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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榆樹下

第六0四章 包餃子

大榆樹下 艾荷101 6244 2022-11-17 11:09:49

  當(dāng)這學(xué)期的最后一天李祥君離開學(xué)校時,他回顧了一下熟悉的校罷,悵然之情又涌上心頭。時間過得這樣快,一個學(xué)期又結(jié)束了。

  寒假里,陳思靜要到城里進修校的中文自考大專班學(xué)習(xí)半個月。對于學(xué)習(xí),陳思靜不敢有半點懈怠,她不會落下每一天的課程。她的這份認真勤奮除了她性格因素外,還因為她知道自己基礎(chǔ)知識薄弱,不刻苦一些恐怕過不了關(guān)。

  陳思靜走了,星梅就留給李祥君看護。星梅乖巧聰明,雖然想媽媽,但她強忍著對媽媽的思念,不作表示。上兩次陳思靜到城里學(xué)習(xí)時,她總是把星梅帶在身邊,由母親看管著??蛇@次,陳思靜不想再勞累自己的母親,她年歲大了。但僅僅過了三天,陳思靜突然回來了,她說她不放心星梅,還是帶她到城里吧。陳思靜回來得正好,星梅這幾天想媽媽想得嘴都破了,李祥君正犯愁該如何去應(yīng)對。星梅見到母親很高興,抓住母親的手,親熱個沒完沒了。

  陳思靜帶走了星梅,家里就只有李祥君一個人了。沒有了陳思靜和星梅,這屋子里頓時就空蕩蕩的,沒有一點生氣。以后的十多天里,就他一個人獨自面對空曠的房間了,于是,他忽然感到了一份孤獨。陳思靜在的時候雖然有時要斥責(zé)他,沖她發(fā)脾氣,莫名其妙地“撂臉子”,雖然他有時希望陳思靜走遠一些,不要再見她,但真的這么一天陳思靜不在身邊,他倒像丟失了什么似的,沒有了著落。

  在陳思靜走后的第二天,李祥君突發(fā)奇想,他要自己動手包凍餃子,以好給陳思靜一個驚喜。這種想法一經(jīng)出來,就完全占據(jù)了他的意識。說做就做,一刻也不遲疑。李祥君把爐火調(diào)旺,好讓這屋子里暖和起來。今天的陽光很足,所以,不大功夫,他就感到渾身的毛孔充分地張開了。

  剁餡、和面、切蔥、切姜、拌餡……按步聚,李祥君忙得不亦樂乎。他很快活,因為做事可以排遣他心中的孤寂的情懷,還因為陳思靜看到他包的凍餃子后一定會贊賞他。李祥君對于做家務(wù)已爛熟于心,他戲稱自己是賢夫良父,有著東方男性所不具備的非傳統(tǒng)美德。當(dāng)李祥君夸耀自己的功德時,陳思靜總是說:

  “你不就是多干一點嗎?多干了就多干了,你不干誰干?”

  李祥君不滿陳思靜的那套理論,就反詰道:“哪里寫著我就可以多干,就必須我干?哦,你待著,坐在炕上一會兒水呀一會兒漿兒呀的,支使我滿地跑。也就是我吧,面乎乎的,換二一個主兒,早就豬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了。”

  陳思靜撇嘴道:“你愿意!你不信,換一個照樣狗顛肚似的給我干活!”

  李祥君無奈地回答說:“對,我——愿——意——我前輩子欠你的?!?p>  雖然這樣說,活還是一定要做的,只不過是發(fā)泄一下心里不滿的情緒。陳思靜沒有把他的話當(dāng)真的時候,她不和李祥君細細地計較這些。

  現(xiàn)在,李祥君把一切都準備停當(dāng)了后,坐在炕上小憩了一下。剛才的一陣忙碌讓他的面頰潮紅,額頭上有細小的汗?jié)B出來。屋子里熱,爐火的哄響更讓暖意從心頭升起。

  在這樣溫暖的舒適的環(huán)境中,他感到愜意,勞動帶給他一種幸福感。

  李祥君稍事休息了一會兒,覺得該動手包了。太陽正在向中天一點點移來,太陽的熱力穿透的冬天的層層鎧甲,透過窗子,將李祥君包裹起來,仿佛到了春天,有了春風(fēng)罩面的感覺。

