒說出來,陸盈盈對這個姑姑的感情還是不淺。
印象中皇后似乎是個端正溫婉的美人。
“哼!”
陸盈盈叉著腰,微揚(yáng)著頭:“我是什么?”
“我是神仙送給這人間的寶貝!”
司蔻:“……”
她默默咽下了這口茶,道:“這件事你是繞不過去了對嗎?”
“繞?為什么要繞?”
陸盈盈白眼一翻:“我可是玄會大師親自批的命格,福星轉(zhuǎn)世,好運(yùn)加身……”
“好好好,你是你是。”
司蔻揉了揉眉心,無奈打斷她,在某少女不悅的目光下,笑道:“小福星,你碰著寧安郡主,沒跟她吵起來?”
“怎么會,我是那種粗魯?shù)墓媚飭???p> 陸盈盈挺了挺身子,端正坐著:“上次我哥不是教育了一下她和柳家小姐嗎?”
“就……就那事兒以后,”陸盈盈面色有些黑:“這討厭的寧安!她……她竟然看上我哥了!”
“哦?!?p> 司蔻淡淡一笑:“就這啊,何必如此生氣?看上你哥多正常,這京城的小姐喜歡他的不少。”
“我嫂子,是誰也不能是她!”
陸盈盈一掌拍上桌子,疼得她直咧嘴,毫無形象可言。
“反正!我哥那種神仙,才不要跟這破郡主在一起。”
少女一張小臉皺巴巴的,嘟著嘴緩緩道:“要不……你先下手為強(qiáng),跟我哥好上吧!”
“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p> 司蔻涼涼的看了她一眼,道:“我還知道,兔子不吃窩邊草?!?p> “小六安要是敢對我動心思,二表哥得弄死他?!?p> 聽見二表哥,陸盈盈愣了一瞬,隨即反應(yīng)過來,眸子肉眼可見的黯淡下來。
哦,裴玄啊,算了吧。
那個魔鬼。
大哥身嬌體弱,斗不過他的。
……
這邊的杜笙可沒這么悠閑。
南昭氣候宜人,四季如春,這北邊臨近大漠,雖然東來商行的人提供了不少物資,但這一路過來,還是折騰的夠嗆。
“司蔻老賊!”
男人低聲罵道,分行掌柜和素衣姑娘就在不遠(yuǎn)處,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是決定在這些人面前,收斂一下自己的怒火。
為了分散注意力,杜笙爬到一旁的山坡上看地形。
碎石關(guān)若隱若現(xiàn)。
這里基本上已經(jīng)沒有高大的樹木了,黃沙戈壁之中,低矮的灌木叢也遮擋不住什么。
巡邏的宣平軍士兵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這一隊(duì)人。
杜笙沒有多做解釋,乖乖的就被綁著,帶到了司琰面前。
“你是何人?”
被問話的杜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久負(fù)盛名的司小將軍。
戰(zhàn)事臨近尾聲,宣平侯已經(jīng)很少插手前線了,這段日子跟他的夫人在碎石關(guān)后的鄴陽城里恩愛著呢。
可憐了這個兒子。
“在下裴渡生,江湖中人,也是令妹的朋友,她讓我來看望將軍,順便帶些東西。”
男人一口氣說完,隨即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司琰。
后者皺眉,目光一凜。
“我妹妹讓你來的?”
“是,她給的親筆信就在我腰背上的包裹里。”
司琰讓人把包裹卸下來,親自搜了搜,果真有司蔻的信。
粗略看過,司琰動作熟練的拉開書桌的柜子,那信放進(jìn)去然后上鎖。
一氣呵成。
杜笙:“……”
無語的揚(yáng)了揚(yáng)手,示意他解開捆繩。
司琰親自給他松綁:“多有得罪?!?p> “無妨?!?p> 杜笙揉了揉發(fā)酸的手腕,這才打量起營帳來,似乎是司琰的戰(zhàn)地書房。
干凈整潔,沒什么花里胡哨的享樂玩意兒,全是簡單的生活用品,擺放的井井有條,一如他這個人似的清正利落。
很快,進(jìn)來了一個小士兵,司琰吩咐著讓他領(lǐng)著素衣一行人去放行李。
營帳頓時空下來。
“邊關(guān)條件不好,這事兒是舍妹不厚道,還望懷王莫要怪罪?!?p> 司琰對著他一拜,杜笙連忙伸手扶了扶,心里卻是舒坦了不少。
哼,這沒良心的司蔻,她大哥倒是個好人。
“司蔻與本王乃是好友,這點(diǎn)小事兒算不了什么?!?p> 好像不久前還在抱怨的人不是他一樣。
司琰卻是最欣賞這樣重情重義之人,笑道:“小丫頭既與王爺是朋友,那本將也不能薄待了,這碎石關(guān)無美景無美人,美酒卻是不缺的。”
“哦?”
杜笙對這北地的烈酒,還是饞的。
“不過軍令當(dāng)前,在下無法與王爺對酌,以茶代酒,如何?”
“甚好!”
“王爺爽快!”
司琰笑道,這北地待了許久,難得遇見這么一個不是屬下又不是敵人的陌生人,莫名有些小激動小興奮。
酒過三巡。
杜笙晃了晃腦袋,有些犯迷糊了,趴在酒桌上,沒一會兒就一動不動了。
“裴兄?”
“嗯?琰弟……”
看來是醉了,司琰挑眉,這人的酒量真不怎么樣。
上次有爹盯著,司琰可是一個人喝了四壇,這懷王爺,兩壇半就倒了。
司琰起身,正想著讓人把他送回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默默坐回來。
半晌。
“裴兄……你是怎么認(rèn)識我妹妹的?”
司琰問道。
杜笙嘟嘟囔囔的開始回話:“怎么認(rèn)識?我想想……”
“嗯,我可是關(guān)注她很久了?!?p> “!?。 ?p> 司琰一驚,看著面前男人的眼神染上了些許危險的神色。
“很久?”
“對啊……司蔻……司蔻很不錯……”
司琰捏緊茶杯。
“剛開始……我……我還挺喜歡她來著……”
杜笙打了個酒嗝,絲毫沒發(fā)現(xiàn)司琰手中的茶杯四分五裂。
“喜歡她?”
“嗯?喜歡誰?司蔻嗎……”
杜笙猛地?fù)u頭,然而醉酒后的動作,看起來頗為滑稽。
“不……我可不喜歡她?!?p> 司琰皺眉。
“她的確跟我想的一樣厲害,但真正見面了才發(fā)現(xiàn),這女人太能折騰了。”
“嗯?”
司琰沒懂,不過親耳聽到這異國王爺承認(rèn)自己不惦記自家妹妹,他還是松了口氣。
“還是柔柔弱弱的江南女子比較適合我……”
杜笙開始碎碎念,司琰湊近了一聽,臉色驟然變得難看。
什么點(diǎn)翠閣?!什么如雪、似玉!以為鄴陽城里沒青樓的嗎?
司琰雖然潔身自好,從來不去那些地方,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自此看杜笙的眼神都變了。
衣冠禽獸,人面獸心。
幸好沒惦記上自家妹妹。
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