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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唐妖顏

第六十八章 起事

幻唐妖顏 蒼山白雪11 4671 2020-06-26 08:34:43

  她驚駭凝視著他:“你是如何知道的?那你還來送死?”

  桑萁坐在椅子上,邪魅笑道:“梁王就是草原上的傻狍子,如果換做任何一個人,會把夷九族的罪證留在枕邊而不銷毀嗎?他給你的是假的,不過是為了蒙蔽梁王的眼睛,保住你的小命?!?p>  她渾身寒毛倒豎,此人就像是魔鬼,詭譎難測。燭影一閃,一道寒芒直奔桑萁咽喉襲去,他連人帶著椅子疾退幾步,又在那刀尖戳來的剎那伸手一攬,美人入懷,另一只手早已巧妙的捉住她手腕,把那匕首抵在她自己的脖頸。

  她花容失色,愈是掙扎,那懷抱束縛的越緊,她的心也不受控的狂跳不已。

  耳邊傳來桑萁的聲音:“你父親想要你活下來,如果你照顧不好自己,他怎能安心渡過黃泉呢?”

  她嘶聲道:“不要你管!”仍在奮力掙脫。

  他卻卸下那把匕首,把她嬌小的身子擁在懷中,柔聲道:“你殺不了我,是因為你是一個弱女子,你并不是不想為父報仇,而是能力不夠,如何能殺我呢?只有好好活下去,積攢力量才能手刃仇人,在此之前,你可以在我懷里鬧、哭,痛快的哭一場,然后開始新的生活,明白嗎?”

  她大喊道:“你滾!”但顯然松垮下來,底氣也沒那么足了。

  桑萁轉(zhuǎn)過她身子,凝視著她的眼眸:“你過得快樂,我才會不開心?!?p>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她的防線,她撲入桑萁懷抱,失聲痛哭,他只是輕輕拍打著她背脊,待她哭聲減弱,湊近說了一句話。

  她彈起來,那人已經(jīng)打開房門。

  “別忘了,明日亥時,四方館。”

  她扭頭,金鴨嘴香爐的最后一縷香霧彌散殆盡,她一揮臂,杯盞盡數(shù)滾落在地摔了個粉碎,她又罵又哭:“臭男人,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四方館,人來人往,有幾名家丁裝扮的人在門口給駱駝澆水。

  陽光傾灑進來,顧久久連找了幾桌都是異國人士,言語不通,根本無法打聽到太學院的歷年考題,看來臨時抱佛腳簡直行不通,正一籌莫展時,迎面走進來一個熟人。

  儒雅的臉龐浸泡在暖陽下,此人正是正八品下監(jiān)察御史杜蘭江。

  他身穿常服,手搖折扇,并沒有人留意到他,但顧久久的眼睛卻黏在他身上,飛奔而來,興奮道:“杜大人,好久未見了呀!”

  杜蘭江用折扇敲了敲他腦袋:“泊來鎮(zhèn)一別,已過半年,沒想到你還記著我呢?!?p>  久久道:“你是個好官,對了,你來四方館找人嗎?”

  杜蘭江點頭:“我是來找你的。”

  久久愣怔起來,他道:“天子盛宴我見過了使團,卻唯獨沒看見你,猜測你一定是以留學生身份去鴻臚寺查找國子監(jiān)的空缺?!?p>  對方眼睛一亮:“杜大人,這你都能猜到!”

  他笑道:“我在朝為官十幾年,對大小考試再擅長不過,我有心與顧郎結(jié)交,不如隨我回府,我教你如何應對考試?!?p>  顧久久就差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那人牽起他上了一頂軟轎。

  街拐角滑出一抹紅影,冷冷盯著他們。

  梁王府議事廳,武三思焦急地踱著步子,兩旁分別坐著三名外罩玄色斗篷的男人。

  每個男人身后又都立著身穿果綠色襦裙、頭挽靈蛇髻的婢女。

  每個婢女都面無表情,手執(zhí)酒壺屏息等待。

  “大王?!辈虆④婏w奔進來,躬身抱拳:“他來了?!?p>  梁王一擊手掌,喜悅道:“他一來,大事可成!”