  李祥君搬過面板,取過搟面杖,舀了一碗面,再將面放到面板上反復(fù)地揉。李祥君揉面的技術(shù)并不高超,樣子很拙笨。他自以為面柔得很好了,就把面揪成幾塊,再把其中的一塊再放到面板上反復(fù)地揉,其余的放進盆里醒著。把面揉好后,再搓成條狀,最后揪成一個個的小“濟子”。揪“濟子”的脆響很合他的意,他喜歡聽這聲音。揪完“濟子”后,他又在面板上撒了面,用手轉(zhuǎn)著圈撥動面“濟子”。面“濟子”被摶成圓形,再被李祥君逐一壓成一個個小面餅后,他開始搟皮兒。皮搟好了,李祥君就專心地包起餃子來。到這時,他才感到一個人包餃子是這樣的瑣碎枯燥。包餃子樂臻不是一個人干的活兒!

  李祥君現(xiàn)在有點犯愁,也有點后悔,這么大的一塊面什么時候才能包完呢?但既已包上了,就不能罷手。他耐著性子一個一個地包,不時地向盆里看看。

  專心致志的李祥君沒有想到趙梅婷會來。

  趙梅婷推門進屋看見這一情景時,用夸張的語態(tài)好奇地問:“你一個人包?”

  李祥君像看到了救命的菩薩一樣,雙掌互搓,完全不顧手上的白面沾染到前襟上。

  “剛才是我一個人,現(xiàn)在還有一個人,趙梅婷。”他稍稍停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一笑,又道,“我在家里閑得難受,就尋思著包點凍餃子,包著包著就后悔了,這得啥時能包完呢?”

  趙梅婷大笑起來,肩頭顫抖著,留意著李祥君的臉,說:“哥,你真有意思,挺大個老爺們跟個女的似的。”

  她的一番話說得李祥君的臉更紅了,他不知道趙梅婷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贊賞自己。趙梅婷看出了李祥君的心思,想不明白他怎么分辨不出這句話的含義,興許是情急之中,他真的以為自己做了一件大男人不該做的事情。于是,她板著臉,止住剛才的笑說道:

  “哥,我嫂子攤上你真有福!什么都會干,脾氣還好?!?p>  李祥君被趙梅婷夸得暈了頭,竟不自覺地傻笑起來。

  趙梅婷洗了手,擦干后說:“哥,我來幫你,兩個人不是更快一些?!?p>  李祥君心里高興,嘴上卻說:“你幫我包?還是我自己來吧?!?p>  趙梅婷逗趣道:“不行?。渴遣皇窍雍跷衣裉??”

  李祥君忙說:“行行,我求之不得,這活讓我一個人來干真是愁死了?!?p>  趙梅婷是個麻利的人,手也很巧,翹著邊的餃子從她的手中一個一個地滑落下來,落到面板上。

  “沒有簾子嗎?”

  李祥君緊著答道:“有有有?!?p>  他從西屋里拿出簾子來后,趙梅婷把面板上的餃子一個個地擺放到上面,邊擺邊說:

  “哥,剛才我來時碰見一個人,你猜是誰?”

  趙梅婷坐在炕上,明麗的陽光撫著她的半邊臉這讓她看起來有九分的嫵媚。

  李祥君不知她剛才碰見誰了,他猜不出。其實,趙梅婷也就是這么說說,她壓根就沒有讓李祥君猜的意思。

  “剛才我在道上,老遠就看見了劉淑艷穿件大棉襖打東邊過來。到跟前,我問她干啥去,你說她說啥?她氣咻咻地說找楊玉賓那個王八犢子!哎呀媽呀,她看著我就不走了,說她和楊玉賓吵吵了,因為楊玉賓把她欠的學(xué)費從她的民辦工資里扣了。那個磨嘰呀!”

