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甲黑虎將忘言撲倒在地,一寸寸向她探過頭去,好像在欣賞這獵物死前的絕望。
它的一對長牙就快碰到忘言的臉上了,準確的說其中一只將碰到忘言的臉,因為銀甲黑虎之巨大,兩顆牙之間的距離都大過忘言的整個頭寬。
剛剛咬食過那只小鹿,銀甲黑虎的長牙上還殘留著血跡,混著它的口水滴滴答答的滴下,順著長牙滴到了忘言臉上,在她如玉般潔白的小臉上綻開出一朵朵鮮紅。
此時忘言離銀甲黑虎的嘴已經(jīng)很近,她還能聞到它口中血肉的腥味,那是肉食動物吃掉其他動物之后留下的氣味。臉上混著銀甲黑虎口水的血滴,和銀甲黑虎口中的腥味頓時讓忘言一陣惡心。
這黑虎對獵物臨死前的玩弄,在此時忘言的感官中變得無比漫長。而就是這等待死亡到來的感覺,讓本已放棄的她先是冷靜了下來,之后又燃起了斗志。
對獵物的玩弄?不!戰(zhàn)士豈能像待宰的羔羊般任人宰割!
她已戰(zhàn)意復燃!
就在銀甲黑虎長牙馬上要觸上忘言的臉時,她忽的一只腳抬起,金屬足底抵住銀甲黑虎的腰眼,同時雙手反抓住黑虎雙爪,用盡全身力量猛力向后一蹬。
戰(zhàn)意復燃之后她身體中的潛能再次被激發(fā),這一腳力量之巨大,竟把這六米有余的巨虎以自己的雙手為軸倒摔出去!
柔術(shù)·巴投!
巴投本是敵進我退時,借后退之力抓住對手,再用一只腳抵住對方腹部把對手倒摔出去的一招出奇制勝的摔投技巧。而且這種格斗技巧卻并非天朝武學。
忘言在軍中時有一位要好的東洋劍客同袍,不但劍技出神入化也精通徒手格斗技巧,忘言在跟他無聊切磋中見識到了這出奇制勝的一招。沒想到今天竟能用在這銀甲黑虎身上,出其不意。
但同時,已被壓的彎折過去的石槍也受這一力,在黑虎倒翻過去的同時被它的鼻梁壓得斷折開來。
銀甲黑虎也是反應及其迅速,雖然被出其不意的一摔背朝下倒飛出,卻能在空中像貓一樣靈活地轉(zhuǎn)身,穩(wěn)穩(wěn)的四腳著地。虎貓本一家,這銀甲黑虎的靈活猶在野貓之上。
可忘言卻更快。
她在摔出黑虎的的同時,已經(jīng)左手袖箭蓄勢待發(fā),瞄準了它的落點。
剛剛被銀甲黑虎壓制,完全沒機會用右手去操作左手的機括。此時終于雙手解放,忘言也顧不得起身,顧不得手臂中那千鈞重壓后傳來的骨頭斷裂般的疼痛,仰身瞄準,扣動機括,袖箭中最后一枚鋼針激射而出。
情急之下發(fā)動的袖箭,好在一人一虎距離極近,噗的一聲,鋼針正中銀甲黑虎肩胛,整根針都沒了進去。鮮血登時從細小的針孔中潺潺流出。
這銀甲黑虎戰(zhàn)斗力之強遠非笨重的破山蟹能比。但惟獨它卻是血肉之軀,沒有破山蟹那幾乎無懈可擊的全身硬甲。
這袖箭本是忘言曾經(jīng)效力的紫微天軍九衛(wèi)才有配給的精良裝備,威力自然不凡。如對常人使用,一箭便能將人射個對穿。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因為要考慮到小巧又要考慮收納鉤爪和鋼索,機括中只能容納三發(fā)鋼針。
這能將人射個對穿的袖箭,此時只能沒入銀甲黑虎的皮肉,卻無法致命,可見這黑虎的筋骨也是極其堅韌。
就在黑虎吃痛停滯的一喘息,忘言終于有機會站起,發(fā)起反攻了。
忘言俯身深蹲,雙腳一前一后為軸,整個人伏下如一張蓄勢待發(fā)的長弓,正是那夜船上斬蛇的雙重擊破甲式的蓄力姿勢。月下斬蛇的一擊又將在這孤島上重現(xiàn)。
忘言此時手中石槍只剩帶著槍頭的半桿。即便如此,忘言依然右手握住槍桿斷處,左手憑空遙指向銀甲黑虎。
這一槍忘言已是練習過上千次上萬次,不但是姿勢,就連身體每一條肌肉的運動都深深的烙印在身體里。別說只剩半桿槍,此時就算只給她一支毛筆,她的姿勢也不會受絲毫影響,讓她使出那摧城撼岳的一擊!
