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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榆樹下

第五五九章 矛盾漸趨激化

大榆樹下 艾荷101 3373 2022-09-29 17:28:16

  劉玉民在學校里的端端事由她已毫不在意,楊玉賓左右逢源的嘴臉她也懶得去正眼看一下,但是并不因為陳思靜不聞不問就使麻煩遠她而去,一切都似是注定了的要糾纏于她,哪怕是她刻意地躲避。

  農(nóng)忙假后的第三天下午第二節(jié)課時,陳思靜看了看表,就開始布置作業(yè),如往常一樣接著就放學了。陳思靜夾著書本進到辦公室后站在自己的辦公室前向操場上看。她覺得好奇怪,其它的班怎么還不放學呢?她再看看表,然后看行事板上的作息時間,忽然間她覺得自己犯了一個錯誤:時間算錯了,提前了十分鐘。楊玉賓不在,那么,劉玉民怎么樣認為呢?陳思靜懊悔自己不該那樣粗心大意匆匆忙忙,等下課鈴響再下課也不遲嘛。她暗自責怪自己,怨自己不細細致不縝密,做事粗糙。

  陳思靜暗忖著,思量著該如何面對劉玉民陰沉的臉。劉玉民進屋時,陳思靜沒有看他,但她感到了劉玉民冷冷的目光,那里邊有責備、氣憤的意味。劉玉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色難看,側(cè)目望向操場,長長地呼氣長長地吸氣。沒有人說話,辦公室的氣氛就顯得沉悶。

  劉玉民出了一陣長氣后,臉色逐漸緩和了,開始和王子軒說笑,言語也還輕松。

  楊玉賓下午三點多回到了學校。他紅潤的臉上笑容綻放,像八月里的野花,既不讓人歡喜也不讓人討厭。他是一個高個子但不很健康的人,皮膚白皙,背微馱,眼睛不大,眼眶凹陷,不飽滿,給人的感覺是:滑稽中有一點猥瑣。

  楊玉賓的祖上有幾坰良田,因此被評為富農(nóng)。他因襲了他祖輩的勤儉精明,又有幾年實際工作的磨練,所以人很圓滑。但因他的過分圓滑就既沒圓也不滑反而處處露了馬腳。今天早上,他說上教育辦,回來卻說剛剛從柴老六家回來,可能是他喝多了酒忘了早上說過的話吧。劉玉民沒問他究竟去了哪,陪他說了幾句酒話后,忽然話題一轉(zhuǎn):

  “校長,你一走,這學校一大堆事就擺在我頭上。我呢,又是協(xié)助,言不正名不順呢!”

  劉玉民對自己這句話有些欣賞,他覺得自己的話切中要害而又不失文雅。

  “什么協(xié)助不協(xié)助,說哪去了!咱們不都是為了工作嗎?在我這塊兒,你就是主任,名也正言也順?!睏钣褓e瞇起了眼睛回應道。

  劉玉民語氣激動了:“得,你別刀切豆腐八面見光了。協(xié)助,都知道我協(xié)助你,凈干得罪人的事,我都快成大麻鴨子啦!”

  他說到這時臉上已呈現(xiàn)一點紅暈。

  陳思靜聽起來不舒服,她明顯地聽出劉玉民正在影射她,于是她恨恨地把手中批完的作業(yè)本摜在桌子上。眾人一驚,都面面相覷。

  楊玉賓眨著眼睛道:“什么樣麻鴨子白鴨子,你要是鴨子還好了。這么地,玉民,明個你嫌操心你別管那些閑事?!?p>  劉玉民氣憤起來:“校長,我在這個地位上就得管事,哪怕是協(xié)助。狗尿苔不濟長在金鑾殿上了,我還非管不可,誰讓我長了這張愿意得罪人的嘴了。校長,你是不是不支持我的工作?”

  楊玉賓順著劉玉民的話說:“這就是,這就是,都是為了這個集體,該管的你還得管。玉民,你放開手,大大方方地往前干,咱們不是干這個的嗎?”

  劉玉民把剛才的話拉了回來,剛才激忿的臉也一點一點地擠出笑模樣:“行啦,你校長‘上房’一句話,夠我跑三天的了,我還得維護你呀?!?p>  兩個人斗嘴斗得難分難解,亦真亦假的笑談細細品味倒也有咸淡酸甜。陳思靜沒有興趣聽這些,剛才劉玉民的話已經(jīng)讓她心潮起伏,血脈賁張,由胸中升起的怒火不可遏止,就要撞破她的胸膛了。

  王艷想必是瞧透了陳思靜的心思,她招呼陳思靜到了外面。在外面,笑嘻嘻的王艷問陳思靜:

  “你是不是生氣了?”

  陳思靜苦笑了一下說:“能不生氣嗎?”

  王艷撇撇嘴,揚了揚眉毛,說道:“熊色,當個小芝麻官,瞅給他狂的,天底下都擱不下他了。小人得志,不可一世!”

