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暴君,放過我(17)
迎娶皇后的一切儀程早已準備妥當,只待兩位主角登場。
回到南昭國皇宮的北堂君浩再不見之前那幅落魄的樣子,身穿黃色龍袍,頭戴冠冕的他,站在高高的臺階之上,沖著臺階下的白若蓮伸出了手。
從白若連的角度抬頭望去,那一輪燦日正巧映在他腦后,金光灑下,仿佛給這個人鍍上了一層耀眼的光暈,這一刻,說他是天神也不為過。
當這樣一個男人朝你伸出手,邀請你成為他身邊那個唯一可以與他平起平坐的女人時,很少有人可以拒絕如此誘惑。
將手放進北堂君浩的掌心,白若蓮緩緩踏上最后一個臺階,接著轉過身,和他共同面對高階下高呼“娘娘千歲”的眾臣,嘴角緩緩勾勒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無人可見,在她黝黑無光的瞳孔內,看不出一絲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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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該死的女人,憑什么!憑什么!皇上喜歡的明明是我才對!一定是她迷惑了皇上,一定是的?!币呀?jīng)被關在承乾宮內整整十天的白鳳蘭消瘦了許多,也因此越發(fā)凸顯她那鼓起的肚子。
明明是懷孕初期,最需要靜養(yǎng)的時候,她本人卻似乎毫不在意,只站在承乾宮地勢最高的亭子里朝外眺望,嘴里不住的自言自語,時而嘟囔,時而大叫,仿若瘋子。
“娘娘,注意身子。”有人走到她身邊,給她披了件斗篷:“天冷了,小心受涼?!?p> “茯苓,茯苓,本宮知道你是皇上的人,你告訴我,皇上一定不會娶那個女人的對不對?”白鳳蘭聽到她的聲音,整個人像是突然從癔癥當中清醒了過來,她死死的抓著茯苓的手,就像是落水的人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娘娘?!避蜍卟⑽椿卮鹚膯栴},只是輕聲道:“今天……是陛下大婚的日子?!?p> 白鳳蘭一下子怔住了:“……大婚?”
茯苓說完這句話,輕輕巧巧的掙脫了她的手:“娘娘,我去給你拿個暖手爐。”便飄然而去。
“皇上他……大婚?跟誰,跟那個賤人嗎?我的妹妹?”白鳳蘭呆立在原地,絲毫未察覺到剛剛茯苓用的自稱是我,而非奴婢。
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哭求父母,威脅庶妹,打壓嬪妃,不過是為了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
可是現(xiàn)在,他卻將另一個女人封為皇后,自此以后,琴瑟和鳴,恩愛不移。
身后突然一陣大力傳來,踉踉蹌蹌跌下亭子的最后一瞬,白鳳蘭腦海中閃過的,卻是那年春天陪母親參加宮宴時遇見的那個瘦瘦小小的少年——或許,不該遇到他的。
被封禁的承乾宮里宮人寥寥無幾,因此直到白鳳蘭跌倒后許久才有宮人發(fā)現(xiàn):“不好啦,茯苓姐姐,娘娘暈過去了!”這座冷冰冰的宮殿里,只有茯苓才有資格出去,別的宮人都是要陪白鳳蘭一起禁足的。
茯苓倒是沒耽誤,一聽到消息就出去請御醫(yī)了,可今天皇上大婚,大家都想沾沾喜氣,御醫(yī)院眾人喝了不少酒,因此緊趕慢趕,到了承乾宮時,也還是遲了。
面對著身下血流不止,氣息奄奄的白鳳蘭,已過而立之年的御醫(yī)遺憾的搖了搖頭:“還是盡快告訴皇上此事吧?!?p> “什么?貴妃娘娘小產血崩了?”
李總管望著一身寒氣的茯苓,忍不住皺起了眉:“怎么偏偏趕在了這個時候,陛下洞房花燭之夜,如此晦氣之事,還是不要拿來打擾了?!?p> “是,茯苓知道了?!?p> 離開這座燈火通明,滿目皆紅的宮殿之時,饒是自認冷血的茯苓心中也難得升起了一絲感慨:“都說皇家無情,當真是半點不錯。”回想起之前去涼亭時看到的那個幼小的身影,她嘆息著搖了搖頭:“還得去將那孩子處理一下?!?p> 紅色的燭淚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厚重的帷帳之后,本該被翻紅浪的一男一女卻對坐在床榻之上,冷冷的互相對望。
北堂君浩今日本是想春宵一度,享受一番美人在懷的感覺的,尤其是在白若蓮并未反抗,而是乖乖與自己喝下合巹酒,甚至上床之后還主動放下床上的帷帳之后,更是迫不及待就撲了過來,想壓倒她——然后他就被牢牢定在了床上,動彈不得。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場景,白若蓮盤膝坐在他的對面,連身上的喜服都沒脫,只是將頭上的鳳冠摘下來扔在一邊,不耐煩的用左手輕點著右手的手背,像是在等待著些什么。
心里默數(shù)著時間,當天邊灑下第一縷陽光之時,白若蓮驀的睜開了雙眼:“時間到了。”
寅時已過,白鳳蘭已死,劇情該結束了。
“嗡——”
宛若漣漪微微散開,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出現(xiàn)在這個小世界每一個人的心間,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某些一直纏繞在身上的東西一下子崩碎了。
“嗡——”
又是一聲,這個唯有白若蓮能聽到的聲音,仿佛在宣告著此間世界的欣喜若狂,源源不斷傳進身體里的精純能量就是它給白若蓮的最好回禮,感謝這個人幫助自己獲得了自由。
這種感覺,還不錯。白若蓮握了握雙拳,感受著身體里澎湃的力量。
她能感覺到,對面的北堂君浩自然也能感覺到:“桎梏已消,你該放開朕了吧?”
“不急。”白若蓮抬起頭,粲然一笑:“劇情既然已經(jīng)結束了,也該好好算算我們之間的帳了?!?p> 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北堂君浩禁不住變了臉色:“你想干什么!朕可是南昭的皇!”
“知道知道,你不僅是南昭國的皇帝,還是這個世界的男主呢!”白若蓮緩緩貼近他,輕聲低語:“那、又、怎、樣?!?p> “咔?!?p> 沉悶的聲音隨著高大男人的倒下而響起——即便已經(jīng)死去,倒在床上的北堂君浩臉上仍然滿是不可置信,他無法相信,白若蓮竟然說動手就動手,半點面上的情誼都不曾假裝。
跪坐在床上的白若蓮撿起一旁的喜帕擦了擦手:“抱歉,我演技差,也不喜歡演戲,對于注定要死的人,更是如此?!?p>