  從語氣里,李祥君感覺到她對劉淑艷有幾分輕視。

  李祥君將搟好的面皮旋到一邊,說:“劉老師這個人,嘴大舌長,說話沒有把門的。那回,去年吧,我忘了啥時候,她跟我說,那趙庭祿年輕時跟李玉潔可好了,都那個了。當(dāng)時,我說那是謠傳,不能信。她說是真的,都有人看見他倆在高粱地里那個了。說來說去的,她自己樂了,說你們還是親戚呢?!?p>  趙梅婷應(yīng)和道:“要我看,啥嘴大舌長,就是虎,成天冒虎嗑兒?!?p>  說完這句話后,趙梅婷咯咯地笑起來。

  在李祥君的眼前,趙梅婷說話好像毫無顧忌,她完全把李祥君當(dāng)成自己一個可以信賴可以倚靠的哥,她毋庸置疑地篤信李祥君的話。她有時拿李祥君和潘傳東相比,對比之后是一陣悵惘,一陣慨嘆,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潘傳東都不及李祥君。她的這種比較常常沒有緣由,是不自禁的。

  現(xiàn)在,趙梅婷在李祥君搟皮時說:“我們家潘傳東現(xiàn)在不會搟皮,他要搟皮,勁沒少使,皮都透亮了。”

  她說完時,忽然沉默了,憂郁的神情從眼睛里生出來。

  李祥君知道她的痛楚又被觸動,就小心翼翼地把話題從潘傳東身上移開,轉(zhuǎn)而說前面的兩間草房就是趙梅婷小時住過的,又說小旋昨天來過,把屋子里外都收拾了一遍。他的這番話反倒使趙梅婷更加傷感,聯(lián)想到自己的苦悶、委屈,她羨慕起小旋來。

  “哥,你說潘傳東是不是有點‘虎’?”小芳突然地問李祥君。

  李祥君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因為他的確不太了解潘傳東。趙梅婷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隨那個虎根兒,一窩子虎?!?p>  李祥想到自己不太可能把趙梅婷的思緒從潘傳東的身上拉回到另一個她所感興趣的話題上,現(xiàn)在她滿腦子里可能都是這些天來苦痛的經(jīng)歷,不說是不能舒展她郁悶的心胸的。那么,李祥君索性讓她說下來。于是,他一邊搟皮一邊問:

  “梅婷,又有什么不能快的事嗎?”

  趙梅婷確實不痛快,她將這些天所經(jīng)歷的事向李祥傾訴著:

  “原先瞅他挺好的,不會花說柳說,還能干活,誰成想是這么一個二虎八唧的玩藝。我說潘傳東,你跟你爸說別老在別人面前‘嘚?!蹅兗业哪屈c破事兒,像松了似的。你猜他咋的?他就跟他爸說,爸,你別跟嘴松了似的,逮啥說啥。得,我說啥他學(xué)啥,連個彎都不會拐?!?p>  趙梅婷說到這兒笑了,大概覺得自己的話有點不雅,也是對潘傳東的耿直遲鈍莫可奈何。

  李祥君聽她敘述得有趣。他從小就熟悉了趙梅婷的語氣腔調(diào),熟悉了她有板有眼的略帶夸張的敘事方式。他剛才沒聽明白趙梅婷的話,就問:

  “才剛你說什么?啥你們老太太說吃飯吃飯的?”

  趙梅婷收起了剛才的笑臉,嘆氣道:“這是不嗎,上些日子我在媽家回來,回去了就在我那屋坐著。老太太把飯做好了,她好好叫我過去吃飯我也就不生氣了,人家把飯做好了咱手都不伸一下,招呼我吃飯還有錯了?可她倒好,像早時候生產(chǎn)隊似的,半陰半陽地喊‘吃飯了’。我有名有姓的,就提名唄,怕啥的?我沒動窩兒。她也許是生氣了,在外屋嘟嘟囔嚷地說,‘這家什,跟個奶奶似的’。我聽得真真切切的?!?p>  李祥君勸解道:“她就是那么一個人,天生就不會巧嘴油舌,別跟她一樣的?!?p>  趙梅婷打斷了李祥君的話:“你聽我說呀。那天他們都吃飯了,我也沒吃。不大一會兒,潘傳東氣昂昂地過來了,瞪著眼睛問我:啊,我媽招呼你吃飯,你連聲也不吱!我說潘傳東你講理不講理,你媽說吃飯了,也沒跟我說,我知道叫誰呢?就這么著,我們倆個吵吵起來了。潘傳東脾氣上來了,也不管天不管地,跟個瘋狗似的,一腳把爐蓋子踢下來,那煙就咕嘟咕嘟地冒。”

