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口,夏薇瞬間有想咬掉自己舌頭的沖動。
怎么能擅自揣測大佬的心思呢?萬一揣測不對,惹大佬不痛快了,到頭來受罪的還不是自己嗎。
一陣沉默的尷尬,圍繞在夏薇和韓深言的周圍。
等了半天,韓深言都沒有再說話,從來脾氣都不怎么好的夏薇,有點忍不住了,她試探著再次開了口:“大佬,你還在嗎?”
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夏薇又等了一會兒,想著大佬或許是生氣了,所以才不想理她,她按耐住心里的壞脾氣因子,臉上擠出一絲笑,語氣又輕了些:“大佬,你現(xiàn)在不想洗澡嗎?那我就先去洗了。”
說完,夏薇就又在黑暗中,摸索著進了洗手間。
關(guān)上洗手間的門,夏薇背靠在門上,大口呼吸了幾口。
剛才大佬在那,她都不怎么敢呼吸,生怕大佬一個不高興,就讓他手下用鞭子抽打她。
等到氣息平緩了下來,她才走向浴缸,放了水,躺了進去。
今天發(fā)生了太多的事,她需要好好順順。
從夏薇說完那句“大佬,你要洗澡嗎?我給你搓背”之后,韓深言的眼眸中就染上了一層暗色。
傳聞中的宋家二小姐,膽子小的可怕,從不敢正面看人,無論走到哪里,都是低著個頭,更別提和人說話了。
剛才那個姑娘,不僅正面看他了,還跟他開口說話了。
外界關(guān)于他的那些傳言,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正常人見到他的時候,要么只有敬畏,要么只有嫌棄,只有她,跟別人不一樣。
這就是奶奶讓他娶的小妻子嗎?好像有點樂趣。
夏薇洗完澡出來時,房間里依舊黑漆漆的,不見一點光亮。
借著洗手間里的光,看到以為韓深言已經(jīng)離開了的夏薇,微微愣了愣,她還以為他應(yīng)該早就出去了呢。
他臉上戴著的黑色面具,把他整個人的臉包裹的密不透風(fēng),一點看不到他被毀容之后的面貌。
想來大佬也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毀容之后的面貌吧,也是,有哪個人能忍受得了自己毀容。
夏薇心里頓時生出了對韓深言一絲絲的同情。
在出車禍這點上,她和大佬很像,只不過不一樣的是,她出車禍當場死亡,大佬卻毀了容,瘸了腿。
兩人還真是不幸啊。
他的個子看起來很高,僅僅是坐在那里,就能看的出來比平常人高出了很多。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睡衣,想來是已經(jīng)洗過澡了,怪不得她剛才問他要不要洗澡時,他沒任何反應(yīng)。
夏薇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指了指房間燈的開關(guān),問:“我能不能把燈打開啊?”
順著她的視線,韓深言望向燈開關(guān)的地方,皺了下眉,遲疑了片刻,點了下頭。
夏薇收回手,走到控制燈的開關(guān)處,打開了燈,韓深言隱藏在面具中的眼眸,暗了幾分。
夏薇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時鐘,時針已經(jīng)指向了十二點,她頓時來了睡意。
看到大佬還在這里,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夏薇猶豫了會兒,走向了韓深言。
她繞到輪椅的背后,手扶住輪椅把手,低聲道:“你住哪間房?我送你過去?!?p> 夏薇想的很簡單,一般大佬級的人物,應(yīng)該都喜歡擁有自己獨立的空間,韓深言自己又不太方便,所以她才提出要送他回房間的。
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在頭頂響起,她的聲音跟她的人帶給別人的感覺一樣,軟軟的。
韓深言挑了下眉,看來她這個小妻子,沒有想跟他睡一間房的打算啊。
他原本也沒有,只是過來和她說明白,讓她嫁過來,完全是他奶奶的意思,只要她以后在韓家安安分分的就可以。
現(xiàn)在……他突然改變主意了。
韓深言伸出手,指了指旁邊的大床,意思不言而喻。
夏薇愣了一瞬,然后不可置信地問:“你,你要住這里?”
她是真的相信不了,大佬會想跟她住在同一間房間,她心里很清楚,大佬之所以會娶她,不過是因為他奶奶硬逼的。
對于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又怎么會跟她睡在同一間房間呢?
夏薇驚訝的口氣,在韓深言聽來,就是厭惡。
她在厭惡自己?
眉峰攏起,韓深言開口的聲音,冷了幾分,帶著他特有的粗噶:“怎么?你不希望我住在這里?”
“沒有,沒有。”夏薇連連擺手,意識到大佬真的要住在這里,她推著輪椅,朝著床邊走去。
輪椅推到床邊之后,夏薇又沒了動靜,她是把大佬放在這里,讓大佬自己上床好呢?還是攙扶大佬一把好呢?
萬一她攙扶大佬,觸碰到了大佬的底線,大佬不高興了怎么辦?
可是,大佬這幅樣子,自己能上到床上嗎?
見她把自己推到了床邊,韓深言的臉色好轉(zhuǎn)了幾分,他的手,撐在輪椅上,正準備用力,一雙白凈纖細的胳膊,從自己的后背環(huán)繞到前方,韓深言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從女孩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鉆進他的鼻端,不同于其他女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道,女孩身上的香味,淡淡的,若有若無,很好聞。
韓深言怔愣的時刻,女孩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我扶你上去,你配合我,記得用力,如果你用不上力,也沒關(guān)系,我會把你扶上去的?!?p> 韓深言撐在輪椅上的手,放了下去,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笑容。
他忽然扭頭,沖著正想著怎么把他扶上去的她開口:“你不怕我?”
其實他想說的是,你不嫌棄我?他出車禍毀了容以后,有不少人表面上對他恭恭敬敬,暗地里卻因為他毀了容的面容,對他棄之如鄙。
這些,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對上他的眼睛,夏薇愣了愣。
或許是他戴的面具太黑暗,也或許是她的錯覺,她竟看出了些悲傷的感覺。
想到大佬三年前出了車禍,毀了容,瘸了腿,落得個半身不遂。再怎么強大,再怎么無堅不摧的人,也只是個平凡的人啊,也總有不為人知的傷疤。
夏薇以為自己戳到了韓深言的傷心事,心里涌上一抹濃濃的愧疚,忍不住開導(dǎo)起了韓深言。
“大佬,你千萬別喪氣,這個世上,沒有過不去的事兒,只要你夠堅強,夠勇敢,什么事都能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