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淡淡地男聲從舒予身后傳來。
腳下一刻不停,她向著身后的人擺了擺手,亦是不甘心的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辦法!”
靳北言望著舒予的背影,輕笑一聲,冷淡的嘲諷脫口而出,“舒予,沒我你下得了山?”
她的腳步一停。
沒他,這山路她怎么走?
低著頭搓了搓腳尖的泥,半晌才轉身往回走。
她越走越近,越近眉頭越緊,最后干脆小跑到靳北言的身邊,問道:“你的臉怎么這么紅?”
靳北言睜開沉重的眼皮,側頭看她,苛責的聲音有氣無力,“能不能不要一驚一咋的?”
舒予面色赧然,卻還是伸手試探了他額頭的溫度。
冰涼的手下一片滾燙。怎么燒的這么嚴重!
她臉上的紅暈退去,神色變得焦急起來。
“現(xiàn)在怎么辦?還能下山么?”
樹葉上的雨滴落在了靳北言的唇上,他微張著雙唇,伸出艷紅的舌尖去舔舐那一點冰涼,視線里的人逐漸開始變得模糊,嘴上還逞強的說著玩笑話。
“不能,你背我啊?”
“靳北言!”
舒予的雙唇微微顫動,眼眶變得通紅,眼底的淚意洶涌,質問的語氣變得零碎,“你就不能……就不能……不說風涼話了嗎?”
輕嘆一聲,靳北言緩緩地闔上眸子
他只是——不想看見舒予眼底的擔心。
舒予的視線一點點從靳北言燒紅的臉上移到他受傷的手臂上,心亂如麻。
干涸的血液凝在衣物上,深紅而醒目。
他是怎么堅持這么久的?!
她不知道,無法設身處地的去感受他的感受。
她捂住了嘴唇不讓嗚咽聲從嘴唇溢出,大滴大滴的淚珠從眼眶滑落,這一趟她哭了太多次,沒了靳北言,她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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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北言?哥哥?我的好哥哥!”
夢中的靳北言轉了個身,一張令他憎惡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
“哥哥,跟我走吧!我?guī)闳ネ嫘┎灰粯拥模 ?p> 馮千雅揚起明艷的笑臉,一雙杏眼裝乖似的眨了眨,伸手去拉他。
靳北言冷著一張臉,怒目瞪著她,先一步將她的手拍開,大聲呵斥說道:“我不去,你給我滾!”
馮千雅,你怎么還敢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是不是又要把他關進地下室?
“不去?呵?!?p> 馮千雅輕笑一聲,一張明艷的臉在夢境中逐漸變得扭曲,扭曲到極致崩開萬千碎片,絢爛又詭異的色彩遍布了他的夢境,尖利的女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這可由不得你!”
瞬間一張血盆大口將他吞噬,鮮紅,滿眼滿身的紅……
“h,u,n,g,r,y,漢格瑞。餓的;饑餓的。”
一絲清亮的女聲鉆進靳北言的耳中,由遠及近,聲音越來越清楚。
誰?
到底是誰在他耳朵邊背英文單詞?
顫動的眼睫緩緩張開,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老舊發(fā)黃的屋頂出現(xiàn)在眼前,他的輕輕地皺了皺眉。
這是在哪?
靳北言掙扎著起身,用力過猛,手臂上痛感襲來,悶哼一聲又躺了回去。
舒予聞聲,扭過頭來,叫道:“你醒啦?”
兩步并作一步跑過來,一臉喜色。
見靳北言又要起身,她連忙按住了他的肩膀,“你,你先別起來??!”
靳北言轉頭,一臉狐疑的看她,“你把手拿開!”
拿開就拿開!舒予收回了手,臉色微紅的從他身上移開視線。
隨著起身的幅度越來越大,薄毯從身上滑下,靳北言胸前冰冰涼一片。
他視線微垂,看著不著寸縷的胸前,面色變得黑沉,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句話:“我衣服是你脫的?”
“是,是,呀!”
舒予回的磕磕巴巴。靳北言瞬間變化的臉色讓她腦中警鈴大作,呵呵的傻笑著,邊笑邊退,踩著小碎步遠離他。
“你……”
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氣,扭頭看臉上堆著假笑的人,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絲笑意,“舒予,你過來讓我靠一會兒。”
舒予歪著頭看了他兩秒,將信將疑,看他的臉色仍舊蒼白,人也確實不舒服,猶豫了片刻便走上前去。
看她走上前來,靳北言臉上的笑容擴大,等舒予終于來到他身邊,眼中的冷光乍現(xiàn),右側的眉揚得老高,一把揪住舒予的頭發(fā),咬牙切齒的說道:“舒予,你現(xiàn)在膽子是真肥?。《几颐撃腥艘路??”
“痛!啊呀,好痛!”
“靳北言,你快松手!“
“??!??!??!疼死了!”
舒予疼的齜牙咧嘴,嗷嗷直叫。又不敢去拍打他受傷的手臂,只能扣著他的指縫,搶救自己的頭發(fā)。
“少爺,靳少,我錯了,你給我解釋的機會吧!”
“行!我讓你解釋!”
依言,他松開了手,將毯子蓋好,好整以暇的等著舒予解釋。
舒予捋著自己亂七八糟的頭發(fā),小臉緊皺,“你那衣服沾的都是血,昏倒在地又粘的都是泥。你不知道我是廢了多大力氣才將你弄進陳奶奶家!”
陳奶奶家?
“這是陳南花家?”
她點點頭,反問道:“不然呢?你以為在哪?”
將捋好的頭發(fā)撥到背后,見他似是不信,又接著解釋道:“離我們最近的就是陳奶奶家。要不是她收留,咱倆現(xiàn)在還在樹下喂蚊子呢!”
昏黃的燭光在室內搖晃,炕上坐著的人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靳北言你餓不餓?”
見他不做聲,舒予戳了戳他的肩頭,“回神!回神!”
“嗯?”,他抬頭輕聲問道。
“陳奶奶煮了粥,你要不要吃點?”
即使沒什么胃口,靳北言還是點了點頭。
得到他的回應,舒予轉身就要去廚房盛粥。
“等等!”
她停下腳步,轉頭看他,眼帶疑惑。
不知靳大少還有什么吩咐。
“你吃沒吃?”
他咳了一聲,面色不太自然。慣常冷著的一張臉,關心起人來又顯得不那么真心!問話的時候眼神還飄忽不定。
背對著靳北言,她一側的手摸上了空癟癟的胃的位置,按了按。隨后揚起笑臉,笑的異常燦爛,“沒吃!一直不餓來著。你還有別的事么?”
他搖了搖頭。
舒予這才轉頭,繼續(xù)走。轉過的那一剎那,笑意盡速收攏,低垂的眼眸掩不住憂思。
不是不餓!只是靳北言,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