忘言擺出這姿勢的同時,銀甲黑虎也從袖箭的傷痛中緩和過來。那鋼針已深入筋肉,卻難以影響它的動作分毫。銀甲黑虎虎視眈眈片刻,猛然咆哮著前沖,再次朝忘言飛撲而來。
而此時忘言已完成了蓄力,雙腿一發(fā)力,整個人和半截斷槍融為一體,直沖飛撲過來的黑虎而去。那一槍去勢之猛,仿佛撕開了空氣,黑虎那能令人短暫停滯的虎嘯也此時也無法影響到她。
一人一虎都是力量與速度兼?zhèn)?,這一沖相對速度何等之驚人。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一人一虎已經(jīng)身形錯開,位置互換,背對背落在了地上。
地上一大灘鮮血,出現(xiàn)在黑虎身下。
剛剛那一瞬,黑虎銀爪前突,抓向忘言。
而忘言的槍也是正正迎向那一爪。她知道,此時石槍只剩半截,如果去攻擊黑虎頭部,結(jié)果必然是槍還沒到她就要被虎爪撕裂了。
槍尖接觸到爪尖的一瞬,忘言手腕用力,帶動半截槍桿陀螺一般的旋轉(zhuǎn)起來。
此槍可不比斬蛇的全金屬重槍,木制的槍桿和石頭磨成的槍頭,竟承受不住這高速旋轉(zhuǎn),在高速旋轉(zhuǎn)中寸寸分崩離析開來,石屑木屑紛飛,半柄石槍竟在空氣的摩擦中化為齏粉!
即便如此,那能夠穿透玄鐵鱗蛇鋼鐵般的鱗片和頭骨的一槍,槍的本體雖已化為虛無,可帶起的破空勁力仍在。伴著被激蕩的空氣卷成漩渦狀的石屑木屑,那破空一擊的力量排山倒海般擊打在銀甲黑虎那最長最突前的一指上。
那一指在被這激蕩的空氣與力量的轟擊之下,瞬間血肉分離,被震得碎裂開來!
一人一虎身形錯開,銀甲黑虎一只前爪地面上已是一灘的鮮血,一些血跡濺到它自己的銀甲上甚是顯眼,倒有些暴力的美感。地上還零零碎碎的灑落著那碎裂開來的銀甲。這一槍就像破開玄鐵鱗蛇的鐵鱗一樣,也撕開了黑虎的銀甲。
而忘言此時已是兩手空空,只可惜辛辛苦苦像個原始人一樣打造的石槍竟被自己的力量碾碎。
忘言轉(zhuǎn)身面對黑虎的同時,從腰間掏出蟹腿利刃,套在了手上。剛剛制作石槍的時候,她已用石塊刮去了蟹腿利刃里面的殘余粘液,現(xiàn)在套在手上已經(jīng)沒有了最初的那種滑膩感。
沒有石槍,也沒有暗器了,之后只能靠這不太好用的短兵硬拼。雖然一槍之下傷了黑虎,暫時自己占優(yōu)勢,可那傷不致命,接下來的戰(zhàn)斗誰輸誰贏,忘言卻是毫無把握。
可出乎忘言意料的,銀甲黑虎瞇起碧眼惡狠狠的朝忘言低吼了一陣之后,竟轉(zhuǎn)身奔入了叢林深處。銀甲黑虎速度極快,瞬間已是消失在視野之外,只留下地上點點血跡。
忘言癱軟坐倒在地上,此時她只覺的手臂由內(nèi)而外的劇痛,兩條腿也不聽使喚的用不出力。
激戰(zhàn)之后的脫力感再次襲來。無論是虎牙快要扎到臉上那一刻,還是靠著受傷的臂膀使出的破甲式,忘言都是靠著意志勉強挺下來的。
如今算是打退了銀甲黑虎,她剛才向身體借來的力量現(xiàn)在卻都要還了。
唯一能被稱為此一戰(zhàn)收獲的,是那被銀甲黑虎一口咬死的小鹿,現(xiàn)在還完整的倒在血泊中。
忘言自打上島以來就沒吃過椰子以外的東西,縱使久經(jīng)軍中的嚴酷訓練,疲勞過度之下也是對肉食渴望至極了。
看著倒在地上的小鹿,忘言那有人魚線的肚子不禁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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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考證的傳說之五,紫微天軍九衛(wèi)的神秘頭領(lǐng)
秘務司,以及其下的紫微天軍九衛(wèi),即便是在朝廷都是大多數(shù)人連聽都沒聽過。而九衛(wèi)的頭領(lǐng),就更是謎一般的存在了。
話說朝中有一個記錄在案的姓夏的將軍。也未見他有過什么功績,卻拿著極高的俸祿,可以不上朝,甚至幾乎沒人見過他真人。
按說被優(yōu)待到這種程度必定會成為朝堂上被宮斗的對象??纱巳颂珱]存在感,不參與政權(quán)奪勢,甚至從不露面也就無把柄可言。朝中宮斗之人也拿他無可奈何。
只有位高到一定程度的人才有機會知道,這個從未露過面的夏將軍便是那紫微天軍九衛(wèi)的頭領(lǐng)。當然這些人除了九衛(wèi)頭領(lǐng)這個稱號以外,對他也是所知甚少。
這些人對他的了解都是從一些小道消息匯總而來:
他已經(jīng)無法用“武功深不可測”來形容,能震懾住高手如云的九衛(wèi),武功自不必多說。而且不只是武功,還掌握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術(shù)。
他在京城中有一間豪宅,有一個女兒。
他參與了由皇上親自指派的秘密任務,聽說可以改變整個東土大陸的格局,甚至制造出“神”來,改變天下。
他收養(yǎng)了一個先天失語的女孩,也不知何用。
總之,這個人身上的一切都很神秘,多數(shù)人都把他當作一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