  府門外,從駝峰上跳下一名男子,他身子搖晃了幾下,登時有家丁上前扶穩(wěn),他擺了擺手,斑駁精黑的臉頰汗流如注,卻連抹掉的功夫都顧不上,緊隨在蔡參軍身后一路闊步挺入議事廳。

  所有人站起身,只見那人身穿翻領(lǐng)胡服、頭戴倒三角高頂胡帽,一張刀削的臉頰泛著黑光,像是被朔風吹了不下百遍。

  梁王扶起他將要跪倒的身子,道:“裴將軍,你從嶺南一路趕來,舟車勞頓,不必多禮?!?p>  裴將軍盈滿淚水:“這一拜是末將欠大王的,當年,家父裴守德協(xié)助越王誅殺武曌逆賊,越王兵敗,裴家九族盡毀,由于我尚在襁褓被婢女帶出逃過一劫,后來,我從軍戎累功拔擢為旅帥,卻被大將軍妒忌、陷害我勾結(jié)蠻獠?!?p>  他嘆了口氣,接著道:“多虧大王同魏王巡查三軍,讓我有冤可申,不僅懲戒了大將軍,又向天子舉薦我為嶺南都護府的上都護,末將沒齒難忘您的救命之恩,您回京城后,這一拜,我今日才得以奉還!”

  武三思點了點頭:“你重情重義,我沒有白救你,呵呵?!?p>  他又道:“今日大家共謀宏圖,他日事成之后,我承諾給你更高的爵位?!?p>  他引著裴將軍依次介紹,從那幾名斗篷人面前走過,大家都抱拳躬身,客套話自然也不可或缺。

  “這位是朔方節(jié)度使,為謹慎起見,同伴名諱自當保密?!?p>  “幸會,幸會?!?p>  “河西節(jié)度使?!?p>  “幸會,幸會?!?p>  走到最后一人身前,他大咧咧地摘下兜帽,露出一臉蜷曲的虬髯,微笑著:“裴將軍大名早有耳聞,果然氣宇不凡。能在三日內(nèi)從嶺南兩千里外馳騁而來,又過的了朝廷的重重關(guān)卡,在下欽佩萬分,我是河東節(jié)度使——韓休琳?!?p>  裴將軍躬身抱拳:“末將也久仰將軍大名,與您共事,榮幸之至。”

  梁王舉起酒盞,激動道:“各位,還有一日就到了上元節(jié),當晚,皇帝會登上摘星樓俯瞰滿城天燈,介時幽靈軍生擒天子,以響炮為信,本王親自率兵打開春明門,朔方、河西、河東大軍迅速占領(lǐng)五城兵馬司,相繼打開剩余九道城門?!?p>  眾人點頭,他笑道:“突厥外援一至,掃平長安街道,彈壓南衙禁軍,然后,昭華公主打開玄武門,放虎狼軍和飛鷹軍攻入皇城,押皇帝入太極宮逼她禪位!”

  眾人站起身,那幾名婢女露出一絲冷笑,甘釀入盞竟是泛著紅光的血色。

  一人疑惑道:“為何要把摘星樓如此至關(guān)重要的第一步交予幽靈軍,我可是聽說,幽靈軍的身份全都是妖!”

  武三思道:“因為,這件事只有妖才可以辦到?!?p>  眾人雖疑惑,卻都捧起酒盞豪飲而盡。

  打開手掌,手心中的三個紅點消失了兩個,他們?nèi)己舫鲆豢跉狻?p>  “阿兄、爹、娘,你們?yōu)楹螘谡菢???p>  茯苓兒佯裝擦著地板上的粥水,一邊急切問道。

  門外,兩名守門侍衛(wèi)正在驅(qū)趕著一只毛茸茸的雪貂,那雪貂從他們胯下鉆過,又溜上背脊,滋滋亂叫,簡直再難纏不過。

  那三個勞役裝扮的人同時嘆了口氣,茯苓兒的兄長道:“摘星樓的勞役全都是十七年前從妖界遣調(diào)而來的虎衛(wèi)!”

