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鳳蓮在第二天果真將她與趙守志的合影翻拍照發(fā)給了趙守成,并留言說晚上又可以見面了。但晚上,趙守成有飯局,他們的面沒有見成。一連幾天,都是如此,所以于鳳蓮在微信里抱怨:你干啥呢?總也見不到!
過了七天后,趙守成才在傍晚去了和諧家園小區(qū)的廣場上,見打扮入時的于鳳蓮已經(jīng)等在那里。趙守成剛剛坐下,于鳳蓮便猶豫著過來,說:“我也剛到。”
“你沒和他們跳舞?”趙守成問。
“我一轉(zhuǎn)圈就頭暈?!庇邙P蓮回答。
他倆由跳舞說開去,直說到傻杰子她媽。趙守成說傻杰子她媽有一回挑著正月十五送的燈籠跑四生子家去了,通紅通紅的。那陣兒是七點(diǎn)多,天都大黑了。她進(jìn)院就敲窗戶,喊杰子說,燈籠里還有大半截蠟?zāi)?,正好停電時點(diǎn)。四生子罵她說,你個老犢子,把上墳的東西拿回來,也不嫌乎兇得慌!去,遠(yuǎn)點(diǎn)滾著,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媽的叉的,現(xiàn)在還停啥電,我都忘了蠟燭長啥樣了。
哈哈哈……于鳳蓮開懷大笑,笑得毫無顧忌。
“她是我們屯子人,她爸當(dāng)過兵打過朝鮮??苫⒖苫⒘耍蓟⒌郊伊?,她說伺候她爸比伺候老牛強(qiáng),把她爸伺候好了,哪月都有錢。”笑過之后于鳳蓮附和著說。
“你們屯子?你家在政平?和我嫂子一個屯?”趙守成直視著于鳳蓮道。
“葉迎冬?對呀,我們兩家隔不遠(yuǎn)。她長得可好看了。”于鳳蓮于趙守成的目光相接,毫不避讓。
趙守成忽然逗趣道:“比你還好看?”
“我可比不了人家,人家那是頭排人,還有工作,找的對象又有出息。那年,我結(jié)婚時趙老師還送親了呢。”在說話時,于鳳蓮掩飾不住的羨慕愛慕之情流露出來。
趙守成在這方面頗有經(jīng)驗(yàn),他看透了于鳳蓮的內(nèi)心,便笑道:“那時你咋沒和我大哥處對象呢?”
這直通通的問話得到于鳳蓮直通通的回答:“有葉迎冬等著呢,再說我那時還小?!?p> “還小,還不知道談戀愛?”趙守成壞笑了一下。
“也不是,就是、我也說不好。你干什么呀?”于鳳蓮佯裝生氣道。
嘈雜的音響聲讓彼此的交談很費(fèi)力氣,他們必須大聲喊才能讓對方聽得清。這時,一個老頭招手道:“小蓮,過來跳一曲?!?p> 于鳳蓮過去了,趙守成眨了眨眼睛,牙一呲,無聲地樂了。
于鳳蓮和那老頭跳了一曲后甩著胳膊又到這邊來。到趙守成的近前,她忽地問:“你都教啥呀?”
趙守成腦袋里飛快地轉(zhuǎn)著,他想起趙守志的話,便答道:“語文、數(shù)學(xué)啥都教過,現(xiàn)在在后勤,管笤帚鐵鍬什么的。”
他怕于鳳蓮問他詳細(xì)的情況,就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她。于鳳蓮被他看得忸怩起來,好一會才說:“后勤挺好的,省得跟學(xué)生生氣。趙老師那時就有學(xué)生故意氣他,我都想跟那些犢子學(xué)生干一仗?!?p> 很明顯,他口中的趙老師指的是趙守志,所以趙守成的心中有一點(diǎn)奇怪的醋意。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緒緣何而起,就使勁地跺了一下腳,笑道:“那要是我,一個大耳雷子扇過去,打他個鼻口竄血,看他還氣人不氣人?”
于鳳蓮呵呵地笑道:“趙老師從不打?qū)W生,就是批評教育。我咋看你不像老師呢?”
趙守成的心忽悠一下,他擔(dān)心于鳳蓮看穿了他的身份,就掩飾道:“我干后勤十多年了,有點(diǎn)不熟悉一線教學(xué)。我大哥打小就文、質(zhì)彬彬的,哪像我,天天干仗玩?!?p> “真的,你一點(diǎn)也不像趙老師,他說話可和氣了?!庇邙P蓮眨著眼睛半真半假的說。
趙守成努力裝出做老師的樣子,盡可能用符合老師身份的語氣回應(yīng)道:“那以后我得向我大哥去學(xué)習(xí)了。其實(shí)我平常也像大哥一樣文質(zhì)彬彬的,只是那樣就會暴露身份,你知道,人們對老師的印象都是這樣的,摳門兒?!?p> 這樣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所以于鳳蓮很是贊同地說:“可不是唄,我們家那個人最不愿給老師干活了,能算計。”
他們兩個說的熱烈,說到雙方的家庭說到各自的以往,就像一鍋粥般粘粘稠稠。當(dāng)于鳳蓮被那個老頭又叫去陪他跳舞以后,趙守成站起身,咧嘴微笑了一下,然后走起圈來。這個圓形的廣場不算發(fā),所以只一會兒工夫就走到了原地。他向跳舞的人若望去,卻不見了于鳳蓮的人影。他站著想了一想,然后走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