  趙梅婷的胸脯起伏著,仿佛又回到那天的情形中去了。

  從趙梅婷的敘述中,李祥君大體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不好意思批評小芳的行為,但潘傳東的做法的確過份了些,他的魯莽不計后果的做法讓李祥君不贊成不認可。

  “他不會好好說嗎?總不能一遇到事就發(fā)脾氣呀?!崩钕榫呢?zé)怪的話讓小芳愈加氣惱起來。

  趙梅婷鼻子里哼了一聲道:“他就那個德性,她媽打小就沒教育好他。你瞅瞅他媽,又粗又大又黑,往那一坐跟個泥像似的,來人去客的也不知道吱個聲?!?p>  趙梅婷說完大笑起來,她笑自己。笑過之后,她紅著臉看了看李祥君,又專心地捏起餃子。

  李祥君認真地聽趙梅婷的傾訴,為她的不幸而感傷,也替她憂慮,這樣的打打鬧鬧的日子什么時候是頭哇。趙梅婷偷眼看李祥君,見他仿佛陷于沉思中,心里跳了一下,她陡地扭轉(zhuǎn)話題,說星梅聰明,她真喜歡。李祥君聽她提起星梅來,甜絲絲的感覺慢慢涌上來,女兒的一頻一笑又浮現(xiàn)在眼前。星梅走了三天了,這三天的時間似乎就是三年。

  “哥,秋天星梅讓小旋抱著上我家去時,我媽問她,星梅,你媽好還是你爸好?星梅說都好。我偷著問星梅,你爸好還是你媽好,星梅就趴在我耳邊說,我爸好,我媽打我。我一下子把星梅抱起來,星梅就樂呀……”

  趙梅婷的講述繪聲繪色,就像星梅在眼前一樣。

  趙梅婷的心中還有許多不可以跟父母說的事情要跟李祥君說,但是她看到李祥君那樣幸福地瞇著眼睛笑,回憶著和星梅在一起的種種生活細節(jié),就悵然地不再提潘老安潘傳東或者胡淑珍,她的不快的心緒被她努力地抑止住了,她不愿再想那些令她心煩的事。學(xué)校的生活被兩個談起,所涉及的不止是楊玉賓或是劉玉民的行為,也議論起他們的人品。

  李祥君突然問:“你身體還好嗎?”

  趙梅婷的眼神迅速暗淡下去,而李祥君也立刻醒悟,他暗暗責(zé)怪自己唐突冒昧。李祥君明知道哪一句話不慎就會勾起她心中的憂傷,所以小心又小心,但還是將她重又帶回那種抑郁憋悶的情緒中。趙梅婷知道李祥君這是在關(guān)切她,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那么,就是說她的身體不太好了。李祥君目光在她的臉停了好一會,才慢慢地移開,旋即自己也嘆了一口氣。趙梅婷沒有說話,她又沉浸在往日的回想中了。

  “還好吧,就是不敢吃油腥大的東西。”趙梅婷說。她的憂戚的表情中含了一絲無奈和苦澀,“我后悔了,就不要孩子?!?p>  這可能是她的一個重要的理由,或者她還覺得未婚先孕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李祥君揣測著他的心思,然后說:

  “做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你這么做,潘傳東不高興,你老婆婆也不高興?!?p>  趙梅婷已不再羞于啟齒她做流產(chǎn)的事,或者她覺得她沒有必要在李祥君面前隱瞞什么:

  “哥,你不知道,他那死媽不同意我做,做了也不伺候。她說,啊,我們老潘家的根秧你說做就做,不管!我也沒聽她的,不讓做也做,給她們留后,留也是一個虎根,大了更操心?!?p>  李祥君對趙梅婷近乎偏激的做法給予了充分的理解,她也許是對的。雖然他沒有說出肯定的話,但趙梅婷已覺察李祥君沒有責(zé)怪自己的意思了。