  她大驚失色,那老婦人道:“十七年前,玄武祭司和白澤不知從哪兒偷來十五箱碧落珠奉承新任圣主茂蝶,圣主將寶珠作為賞賜,皇宮內(nèi)苑與四海群臣皆中了蠱蟲之毒,又值人界十萬大軍壓頂妖界,殿下與未過門的妻子為了守護妖界獻出三萬凌波軍的性命也還是于事無補,后來,顧將軍死后,朝臣狄仁杰向武皇請旨撤回十萬大軍,我們本以為逃過一劫,沒想到……”

  她垂頭頓了頓,又抬起頭道:“朱雀祭司一方之力,竟謀得兩方勢力共抗茂蝶,不到一個晚上的功夫,三方聯(lián)合將新圣主驅(qū)離鵲山,趕回了東海,但殿下并未回朝,他暫行圣主之職撫慰四方群妖,安定妖界,他召集皇室所有的虎衛(wèi),說人界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朝廷之所以退兵,是在等待蠱毒蔓延侵蝕掉妖界皇室,趁內(nèi)亂再次蕩平妖界。”

  茯苓兒倒抽一口涼氣:“后來呢?”

  茯苓兒的父親接著道:“為了妖界的子孫后代得以延續(xù),朱雀祭司組建了幽靈軍,把虎衛(wèi)送入摘星樓,等待上元節(jié)時劫持皇帝,發(fā)起宮變,江山易主方能保妖界后世平安順遂?!?p>  外面一陣嘈雜,又奔來幾名侍衛(wèi)揚刀亂砍雪貂,矯捷的白影竄梭不停,但有幾次擦著橫刀而過,驚險萬分。

  “長話短說,雖然侍衛(wèi)都是梁王的兵,但說實話,這世間我們只相信桑大人?!?p>  她的兄長替她抹掉淚水,微笑道:“妹妹,你回妖界吧,我們中了碧落蠱毒,朝不保夕,臨死前能為后代做些什么已經(jīng)滿足了,但你還小,你沒有必要跟我們一起冒險,找個好郎君嫁了,阿兄、爹、娘也就少操份心。”

  茯苓兒道:“梁王既然有自己的兵馬,為什么要妖來執(zhí)行摘星樓的計劃?”

  她疑惑道:“擒獲天子是最危險、也至關(guān)重要的一步!”

  她話音一落,三個親人同時轉(zhuǎn)頭,在他們身后停放著一輛平板車,篷布覆在上面高高拱起,不知道裝了什么,只在一角露出絲絲艾草。

  “娘子,我們該回光祿寺了?!币幻麑m女在門外輕喚道。

  茯苓兒點頭,戀戀不舍地邁出摘星樓,她捏緊雙拳。

  阿兄,爹、娘,孩兒不孝,歷經(jīng)十七年才找到你們,但孩兒可能要辜負你們的愿望了,孩兒決定,傾盡我全力守護你們……

  四方館,顧久久披頭散發(fā)跑進院子。

  鴉雀無聲,絲毫人煙都沒有,他仰頭狂叫一聲,又軟軟跪在地上。

  淚水滾落在地,一時間,所有人都傾巢而出,擠滿小院。

  然而,奇怪的是,使團護衛(wèi)隊清離了看熱鬧的眾人,在久久身邊立著桑萁和茯苓兒。

  久久跳起來捉住桑萁的手腕:“桑大人,輕塵為了救我,被寞魂影抓走了!”

  桑萁紋絲不動,茯苓兒大驚道:“怎么回事?”

  久久捶打自己的腦袋:“都怨我,杜蘭江誘騙我去他的府邸,半路上拐到偏僻陋巷,他想要殺我!輕塵救我卻中了寞魂影的暗算,寞魂影留下話,讓我獨自去陰靈界交換輕塵,可我、可我連陰靈界在哪都不知道!”

  桑萁仍然默不作聲,手腕被狠狠捏緊:“桑大人,你帶我去救他好不好?”

  他面紅耳赤,那人卻邪魅一笑:“圣主都應付不了的人,我們?nèi)チ诉€不是白白送死?”

