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庭喜春天時種下的兩坰多地亞麻長勢喜人,現(xiàn)在到了收獲之時。他和趙守森雇人薅、摔、打包后用趙守業(yè)的四輪車拉著去鄉(xiāng)上的亞麻廠。
四周的天上好像長了毛。
送亞麻時趙庭喜沒跟出去,他和趙守森在家收拾雜碎的亞麻篩選亞麻籽。趙守義和趙守成雖然去的并不晚,但亞麻廠的大門前還是排起了很長的車隊。趙守業(yè)簇新的四輪車在大馬車隊中很顯眼,透出了幾許的氣派,所以趙守業(yè)很得意。
由專廠擴建的偌大的亞麻廠的南側(cè)是存儲場地和漚浸池,北側(cè)是梳麻車間,大地秤上正有馬車趕上去。
趙守業(yè)搖晃了幾下裸著的肩膀,說:“前面還有七八輛車呢,這得啥時候輪到咱們?”
他只是很隨便的一說,但趙守成卻當了真,他探著脖子向北側(cè)的辦公室望望,說:“再不,找找人?”
趙守業(yè)說:“拉倒吧,等你找人把人找著了也到咱們號了。”
趙守成點點頭道:“也是?!?p> 前面的馬車在已點一點地向門口挪,趙守業(yè)也尾隨隨著一步一步地把車向前開進。
炙熱的太陽是肆無忌憚地烤著,像要把人曬冒油一樣。
前面有一輛馬車進去了,趙守業(yè)看到了希望。沒有熄火的四輪車嗒嗒地歡快地唱著,趙守業(yè)也隨著微微地顫動。
忽然間,從側(cè)后趕上來的一輛馬車停在那他們的南邊。坐在翅膀上的趙守成一下子警覺起來,大瞪著眼睛看那輛車和車旁站著的那個二十七八歲的壯實的小伙子。趙守成認識他,他叫大毛子。
過了十幾分鐘后,稱完車馬重量的一輛車從大門里出來,于是前面的馬車趕進去。正當趙守業(yè)業(yè)欲向前提一個車位時,大毛子突然指著趙守業(yè)道:
“你停停停,我跟廠長打招呼了,我先進?!?p> 他必須把車趕到這側(cè)來,若不然里邊的車無法通行到外邊的大道上。趙守成附在趙守業(yè)的耳邊道:“二哥,上?!?p> 趙守業(yè)不怠慢,迅速地將車啟動。大毛子見趙守業(yè)沒聽他的指揮,便破口大罵道:“叉你媽的小叉瓤子子,你聽沒聽見讓你停車?”
趙守成從車翅膀上跳下來,逼近大毛子問:“你罵誰?你加塞兒還有理了?”
趙守成本想和他理論,卻不料大毛子揚起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并罵道:“你瞅啥?你個小犢子?!?p> 趙守成登時火撞上腦門子,一股邪惡的要弄死他的念頭奔涌出來。他不答話,只攥緊拳頭,猛地搗向大毛子的鼻梁。向撞在棉花團上的感覺過后,趙守成看見血由他鼻孔流出來。他不給大毛子以喘息的機會,掄起右拳斜兜向大毛子的太陽穴。被重重的一擊后,大毛子踉蹌著向一輛馬車的箱包靠過去,然后靠住手捂著腦袋大口喘氣。趁著這個空檔,趙守成急轉(zhuǎn)身把插在麻包空隙里的木棒抽出來,怒視著大毛子。喘了一口氣的大毛子叫罵著沖上來,被趙守成一腳踹在小腹上,于是大毛子后退著依靠在亞麻包上。
趙守成微笑著說:“還有啥章程使出來,使出來。”
他墊掂著手里的木棒。
這一切只發(fā)生在一兩分鐘之內(nèi),便是那樣的驚心動魄。趙守業(yè)很納悶,這棒子啥時候插進麻包里的?
大毛子抹了一下鼻子下面的血,料定再動手還是吃虧,就裝橫道:“你等著!”
趙守成笑道:“我等你?我沒工夫等你?!?p> 趙守業(yè)和趙守成將亞麻過了秤驗了等級卸了車再將車稱重后去,又辦了手續(xù)交票據(jù)取了錢。趙守成以英雄般的姿態(tài)面對人們的目光時,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悅和榮耀。大毛子是鄉(xiāng)里的一霸,今天被打趴下了。
從財務(wù)室里出來,趙守成又坐到了車翅膀上,對趙守業(yè)道:“開車!”
趙守業(yè)問道:“不等大毛子了?”
趙守成拍了一下趙守業(yè)裸著的肩膀說:“你傻呀,烏泱泱的再上來那一堆,我能干過嗎?”
趙守成的話有道理,好漢不吃眼前虧。
突突的將車車開道大路后,趙守業(yè)大聲問:“你給驗麻的多少錢?我看你往他兜里塞了的。”
趙守成沒說,只是怪模怪樣地笑了笑。
回到家里后,趙守成吁了一口氣。他不知道他們剛走出兩個小時后,大毛子就帶了五六個人手持棍棒,氣勢洶洶的趕到了亞麻廠,揚言要打折趙守業(yè)的腿。過了兩天趙守成聽說后,很邪性地笑道:
“兩個小時后才去的?沒等到八月十五去,不算晚。”
因為在這不到十天里趙守成打了兩仗,鄭桂琴就有些憂慮,她怕哪天這個混蛋又生出事端來,就找趙庭祿商議,想讓趙守成入冬時參軍入伍,去接受部隊的管教。趙守成自是十分的期許,他對戰(zhàn)士的生活充滿了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