  王艷罵劉玉民是小人,倒是很貼切,想劉玉民的確是小人。聯(lián)想到他的所作所為,他是最適合小人這個稱喟了。

  王艷安慰陳思靜不要和劉玉民一般見識,說這種人是不必要去花費自己的精力去計較的,只可以不理不睬他,對他冷淡漠視視若無睹。陳思靜解釋說自己本也沒有與他嘔氣的意思,應該是誤會,可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這也太霸道太武斷太專橫了吧。

  畢竟是女老師,年紀又相仿,說起話來就毫無隔礙,陳思靜心中的不快一點兒一點兒地消減??粗跗G一口潔白的牙齒瞇起來象月牙一樣的眼睛,陳思靜好像也暫時忘了劉玉民那些令她不愉快的話。

  王艷和陳思靜共同抨擊著劉玉民,歷數(shù)他種種不端的行為,說到開心處,都會心地笑。

  學校里所發(fā)生的新聞和舊聞是陳思靜和李祥君每天所必須討論的。這些天來的感受讓陳思靜深刻地認識到人事的復雜,人心的善變,人性的丑陋。李祥君沒有她那樣的激忿,他的緩慢的話語讓陳思靜模棱兩可,不知他是在譴責誰,亦或是褒揚誰。

  “倘若以動物的品性來衡量,人的某些方面是退化了?!彼f。

  陳思靜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但她有充分的理由去揶揄李祥君:

  “別倘若倘若的,說假如如果,跩得人腦瓜子疼?!?p>  她對李祥君有些酸腐氣味的話聽不慣,甚至有些煩他這種說話的腔調(diào)。李祥君嘆了一口氣,道:

  “你不懂!其實,人都是兩面性的,一面是善的、真的、美的,一面是假的、丑的、惡的。變化了的外部因素有時會使人暴露他惡俗的一面?!?p>  陳思靜愈加不滿,但她知道同李祥君再說下去仍然是這種語調(diào),于是不理他。陳思靜沉默不語,埋頭拉扯著洗過的小被單兒。這樣的氛圍讓李祥君感到無聊,他說了幾句話,都是些聽來的閑事,陳思靜嗯嗯地答應。李祥君看陳思靜待理不理的表情,心頭不免有被冷凍落的無奈,住了嘴,什么也不說了。

  十月份月末的天氣短了很多,剛過五點時太陽已落下山去,緊接著暗夜降臨。剛才李祥君管好了自己的嘴巴,沒有和陳思靜說只言片語,但現(xiàn)在他忽然忘記了曾許下的誓言。向哄著星梅的陳思靜說:

  “王子軒說,校長在劉玉民那兒‘講究’你們女老師?!?p>  他說話時拿眼睛瞧著陳思靜。陳思靜立刻來了精神,急切地問道:

  “說什么?”

  李祥君心里一陣高興,嘴上卻故意打了個沉兒。陳思靜催促道:

  “說什么,別老牛拉破車似的慢抻悠!”

  李祥君見陳思靜這樣急切,于是說道:“啥?他能說啥!他說你們女的太任性,太嬌氣,對你們太放任太遷就了。他說這個校長真是不好干!”

  陳思靜的臉騰地變了顏色,指著李祥君說:“誰任性?誰嬌氣?我們還咋的才讓他們滿意?”

  李祥君苦著臉到:“干啥呀?又不是我說的,惡眉瞪眼的。肯定是劉玉民傳話給王子軒,王子軒再傻啦巴唧地傳過來。傻狗不識臭!動這個氣犯得著嗎?”

  陳思靜不作聲,瞅了李祥君好半天,然后又問:“還說啥了?”

  李祥君說沒有了,就這些。陳思靜開始咒罵劉玉民,也罵楊玉賓。李祥君后悔把王子軒的話說給她,但為時已晚。

  陳思靜心緒難平,她沒有辦法讓自己安定下來。李祥君斜靠在墻上,像沒了骨頭一樣,軟塌塌地蜷著身子。她不管陳思靜喜不喜歡聽,把劉玉民這一個月來的作為梳理了一遍,最后他說:

  “思靜,我覺得事情還得這么辦?!?p>  陳思靜讓星梅躺進被子里,然后坐到李祥君的對面,聽他說下去。

  “思靜,你看,上些日子你和他請假,他的態(tài)度不好,今天你提前放了學,劉玉民一定以為你故意和他作對,這樣僵持下來總有一天矛盾要激化。”李祥君繼續(xù)說。

  陳思靜點點頭,表示部分認可李祥君的話,但她不在乎與劉玉民激化矛盾,便說:“激化就激化,又不是我一個人造成的,我還怕他?”

  李祥君把一條腿搭在陳思靜的腿上,卻被陳思靜生硬地推到了一邊。李祥君高聲叫道:

  “哎喲喲,你輕點!怕倒是不怕,但沒有必要僵持,僵持下去只會讓楊玉賓高興,他用你和王艷制衡他?!?p>  陳思靜睜大眼睛看著李祥君,仿佛不認識一樣,過了一會說:“是是是,你說的對,可你讓我怎么做?明擺是楊玉賓信任我,才讓我管學校的帳目,也是怕劉玉民插手學校的財經(jīng)。劉玉民那兒我能不能低頭認錯,再說我也沒錯呀。”

  李祥君坐起身子,面向著陳思靜道:“你可以找劉玉民,和他爭執(zhí),明確地開誠布公地告訴他,那天你向他請假時他的態(tài)度過分了。今天的事也可以向他解釋,提前下課只是看錯了時間,并不是存心和他過不去?!?p>  陳思靜情緒開始激動起來:“跟他解釋?跟他解釋他會聽嗎?那和認錯服軟有什么區(qū)別?得了得了,你還是別出主意了!”

  李祥君的建議被陳思靜否定了。雖然陳思靜否定了他的建議,但她沒有沒有說出更讓李祥君難堪的話來。她覺得李祥君說的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她甚至覺得找劉玉民當面澄清也未嘗不可。但轉(zhuǎn)念一想,既然劉玉民已經(jīng)把自己歸屬于楊玉賓這一幫派之中,作何解釋或者同他辨白于事又能有什么裨益,或許只能加重劉玉民對她的敵意。

  陳思靜進退維谷,要維護楊玉賓的顏面還要不開罪于劉玉民,很難。她現(xiàn)在感到將來的一些時日里一定會有一番糾纏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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