  久久張大眼睛:“你、你怎能說這樣狠心的話?”

  “哼!”他掙脫開那雙濕熱的手:“我狠?沒錯,我惜命愛財,殺伐狠毒,但我一心為他,他卻毫不領(lǐng)情。既然如此,他死了,我不費吹灰之力榮登圣主之位,這么好的機會,我為何要救他?”

  他走向自己廂房,身后傳來撕心裂肺的喊聲:“可你說你會保護他的!”

  桑萁走回房間,又合起了門。

  顧久久被一群侍衛(wèi)包圍起來,他手執(zhí)橫刀扭動身子。

  李依依大步過來:“久久,你不能去救他,你會沒命的!”

  他大叫:“你讓開!”

  她深吸一口氣,直逼幾步,那人卻絲毫沒有退后,刀光映射在她的臉頰。

  “別、別逼我,我不想傷害你,你是我的朋友?!?p>  她冷笑一聲,淚水奪眶而出,腳步不停:“夜輕塵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一字一句道:“即使你們所有人都不愿去,我不會怪你們,但是我,我一定要去,對于你們來說,他是朋友,面對一個赤裸裸的陷阱,和注定無法搭救的困境,不足以讓你們將自己也置身在危險中,白白再多犧牲幾條人命。但是對于我來說,他是親人,是我的師父,我可以失去一切,但我唯獨不能失去輕塵。”

  李依依停下腳步,雖心痛如刀絞,她還是輕輕吐出幾個字。

  這幾個字只傳進了兩個人耳畔,

  顧久久微笑起來,伸手把李依依抱在懷里,那把橫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面容驚駭,不敢出聲。

  他就這樣挾持著她厲喝道:“都讓開,不然我宰了她!”

  侍衛(wèi)們不得不讓出通道,他甫一出門便直奔城門而去,一條人影攔住去路。

  “白虎祭司的職責就是守護圣主,不過……”

  茯苓兒頓了頓,突然吹起哨聲,頭頂上方的天空振翅掠來一只大鳥,引得路人仰脖側(cè)目,那通體藍羽的大鳥只有一條腿和一只翅膀,偏偏卻又立穩(wěn)如山,朝顧久久撲來:“畢方,畢方……”

  他皺了皺眉頭:“這是?”

  她道:“這是畢方鳥,曾經(jīng)帶我環(huán)繞陰靈界尋找畢子草,我把它借給你。”

  顧久久喜笑顏開:“謝謝你啊,茯主事?!?p>  她笑道:“你不怕死嗎?”

  他微笑不語,騎在那大鳥身子上,巨大的氣流震蕩開來,險些把他沖下去,他牢牢揪住大鳥的羽毛,對她揮了揮手:“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處?!?p>  李依依猶豫著,可還是敲響那扇門。

  “我已經(jīng)按照約定去做了,他挾持我逃了出去,我盡力了。”

  桑萁一言不發(fā),專心吃著一碗面蠶,那倩影渾身顫抖。

  她大聲道:“等我擁有足夠的實力,我一定會親手取你性命!”

  這威脅只換來了他不屑一笑,那聲音軟下來:“再讓我看你一眼!”

  桑萁笑道:“還有必要嗎?”

  她心中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你是我的殺父仇人,至少讓我把你的樣貌印在我的腦海,等將來我羽翼豐滿時,我還、還認得你?!?p>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會忘了我嗎?仇人……”

  那倩影漸漸消失在門外,他吹了吹銀勺里的團子,摻雜了新豐酒的綠豆湯汁,除了酸,苦、辣、甜盡數(shù)融合起來,這滋味還真是妙不可言,一滴淚從美眸中滑落下來。

  他放下面蠶,在瓷碗著案的剎那,一條人影翻下房梁。

  那黑衣人躬身抱拳:“大人,果然如您所料,薩滿巫師是個好色的種兒,小的已經(jīng)將他引離昭華公主府?!?p>  他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執(zhí)起武皇曾賜給他的腰牌。

  “別怕,有我在?!?p>  他站起身,對黑衣人道:”隨我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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