  “我還有媽,我上我媽家?!彼^續(xù)說。

  李祥君靜靜地聽這,他沒有遺漏掉趙梅婷的每一句話。

  “那我大娘同意嗎?”李祥君問。

  趙梅婷停下來,陷于一片愴然中。她的雙肩開始抖動,淚水忽然間涌滿了眼眶。

  李祥君不知所措,無論怎樣的勸慰現(xiàn)在都無濟于事。他沉默了,看著趙梅婷的淚水奪眶而出。趙梅婷低垂著頭,手指揉捏著一個面“濟子”,她在想什么呢?李祥君努力地揣測著,以期用最好的方法緩解她的憂傷。

  良久,趙梅婷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臉上逐漸呈現(xiàn)一絲羞澀,她可能感到在一個男人面前流淚多半是一件難為情的事,不管這個男人是誰。她張了張嘴,大約是想表述心里的苦衷,但終究還是沒有說什么。李祥君看到趙梅婷欲言又止的樣子沒有再去安慰勸解,他相信她能平復(fù)自己心中的傷痛。

  趙梅婷的情緒慢慢地恢復(fù)過來,所有的不快又被拋到了腦后,這或許是她自我克制的結(jié)果。生活不能永遠是痛苦,生命中尋找幸福的天性讓她努力去營造一個和諧輕松的氛圍。看到這些,李祥君的心情寬慰了許多,他所能給予趙梅婷的只有精神上的慰藉。趙梅婷高興了,他也就高興了。

  兩個人包餃子,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太陽的影子一點點地向西移去,慢慢地斜照在東墻上。當(dāng)最后一個餃子包完時,趙梅婷看了一下鐘,說:

  “喲,都快兩點了!一晃又是一天。”

  李祥君對趙梅婷的感慨表示贊同,也說:“是呀,這就一天了。”

  李祥君收拾起面板,把餃子端到外面背蔭的地方凍上。剛回到屋里,見趙梅婷正用抹布擦炕,就連忙說:“梅婷,放那兒吧,待會我來收拾??茨憷垡恍√炝?!”

  趙梅婷回過臉看著他,笑了笑,說道:“那,你煮餃子給我吃?!?p>  李祥君知道趙梅婷是在逗他,卻像真的似的,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我煮,得多少?”

  趙梅婷又笑道:“哎呀,你可得了吧。聽風(fēng)就是雨!我不吃。待會煮餃子時別忘了水開了再下,再開時放一勺水,再開再放,第三開就撈,聽明白了嗎?別煮多了,吃多少煮多少,要不然剩下了就不好吃了?!?p>  李祥君點頭道:“聽見了,開了下餃子,再開時放勺水,再開再放,第三開往出撈?!?p>  趙梅婷從李祥君的認真的表情中看到了一個男人孩子似的真誠,沒有城府,不會欺騙,不懂得工于心計,但同時又感到他的聰穎,看似簡樸的話卻又含蘊著無限智慧。

  李祥君將趙梅婷送到房后,望著光滑的路面囑咐她小心。在走了幾步后,趙梅婷突然回轉(zhuǎn)身叫道:

  “哥,晚上上小旋家!”

  李祥君回頭看見冬日陽光下的趙梅婷向她作出這樣的請求,就很快地答應(yīng),又目送她消失在視野中。

  今天趙梅婷所講述的一切讓李祥君浮想連翩,潘老安或者是潘傳東有他們的不對,梅婷也未必就那么正確,能得別人認可。李祥君感嘆命運的多舛,世事難測,那么一個聰明的女孩卻陷于紛繁復(fù)雜的家庭爭執(zhí)中,而她自己卻沒有能力去解脫,整日的被不可知的事情糾纏得身心俱疲,以至于對生活都感到悲觀。

  李祥君深深地同情小芳的遭際,又為自己無力排解她的憂傷在煩悶不已。趙梅婷的眼神無助、迷惘,充滿了對婚姻的失望,她的痛也是李祥君的痛。那么,李祥君能做什么呢?他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能過多地流露對她的的關(guān)切。

 ?。牐犂钕榫砩现罅艘恍╋溩?,他謹遵著小芳的囑咐,只煮了二十個。他沒有放桌子,就著炕沿吃了飯。

  一月下旬的天長了一些,四點多了還能見太陽在西邊上掛著。夕陽的柔和讓人感到冬日的傍晚還那么富有溫馨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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